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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山河令 ...

  •   “小长温。”

      李长温抬眼望向谢双川,笑道:“侯爷喊我做什么?”

      下一秒,谢双川身体前倾,马车颠簸而抖动,他凝神,一个力掌劈去,李长温闭眼倒下,谢双川一个借力将人抱在了怀里,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他长叹一口气,冲着马车主大喊道:“小兄弟!麻烦转个方向,去金陵!”

      那车夫似乎还很愣神,牵着马儿的绳子紧了紧,叫那车不由得放慢了速度,谢双川整个身子被这惯性惹的向前倾去,他一手护着李长温的脑袋,倒是让自己的脑袋狠狠装上了车壁。

      车夫回喊道:“公子,这可不行啊!老夫现在调头倒没什么,可是那小公子说了,要前往扶风,不可耽误!我们做这一行的,讲究的是诚信!是对主子的忠诚!小公子好像是睡着了吧?不如您先把小公子喊起来,再商议......您看这......”

      谢双川道:“我出十倍路费,现在!立马转头去金陵!”

      那车夫呆愣一秒,想到大把大把的银票仿佛已经鼓到了自己的钱袋中,生怕这个金主反悔似的,即刻喊道:“好嘞!”

      照飞花候的话来说,这个天下,还暂时没找到他花钱办不来的事儿。

      他瞧了瞧窗外的景色,颇有边疆之色。

      随即,他将手指伸到嘴边,尖锐的长啸瞬间刺破长空!绵长不绝,层层荡开,倏然狂风大作,一声动山河。

      不久,远处渐渐起了马蹄声,而后如波浪起势,越来越震耳欲聋,猎猎军旗在空中如雄鹰展翅,赤红如血,中以烫金工笔铁画银钩勾勒出一个狂草的“谢”字。

      马车如得了命令,急然而停,车外兵马迅疾如风,踏破山河的气势而来,只见领头的大将披坚执锐,翻腾下马半跪在马车前,铁架灼灼,血风昭昭,沙场之戾气铺天盖地涌上,叫那车夫惊的也下车急急跪下。

      “参见飞花候!”

      气吞山河。

      谢双川悠悠掀开车帘,朱衣如同一面旗帜,那兵马一见飞花候,纷纷下马跪拜,黑色兵甲在阳光之下流光逆转。为首的将军在车帘前一手扶胸,一手接过谢双川递来的军令牌,车夫在一旁见了这气势,颤颤巍巍不敢出声。

      飞花候虽兵权已去,却在退隐的几年来以增加侯府护卫的名义在各处屯了千百兵马,朝堂处处没有飞花候的身影,只因他不在朝中文坛,只在山河万顷间。兵马被改头换面安插在了各大军营,借着飞花候曾经响亮的名头,各大军营知而不言,半睁半闭的收了这些兵马,充作了临时兵。

      谢双川一手抱着昏迷的李长温,还不忘给他再来上一掌,以防后患,须臾,他指了指怀中的少年,对那将军道:“裴将军,拜托你了。”

      将军低头道:“为侯爷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只听谢双川轻笑了一声,众士兵便骑马缓缓踱步而来,包围住了这马车,谢双川道:“有劳将军保护这马车,将这少年带回侯府,找人看好了,叫他没我的命令不得出侯府半步。”

      裴将军以为这是什么侯爷抓来的战俘,立即正色道:“是!”

      正走时,谢双川想起了什么,招呼来裴将军,道:“这小子不会武功,莫要为难他的好。”裴将军点头,翻身上马跃跃而奔。

      躲在马车前的车夫这才扶着车轱辘站了起来,老老实实的上了座,一鞭子调了头,谢双川翻窗跃下马车,一人朱衣衣袂飘飘,眼见着那声势浩大的军队围在马车身边,奔腾走远。

      风拂笑面,日落黄泉,平素里那黑衣少年一颦一笑悉数落在眼前,谢双川一手支着路旁枯树,此刻微风渺渺,拂去了旧时尘埃似的,他脑中李长温的笑貌竟历历在目。

      “果真是许久没有过这样的朋友了......”谢双川苦笑道。

      那真是跟张子巽不同,一种......动人心神的感觉。仿佛心中万里迢迢尘土,多年来拂过了茵茵绿草,拂过了皎皎月辉,拂过了飒飒狂沙,终于在一处飞湍瀑流之后,寻到了归宿,寻到了家乡。

      与其说是朋友,不如说,因为他飞花候纵横了疆场,却失了过去,而这位落魄皇子活在了过去碎片的记忆中,仿佛只要抓住了他,就抓住了过去,抓住了他谢双川曾经没有抓住的母亲的笑靥如花,抓住了父亲生死离别前缀满了泪痕的双眼。

      所以,他更不能冒这个险,陶庄一切都是未知,李长温不会武功,身为一介鬼修,修为也不过尔尔,出了鬼道冢更是没有熟识的邪祟小鬼可驱使,到了陌生的地界,自保尚且困难。他身负皇命,却无法动武,也就是无论发生了什么,他无法去保护李长温,这根过去的承载,若是丢了,就再也没有了。

      谢双川下了马车,便是郊外,飞花候习惯了素日里有人前呼后拥的帮着驾车骑马,这下一眼望去山峦叠嶂,湖光山色虽好,眼前却看不到前路。

      他找了颗树荫坐下,靠着救命云雾得了联系,这才在午后见到了熟悉的白衣身影御剑而来。

      白衣道人见了谢双川这落魄模样,毫不留情道:“活该。”

      得了这二字箴言,谢双川叉着腰,也不恼怒,待张子巽提剑走来时,一手靠上了张子巽的肩,一手挠上了张子巽的下巴,轻佻道:“茂儿,救驾来迟不说,还逞口舌之快,莫不是......想扣钱了?”

      张子巽受了多年威胁,垂下眼不紧不慢的打掉了那双咸猪手,也不说话,叫谢双川还以为这厮是改邪归正,不与主人呛嘴皮子了,一见张子巽,浑身上下的赖皮劲儿都蠢蠢欲动,等了一上午的委屈也没了,打了个响指,又打算故技重施,靠上张子巽的肩。

      张子巽扭头看向谢双川,不动声色的翻了白眼。

      “你脑子有病?不租辆马车,一个人打算徒手走去扶风?”

      谢双川嬉皮笑脸的支着下巴,道:“茂儿,我这不是等你来营救我吗,给你个英雄救美的机会!”

      美?张子巽被他恶心到了,忙甩开他的手道:“滚滚滚!你能不能要点脸了?你给我说清楚,你打算一个人走去扶风?挺有趣的?”

      “哈哈哈是挺有趣的。”

      多年的相处深知这厮不是个能用正常人思维打量的好鸟,张子巽懒得同他唇舌狡辩,一手提起谢双川的领子,站上了御剑,嗡鸣一声,催气升空。

      走路究其是快不过御剑的,二人借着仙剑摇摇晃晃了半日,于黄昏时日到了陶庄后门,屁事都管的老妈子张子巽在欲接近地面时甩手便将谢双川扔到了灌木林里,自己一跃而下,抱住了仙剑,纵使谢双川乱嚎一气,认清了被弃置于不顾的本质以后,还是一个翻身爬了起来。

      ......

      不由分说,谢双川的一掌着实用了几成功力,颠簸到了黄昏,李长温摸了摸感觉仿佛落枕一般剧痛的脖子,揉眼爬了起来。

      “侯爷?”他轻唤一声。

      视线归于沉寂,除了马车内逼仄的木质空间,车内再无一人,车外马蹄阵阵,尘土扬沙,他能确定自己身处马车,也能确定谢双川不在这车上。

      车帘被突然掀开,裴将军探头生涩道:“小公子,你醒了?”

      按照谢双川的安排,在回到侯府之前,这人但凡醒了,必要时期就得打晕。李长温吃了一次当,这回警觉了起来,双目一凛,血色霎时间涌上瞳孔之中,身周鬼气猎猎而起,黑衣衬的他神色愈发苍白可怖,他盯着那裴将军的眼,道:“侯爷呢?”

      裴将军见是个小孩子,想起谢双川最后说他武功不好,便也未放在心上,只憨憨笑道:“侯爷让我们送你回去。”

      “回去?”李长温眯起了眼看着他,“回去什么地方,他人呢?”

      李长温在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面前连谦逊也忘了说,退到了角落里,一手抓着身后的枕头,一手缓缓按上额间的剑痕。裴将军扭头示意众兵停下,便翻身下马,进到了马车内,毕竟是一介赳赳武夫,马车着实矮了些,裴将军进去的时候只得微微弓着腰,低着头,才勉强进去,李长温警惕的看他,左手滕然生出一团鬼火。

      裴将军浑然不觉,他盘腿坐下,面对着李长温道:“侯爷有命,要安全护送你回皇城侯府,侯爷未告知我们他的去向,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工作,莫要叫我们为难才好。”

      “否则,”裴将军不紧不慢道,“也休怪我动手。”

      说时迟那时快,李长温反手一个鬼火腾跃而去,裴将军腰间抽出佩刀,飞出抵挡,鬼火与刀相撞,发出金石之声,狭小的马车剧烈晃动,裴将军受了力被推后一步,鬼火逝去,李长温趁机又是一鬼火攻势,硬生生将裴将军推出了马车!

      裴将军借力在车外站稳,浑然喊道:“包围!!别让他跑了!!”

      “哼。”李长温轻笑一声,歪着嘴角,翻身从马车车窗跳出,迎面一士兵下马提刀杀来,剑痕被默然惊醒,猩红绽放。

      ......

      不过半盏茶的时间,一个队的士兵纷纷重伤倒地,车夫在混沌中惊吓的躲在了车底,裴将军捂着胸口的窟窿,吃痛的看着李长温甩下最后一缕鬼火,燃尽了脚下的草坪,头脑晕眩,卧倒在地。

      呵,武功不好?

      裴将军深刻的感觉......自己又被飞花候给忽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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