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镜》今天不努力

3、三

　　五
　　继上次调戏了梵镜之后，她有好几天都不曾理眉生，不管他做什么都将他无视个彻底。最后眉生忍不住了，在回廊上拦住了梵镜，梵镜再一次无视，转身要走，这一次眉生拦住了她，“站住，不许动！”然后拽了拽她的衣角，委屈道“唔...我道歉，你别生气了。”

　　“我..贫尼没有生气”

　　“那你干嘛不理我。”

　　梵镜长叹一声，“他们都走了，施主你也可以离开了。”眉生一惊，“你又要赶我走？我不走！”

　　面对他梵镜陡然生出一阵无力感，无奈道“...随你”

　　来寺庙上香参拜祈福的百姓们发现近来梵镜大师身边多了个模样清秀的的小和尚，凡是梵镜大师在的地方都能看到这个小和尚的身影。时间长了便传出一些谣言，来往寺庙的人骤然减少。

　　眉生听了谣言勃然大怒，梵镜知道后毫无反应。一日日照常，丝毫不受影响。直到有一日，一妇人来此祈福，异样的目光在他和梵镜之间绕来绕去，眉生怒急想要上前质问，关键之时梵镜拦下了他。待那人走后，眉生不忿道“你难道不生气吗，他们这样说你！”

　　梵镜语气淡淡，不带一丝起伏，“是非天天有，不听自然无。”

　　“那你就任由他们这样说下去吗！”梵镜眸光清澈，好似就打算不管一般，眉生拧眉，“你这是在被人欺负你知道么？”

　　“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我并不会因此伤心难过，你何苦为了这不相干的事，费心伤神，徒增烦恼。”

　　“....不相干？我这还不是为了”眉生垂头颓然道“算了，爷不管了。”

　　翌日早上再遇昨日上香的妇人，临走时朝他们二人又看了一眼，眉生瞥见，顺势“咚”的一声跪于地上，俯身道“昨日是徒儿的错，还请师父原谅。”夫人见状了然大悟，疾步离开。

　　望着跪在地上的眉生，梵镜头一次有了扶额的冲动，“你这是作何？”

　　眉生起身拍掉衣袍上的灰尘，扭捏道“虽然他们说的那种关系，我是希望有的，但是！不想以那种方式，所以还是要澄清一下。”

　　梵镜觉得额上青筋直突突，无奈开口“清者自清，谣言止于智者，并非所有人都信。这只是暂时的...”梵镜还想再说，但是瞥见眉生眼中的光亮随着她说的话逐渐黯淡，终是不忍，“善哉，善哉。”

　　眉生黝黑发亮的眼珠倏地直直盯着梵镜，像只渴望骨头的小奶狗，莫名她心下一软，伸出了手，顿了顿，还是拍了拍眉生的脑袋。“不可再有下一次。”

　　“是！师父！”眉生蓦地眼睛发亮

　　“.......”

　　过了几天灵鹭庵人又渐渐多了起来，门庭若市，百姓只道大师收了个徒弟。不多久，便时常有人家要将自家小孩送来山上，说是等开蒙念书了就接回去。为此事梵镜几日来忙的焦头烂额。

　　梵镜最近很少为人解签卜卦，多是在写信回绝各家想要将孩子送上山的念头。眉生也很苦恼，若是那群孩子来了，梵镜便要照顾他们，定会把自己给忘了，于是他给梵镜出主意，“不如你把那些孩子丢给庵里的其他人照顾吧”

　　梵镜淡淡扫了他一眼，道“庵中只有你我二人，莫非你想照顾。”

　　“殿前不是还有许多人吗？”

　　“那些不过是变出来的纸片人罢了，平日里庵中人来人往，难免顾及不到。”

　　“......”眉生顿时觉得自己好象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真的是无比懊恼、非常后悔。最后无法只得让梵镜对外说那徒弟已经放下山了，毕竟男女有别，终是不妥。这才绝了一干人的心思。

　　经过这一段时间相处，眉生大概也察觉到梵镜并非肉体凡胎，身上隐隐仙气，眉生猜测她可能是个下凡渡劫的神仙。自己得抓紧时间让她记住他，不然到时候她一朝飞升，自己岂不成了孤家寡人。

　　时光飞逝，转眼已值深秋，这本是万物凋零的季节，可庭院中的那棵桃花树依旧开的茂盛，秋风飒飒，无情的带落树上的花瓣。树下梵镜和眉生隔着案几对坐下棋，行至一半，眉生一看棋局已显败势，遂掷了棋子，烦躁的抓头，

　　“不下了，赢不了，每次都输。”然后撇嘴哀怨的望着梵镜，“你怎么都不让让我。”

　　梵镜抿嘴淡笑，道“你本敏捷聪慧，奈何心性太过跳脱。若是肯静下心来细细揣摩，他日赢我并非难事。”

　　“哼哼~那是自然！”眉生被夸的有些飘飘然，倏忽一顿想到什么，“都说人生如棋，你不是常给人算卦占卜，趋吉避凶么？可又给自己算过？”

　　梵镜微微摇了摇头，她初初学会时便给自己算过，后来熟练了也算过，也算不出个所以然。之后便作罢了。师父曾说过占卜算卦之举乃是窥天命，行人事。凡事不可说透，点到即止。剩下的便要看那人的造化。

　　“人各有命，端看个人造化，最后还还是要靠自己的，我所能做的不过是让他们看清本心罢了。”

　　“那可否给我算一卦？”眉生嘻笑一声，“我要算姻缘！咱们俩的！”

　　“......”

　　最后梵镜要了他的生辰八字配以三枚铜钱，抛出落下反复几次，才得出了卦象。只是眉头紧锁，思索着什么，过了好一会，才将铜钱收起。神情有些凝重，眉生忙问道，“结果如何？”

　　“我..我竟算不出你的命格..怪哉.”梵镜的脸上是不可置信，测不出自己的或许是惩罚她窥了天机，可是他呢...

　　眉生摆了摆手没当一回事，心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算不出也好，万一算出来不是梵镜，那他怎么办。总不能去杀了那人...他既答应梵镜会改过自新，就断不会再无故伤人性命。

　　六

　　入冬时节，洛阳境内迎来了第一场雪。

　　眉生就这样在灵鹭庵待了近一年，中间不乏白眉老道曾三番四次前来要人，只要眉生一出灵鹭庵地界就会有道长前来捉人。眉生到没有觉得不好，这样一来他便有理由时时跟在梵镜身后。

　　积雪覆盖山路难行，灵鹭庵最近往来者少了许多，这一日眉生起了大早，山上早已被皑皑白雪覆盖，夹杂着寒风扑面而来，让双眼朦胧着的眉生倏的清醒。

　　院内一片冰天雪地的白，桃树依旧盛开在四周形成独立的一片天地。原本应该待在树下的梵镜却不见了踪影，大殿之中未闻人声，一片寂静，只余下梵香袅袅。

　　眉生慌张的在山中四处寻找，喉咙喊至沙哑也没有人应他。便想要下山去寻，出了灵鹭庵的大门倏的停了下来，这才发现门前有一道结界，应是梵镜走前为了防止那群道士留下的，梵镜半夜离开究竟是为了什么？会不会...一想到这眉生愈发焦急，心中陡然生出一阵恐惧。

　　颠簸的马车上，梵镜被蒙住了双眼，凌冽的寒风刮的呼呼作响，夹杂着风雪从窗缝吹进来。梵镜只觉得脖子和脸颊一阵冰凉，这一路上都不曾停歇，不知换了多少辆马车，也不知离开平城多远，那人...应该已经走了吧。

　　也不知行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下，梵镜被带到了一个明晃晃的大殿内，面前站着一个头束玉冠玄衣男子，男子拱手躬身一礼，直接了当道“手下之人不懂事，让大师受苦了。”

　　“冒然将梵镜师父请来实属无奈，还请您原谅则个。”那人又道，“只因在内子所患病症委实古怪，听闻大师妙手回春，却从不外出诊病，不得已才...”

　　梵镜这才开口，淡淡道“王爷高看了，贫尼尽力便是。”

　　“那就有劳梵镜师父了。”男子垂眸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寒意。“大师妙手定能治好内子的顽疾。”

　　转眼已至隆冬，万物凋零唯有梅花独自绽放，满园凛冽的冷香，梵镜坐于窗前，执笔作画。画至一半忽的一阵寒风疾疾刮过，再抬头时微微一怔，倏忽被拥进一个冰冷的怀抱。

　　眉生一身的狼狈，衣衫破烂到处是刀剑的划痕，嘴角还挂着冻住的血渍，但还是紧紧地拥着梵镜，嗓音微颤，“我很担心你！”

　　“以后不要这样了，我真的很怕。”

　　梵镜终是不忍，柔了嗓音，“嗯”心想，过些日子再劝他离开吧，

　　过了好一阵眉生才放开梵镜，说“咱们回去吧。”

　　“好，明日就回。”

　　翌日一大早眉生就跑去梵镜的房间门口等着，过了一会梵镜才推门出来，眉生心情很好悠闲的跟在梵镜的身后，忽的前面的身影一个趔趄，眉生赶忙上前扶住，担忧道“怎么回事，你脸色为怎么这么苍白？”

　　梵镜摇了摇头，“我没事，休息几天就好了。”

　　一路的颠簸，终于赶回来平城。眉生本想顺便欣赏一下沿途的风景，但是梵镜却坚持要连夜赶回，最后仅用了两天两夜赶回了灵鹭庵。

　　回去后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整天不见任何人，把眉生急的上窜下跳恨不得冲进去问问为什么，但是他不敢，便只能日日坐在梵镜屋前唱歌，虽曲不成调但也有些作用，唱了半日她就出来了。

　　那日他正坐在门前的石阶旁，唱的心情大好，只听一声‘咯哒’门被从里面打开，梵镜走了出来望着他神色不明，去大殿前撂下一句话，“你还是换个兴趣吧。”眉生被打击到了，好歹狐族天赋加成可是还是被嫌弃了，他心情表示十分低落，兀自到桃树下蹲着数蚂蚁。

　　直到梵镜过来告诉他有人找他，等到了前殿的时候，见到一个布衣的中年男子，那人一看到他就扑了过来，抱住眉生的腿不放，嘴里不停喊着救命。

　　眉生皱了眉头，他不记得自己认识他，刚想抬腿踢开，就瞥见梵镜冲他摇头，没办法只得忍着腿上的不适，不耐烦的了解事情的原委，最后才得知这人是当年对他有一饭之恩的恩人的孙子，现在据说是得了重病没钱医治，无奈才寻到这里。

　　眉生这才想起那时他还小被其他的妖怪欺负的厉害，无奈躲到了人类居住的地方但是差点被冻死饿死，于是那人就施舍他一口饭，这才让他渡过寒冬活了下来。这样说来也算是自己的恩人了。

　　眉生略一思索，决定去看一看能帮就帮，“好，你这便带我去。”若是从前他肯定不屑一顾，但是现在不行了，最起码不能让梵镜觉得他忘恩负义。

　　出门前却被人扯住了，回头一看是梵镜，眉生一挑眉，“怎么？是不是舍不得我。”梵镜蹙着眉嘴唇翕动终是没说出口，只道了一句“一路小心”。

　　七
　　中年男子暂时落脚平城的一处民居，眉生随着他一路到了青墙白瓦的一扇木门前，小院一片萧瑟积雪堆了满地没人打理，男人领着眉生到了里屋，屋内生着炭火，还有一股浓重的药味，眉生不禁皱了眉头。

　　床上躺着一个枯槁的老妪不停咳着，男子一下子跪到了地上冲他直磕头，求他救救他母亲。

　　最后眉生答应了，那老妪的病来的很是奇怪再加上年龄也大了，他着实费了不少力气，走的时候那人百般挽留让眉生不由心生疑惑。但也没多想，心道应该是自己没做过好事不大习惯别人对他这样热情。

　　刚刚出里屋的大门，便感到心口一阵刺痛，低头一看，心口已被一并匕首刺穿，红衣被染浸胸口一片暗红。男子带着哭腔道“对不起，我不得不这样做，我妻儿还在他们手上。”

　　眉生眼中满是不可置信，霎时周围出现数道身影，眉生一看这才明白，原是那白眉老道，故意设下陷阱引他前来。

　　“孽障！拿命来！”瞬间数道身影一拥而上。

　　周围的人太多，招招致命，欲致他于死地，眉生觉得自己即使拼了这条命只怕也逃不出去了，倒下的那一刻他看到了男子歉意的眼神，白眉快意的讥笑，午后冬日的阳光晃得刺眼，他竟感觉到一丝寒冷，或许是老天垂怜，闭眼的瞬间他好像看到那抹青白僧袍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