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兄弟买眼吗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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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灵问得诚恳，他的主人忍不住“科”一声笑出来。
顾晓旭大略数了一下，看那两个弟子都浑身战栗，第十二看起来还稍微耐揍些。
他刚要说话，就看到黑发的剑灵一剑把那小弟子的衣领挑起，整个人甩到了另一个剑灵面前，嘴里还念叨着：“斩雪啊斩雪，你的脑袋里面都是冰碴子吗？嗯？”
斩雪接住了那年轻人，看对方哆哆嗦嗦举起兵器，看看敌人，眼睛又忍不住往上瞟去看那悬着的剑阵，主人说是要打，当然得打，但竟有些无从下手。
顾晓旭想要立些威势，虽说单方面的屠杀也非难事，可他不想轻易杀人，杀了人，就不可挽回了。
千峒派虽然是小派，还未分裂时，也算半个正道名门。
商人和顾客起了冲突，这事可大可小，但跑到别人门口屠山，不管谁先动的手，总归不好交代，他以后还有买卖要做的。
所以他只召了剑，却没有刺下，召得极多，希望那掌门人能一眼明白，他绝不是自己的对手，对这商人下手，他的门派也绝对讨不到好果子吃——即便实力差距如此之大，洛银城先前还想着夺玉灭口，他顾晓旭依然不曾杀人，这应该足以证明自己是个讲道理的商人了吧？
但他现在看，那老掌门竟然还不肯交易，难道自己不真的动手，就会让那老头儿心存侥幸，把自己看成心慈手软的菩萨？
雷声再大雨点也不能太小，暴揍一顿，怕还是免不了的。
大汪刚削了那弟子一剑——因为主人强调了“慢慢打”，他思量着，这剑便只削去了那人短短的一片头发——这时洛银城就说：“顾先生慧见！只是这一百万两，实在太多了。”
洛掌门的气息已不带着颤，声音洪亮稳重，已经缓过来了，无论是怒是惧，都压了下去。
顾晓旭在心里吹了声口哨。觉得这老人，还挺有趣，想不到他不是心存侥幸，而是已经信了商人的诚意，决心交易。既然决心交易，还要讲出一个满意的价格。
这是顾晓旭十分擅长的场合，看那老真人确实平稳了下来，他便讲，这些剑可解千峒燃眉之急，这个价钱，如何公道——洛银城却说，现在他的门人退回防阵就大可无恙，再做修整，去买新剑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武斗之后，在要挟下谈这些，是有些可笑。
但这些无聊的话语，让他们重新确立起并不牢靠的，商人和主顾的关系。
于是一百万两黄金，便这样成交了。头顶剑阵犹在，洛银城也不怯了，从袖中乾坤袋里取出百万黄金时，还有力气调笑道：“顾先生这一笔赚去，我派可算是从此一穷二白了，我这口袋里，连下月的月钱都发不出了。”
顾晓旭也跟着他开个玩笑：“那怎么行，不如洛掌门把这百万黄金拿回去——只用你那乾坤袋和里面剩下的东西付账，如何？”
洛银城的脸色当即一白，面色倏然附上一层死灰，比被七百柄剑指着还要脸色难看。
顾晓旭哈哈大笑，只道是说笑，用如意囊收了黄金，装模作样地吹一口气，还了那六七百把灵剑，还不忘把青铜眼一并赠与。
而后他翻上马背，把斩雪枯春两把剑收回鞘中，道一声谢谢惠顾，便告辞了。
顾晓旭家中，除了他干着祖传的武器买卖，还有个不曾修行过的姐姐，也开的商行，卖的是凡人的东西。
两人明里暗里互相扶持，他这姐姐的产业做得很大，顾晓旭在外跑生意，常常住到姐姐名下的别院。
这一晚下来，他回到别院时，月亮早已西沉，他来时便把下人都调去别处，没人给他留灯留门，四围黑漆漆一片。
他开了门，枯春先现了形。清瘦的剑灵进到院里，弹指间点了回廊上两排灯笼，又化出一团萤火，当做灯笼，随侍在顾晓旭身侧。
顾晓旭不喜欢跟人打交道，包括仆人。斩雪剑又是个没眼力见识的，没有主人指令，他什么都不会做，所以总是枯春跑出来照顾商人。
哪怕是顾晓旭不需要照顾的时候。
顾晓旭拦着拦着，反正拦不住，而且枯春总踩着惹恼他的那根线，从不越过去。这剑灵的照顾也越来越贴心，商人便渐渐习惯受他服侍了。
在认顾晓旭为主之前，蚀梦枯春剑另有奇遇。
他第一个知道的主人，是恶名远扬的邪教首领，那时这剑灵识初开。
那恶人死于围剿之后，剑也作为无主的赃物，被充了官府——之后被地方官送给了掌权的宦官。
那太监喜欢罪人的东西，收了一屋子。枯春剑就和一群凶物共处一室，其中不乏已经修炼到小有成果的前辈，他那时资历修为都太浅，只有听话的份。
再后来，那宦官倒了台，枯春剑又成为了赃物，被收到另一处官府库房。而后，他被一个偷儿盗走。做了几日那小偷的傍身剑之后，技不如人的小偷被大盗取了性命——这大盗本有兵器，听那小偷说枯春剑是名剑，用着却不顺手，就把枯春剑给贱卖了。
凶器，赃物，玩物，摆设，赃物，凶器，凶器，商品。
一直到被顾晓旭买下，他又重新成为剑。
“那老匹夫，手上捏着的钱多着呢。一百万两，九牛一毛而已，主上为何不多敲一些。”陪着顾晓旭回房的路上，枯春也有一搭没一搭地同他聊天，聊着聊着，绕到了正事上。
顾晓旭道：“敲不出来，太麻烦了。怕他拼命。”
枯春又说：“拼命又如何，不说我，冰渣子脑袋的那位，他也未必制得住。”
顾晓旭脚步稍缓，枯春连忙又说：“属下并无僭越之意。只是……只是他做的事说的话，主上不屠他满门，只杀他一人，就已经很仁慈了，任谁都指摘不得。”
他嘴上说不僭越，实际上一个劲地拿主意。顾晓旭不会因为这种事责罚他们，只把这些话当做撒娇，有时候还会随意听听。
顾晓旭皱了眉，伸手揉了揉枯春柔软的青丝：“小汪你，毕竟是恶犬啊。”
枯春垂了头任他搓揉，对恶犬这个叫法也无意反驳，又说：“主上这样仁慈，那无耻老贼也未必会知恩图报，若他过些日子真的一统两派，难保之后不会再起歹心，堤防此等反复无常的小人，最为伤神。主上日夜繁忙，休息都顾不上，属下不可能不担心。”
这时他们已经走到顾晓旭的卧房前，武器商人凉凉地问：“你这话的意思，是一定要杀了他吗？”
枯春一听，就极利落地跪下去：“主上明察。属下知道主上不便出面，愿单剑孤身前往，独自去杀了那老家伙。”
顾晓旭不语，自顾自召了斩雪出来，问他：“依你看，洛银城能做大吗？”
斩雪不是没听见他们争论，也不是没看到枯春跪在地上。
但他笔挺地站着，有一答一：“不能。”
顾晓旭问他：“为何？”
斩雪便答道：“原本千峒派占上风，他却把战事拖到了不利于自己的状况——可见，他根本不会打。”
这个道理倒是朴素得很，顾晓旭笑笑：“而且他虽然会撑场面，却总盯着眼前，目光太短，是做不成事的。”
他们两个对付枯春一个，这是常有的事情，斩雪军旅出身，懵懵懂懂才开灵识时，就是将军的佩剑，刻在骨子里大写的愚忠。
两个人一起，枯春也能一起招呼：“不管那老家伙能做到什么程度，他只要坐稳这个掌门，便是个隐患。”
顾晓旭说：“要除掉这个隐患，只有暗杀一法吗？”
斩雪应和说：“主人可以去见李掌门，助崆山派得胜。”
“你这个脑子，也不想想。”枯春嘲笑他，“两头卖货？传出去主上还怎么赚那些修士的金子？”
“但这个思路没错。”为了呛枯春，顾晓旭坚定地肯定了斩雪的脑子，也不知道是说什么思路，“不过不用见李掌门，只要把洛掌门是多么有钱的消息传出去就好。”
他用指头虚按着安放在衣物里面的听剑牌：“毕竟‘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兄弟买眼吗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