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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37 ...


  •   一觉睡醒,天还未亮。
      恰巧天公不作美,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
      今年的天气也实属罕见,雨下的极少,导致作物大旱,收成不尽人意。巍山村依山而建,本来就所处偏僻之处,靠山吃山,村民们大多依靠打猎为生,年轻力壮的汉子们会去镇上找些粗活干干,赚些铜板也勉强养家糊口。
      张伯就是那群人中的一个,他生性好强,能吃苦耐劳,干的活是别人的两倍,虽说赚的多些,可是身体终究是扛不住,落下了旧疾。而在当时,别说花钱请大夫,就连药他也舍不得买,任由那旧疾年年纠缠,晴天还好说,到了阴雨天时更是要命的疼。
      当时赚的钱也只够一家老小生活,况且他还有个未娶亲的弟弟,多干的工钱他都攒了下来,想替他弟弟寻门好的亲事。
      张伯的娘子也大方,从没有说过什么,替小叔子忙活也没有什么怨言,村子里的人也热情,最终替他弟弟找了邻村的一户人家。
      只可惜他弟弟走的早,连个子嗣也未留下。他那娘子更是早早的便改了嫁,至今没有回来看过他们一次。
      后来瑛城新建,巍山村成了必经之路,村名们的生活才渐渐改善。
      张伯无事时便会上山捡些柴火,有次往山里走的深了,误被阵法困住,在山里呆了一整夜。说来也是恰巧,那日奚渊从西面归来,换了条小路上山,才救下了被困的张伯。
      那也是奚渊第一次同外人接触。
      之后张伯会经常送些吃食给他,又不收他的银钱,所以奚渊每次下山时都会送些药去。虽不能根治,也能让他没有那么疼。
      之后就一传十,十传百,他神医奚渊的名头便这样来了。
      他随意披了件衣裳,看到西厢房已经亮起了烛火。他护好手中的蜡烛,朝那面走去。
      “念儿。”奚渊叩响房门,喊道。
      房门被打开,看到念儿已经穿戴整齐,双眼红肿:“先生。”
      奚渊说:“雨势太大,就别下山了吧!”
      念儿看了看依旧昏暗的天,摇头道:“没事的,先生。”
      奚渊知道拗不过他,便嘱咐道:“路上怕是不好走,你小心点。”奚渊替他整理好头发和衣服,宠溺地捏了捏他的脸蛋,“陪先生吃顿早饭吧!”
      “好。”
      奚渊先摆好碗筷,再盛上稀饭,端上馒头和小菜。
      木制的碗碟在有种粗糙的质感,但是摸着却很舒服,至少不会凉。
      奚渊夹了个馒头给他,看着他像往常一样大口地吃着,欣慰的笑开。
      “先生,你怎么不吃?”念儿问道。
      “先生吃。”奚渊笑笑,拿起一个馒头塞进嘴里。
      一顿早饭吃的和往日无异,只是没有人说话,少了几分恬躁。而这时念儿吃饭时惯有的吧唧嘴的声音便显得格外响亮。
      奚渊吃的不多,念儿也没有吃下几口。
      念儿照常收拾好碗筷,奚渊看着他忙碌的背影竟觉得有几分凄凉。
      他的念儿近几日也瘦了许多,身上的衣服空荡荡的挂在他的身上,看着极不合身。
      “先生,你无须挂心念儿。”念儿穿戴好蓑衣斗笠,把奚渊配好的草药抱在怀里,“念儿这便走了。”
      还好这时天已经亮了,虽然还是灰蒙蒙的,但也能看清下山的路。
      “山腰雾气悬浮,你带上灯笼。”奚渊将已经备好的灯笼递给他,又递些银子给他,“你万事小心,别急着赶路就行。”
      “哎,念儿记下了。”
      奚渊看着那单薄的身影和那点红光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视野里。
      他站在雨里,抬头看了看天。雨水滴落在他血色的朱砂上,顺着他的脸庞从下巴滴落,滑入衣衫中不见了踪影。

      淋了雨的奚渊换上干净的衣衫,还替自己熬制了碗姜汤。
      喝下姜汤之后,他便昏昏沉沉的睡去,似醒似睡,似梦非梦。他看到有些人慌慌张张的来,在他耳边大喊大叫,叫他不要回头,叫他快点离去。然后又急急忙忙的跑开,双腿抖动的不能好好走路;摔倒在地上的那些人也拼了命地往远处爬,丢下他一个人站在黑漆漆的地方。
      他回过头,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像有层纸在他的眼前,白茫茫的一片,撕不碎也扯不开。他看不见身后的情形,只觉得有双滴着血的眼睛在狠狠的盯着他,吓得他迈不开步子。
      眼前的情形瞬间又变了,身后的眼睛没有了,却又下起了雨,他伸手接住,那雨却是血一般的红色。
      他将手在衣服上蹭蹭,雪白的衣衫被染得血红。然后他感觉到有道冰冷的气息喷在他的脖颈间,朝他咯咯的笑着,叫他听了汗毛倒立。
      “还是这颜色适合你,多好看啊!”那声音幽幽传来,一双泛着绿光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似乎下一刻就要将他吞入腹中。
      “你来啦!”远处的一个人影一直重复着这句话朝他走来,身上的血迹已经干枯变为褐色,胸前有一个黑漆漆的洞。他的手高高举着,像是在捧着什么东西一样,可是那上面什么都没有。
      “太好了,该还给我了,该还给我了!”他看着那人朝他走来,眼泪竟不自觉的流下,他怎么会不认识他呢?
      奚渊闭上眼睛,等待着什么。只见那人从他的体内穿过后,手里捧着一颗跳动的心脏。他低下头,看着胸口处的那个洞,没有血流下,也不会痛。他透过那个洞,看到他的爹娘还有秦辉的爹娘站在那儿朝他笑着......
      脚下,密密麻麻的虫蛇顺着他的双腿爬遍他的全身,他笑着,看着自己被它们吞噬,空留下一颗头颅在地上滚远。

      奚渊迷迷糊糊的醒来,后背被汗水浸湿,不知是吓得,还是热的。
      他揭开被褥,脚步虚浮,双腿无力,走的不是很稳,最后趴在桌子上。他替自己倒了杯水,茶壶里的水还是昨日备的,早已凉透,他喝了两口,却又吐了出来。
      他半跪在地上,捂着胸口大口的喘着气。茶水和着唾液顺着他的嘴角滴落道地上,他用力地擦了擦嘴巴,哪有往日的半分儒雅模样。
      他翻身坐在地上,用椅子支撑着自己的身躯,他暗自庆幸早晨还吃了东西,没在念儿面前失态。
      他歇息了好一会,才费尽力气站起来。
      走到书桌前,耐心地研好磨,又拿了两张信纸,挑了支往日用惯的毛笔,提笔写了几句。
      许是因为力道不足,手腕轻浮,写出的字不尽他意,他揉了又重新写。
      反反复复了几次,看着越写越难看的字他苦笑一声,将就着写了下去。
      写完之后,他用镇纸压好,放在桌子正中间。

      外面雨早已停了,盛开的桂花被雨水打落在地上,还残留一丝香气。
      他拿了把锄头慢慢的刨着地,感觉差不多时,索性直接趴在地上用手挖。
      尽管双手沾满淤泥,他也不在意的在衣服上擦擦,然后再接着挖,直到挖到那两坛酒时,他才停下动作。
      甩了甩头上的汗珠,他欣慰的笑笑,把周围的泥土清理干净之后,小心翼翼地把那两坛酒搬到院子中的楠木桌上。
      他亲自把想做的事都做完后,躺在地上累的一根手指头也不愿意动。
      天还阴沉沉的,不知道会不会继续下雨了?他想念儿也该到了吧!
      桂花香里桂花酿。
      当时的事仿佛还在眼前,那人笑着说要和他一醉方休的,也不知这次究竟算谁先食言!

      换了衣服的他去灵堂上了香,磕了头:“爹、娘,孩儿不孝,奚家在孩儿这儿竟断了香火!不过这样也好,可算是一家团圆了!”
      然后他将自己的灵牌摆在他爹娘后面,他摸着自己的灵牌,笑的像个孩子。

  •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就更结局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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