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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改]一弦一柱思华年(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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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州空弥山。
这是一处直上直下的山峰,呈现青灰色,与周围的黄色土壤看起来格格不入,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天上按在这里一般。
山上鸟兽甚多,植物积攒了许多,有藤蔓层层叠叠,铺了挺厚一层,常有山中采药人在此攀爬,用藤蔓结了几个绳梯。
楼明缓紧咬牙关,在陡峭的崖壁上攀登,鞋底摩擦在土石固结之处,落下几分碎屑,多了“沙沙”摩擦声。
他是空弥山的采药人,有个快眼瞎的老娘并一个丧夫的嫂嫂,简直是悲惨男儿的标配,因为一身蛮力还能看的过眼,又兼空弥山中野生了许多药材,这才勉强得以糊口度日。
空弥山一说是某个和尚在此坐化形成的山,佛家有大慈悲,死后化药材万千普度众生,能者取之。楼明缓不信,一来这山若是和尚坐化,为何生的这般难爬,平白无故多了人命在此,就算是和尚也是邪僧;二来,哪里有这么大的和尚……
楼明缓心底嗤笑空弥山传言的不实,一手将锄头定在头顶处,一手发力,竟是爬上了山顶。
此时天色微微大亮,楼明缓对着眼前的情形目瞪口呆。
真的,有这样大的怪物?空弥山是和尚坐化的传言不虚啊!
与怪物斗在一处的小道士见有普通人上来,急道,“兀那汉子别过来,伤了尔等性命,春衣百死难悔!”
小道士白衣上罩了黑纱,光华流动,恍若神仙中人。
头上朗日簪,身着白道袍,上罩黑云纱,脚踏十方鞋。这是十方派弟子出门的标配,楼明缓只听说书先生说过这当世数一数二的修仙门派,当时便神往不已,此时见到,突然有种十方派为何长久不衰的理由。
怪物浑身流着绿脓,褐色的表皮上几处翻起狰狞的伤口,顺着风一吹,楼明缓几乎被恶心的晕过去,不禁又对眼前的小道士多了几分敬佩,他与怪物搏斗时呼吸自如,身法轻灵,像是山间的鸟雀。怪物阴惨惨笑到,对小道士说,“小娃儿,若是你乖乖做我徒弟,顺便把那个人捉来与我吃掉,我可免了你的冒犯之罪!”
小道士十指相扣,对着天光结了一个印,扎着紧稳的马步,随后将红绳缚住的怪物从背光处拖到阳光里来,大喝一声道,“我师父是十方派的白凤凰,你看东边,他这不是来了!”
怪物睁着迷蒙的眼去看,只见东边空无一物,不由怒道,“你这娃儿又骗我!”
此时日出,太阳星跳出山顶,刺眼的光芒经过小道士十指的印投向怪物喉咙间,瞬间灼烧出了一个大洞。
同时,小道士抽出背后刀剑,左手持刀,右手用剑,坚硬的兵器上雪亮,一个砍向怪物的脑袋,一个扎入其心脏。
小道士被溅了一身恶臭的鲜血,他手上掐了个决,一身脏污瞬间不见,刀剑也变得干净无比。刀剑重新归鞘后,小道士这才朝着楼明缓走来。
小道士行了一礼,道,“在下十方派弟子司春衣,惊扰了大哥,是春衣的不是!”
楼明缓这才发现,这位名叫司春衣的小道士,生的是这般年轻灵秀,怪不得那怪物也要掳了他做徒弟。楼明缓对着灵秀的司春衣,一时之间喉中似哽住了一般,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
司春衣仿佛对这样的情形司空见惯,低头不好意思的笑笑,岔开话题道,“大哥可知此地是什么山?”
楼明缓结结巴巴道,“空……空弥山!”
司春衣指着身后那怪物道,“想不到春衣追捕这怪物,竟跨了三山二水,不过还好在此将其击杀,否则危害乡里,后患无穷。”楼明缓反应过来,正色道谢,“谢过道长,不知我们空弥山这里,是否还有妖怪邪祟,劳烦道长一并去除了!”
司春衣翻出万事书,现场翻阅起来,口中喃喃有词,“空弥,科翁空……空弥山,找到了——中州空弥山。此山是僧人律成圆寂后化成,律成在世时广修善缘,遇见虱子也不敢杀戮,常于夜里点灯捉虱子扔下床,但第二天虱子又爬的他满身都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最终僧人律成一念成魔……”
司春衣心里惊叹,这是被虱子逼疯的大师么?想到自家师父白凤凰平日里对佛家总是瞧不起的样子,有些扶额,洁癖师父对这些肯定会反感的啊!
想到师父和一群虱子大眼瞪小眼的样子,司春衣想笑又不敢笑,师叔叮嘱出门在外要有道长的风度,一张小脸忍得辛苦,脸上的酒窝若隐若现。
楼明缓不解道长为何表情这般……扭曲,问到,“道长,那此地可有妖魔鬼怪?”
司春衣调整表情道,“僧人律成虽然成魔,但是他本源仍是清正佛气,此地不会滋生龌龊。”
二人谁也没瞧见,身后的死去多时的怪物尸体,透过干裂的皮肤下,竟然冒出火红岩浆一般的微微红光,火红的岩浆流动在怪物身体内,逐渐修复着断掉的血肉,顺便用火将其代替,竟是百年难得一遇的魔界妖物——焚魔。
司春衣生的钟灵毓秀,自小就得师父和诸位师兄喜欢,又加上嘴甜会来事,除了一直毫无人气的薛君对他的时候依旧面瘫着脸,就连那几个绝色仙子见了司春衣,也要爱怜的摸摸头。
所以,司春衣身上法器多到令人发指,轰死了那怪物后,招摇的拿了一银盘出来,那银盘迎风就长到丈许,司春衣揪住楼明缓的衣服后领,道,“大哥得罪,还请山下说话!”
楼明缓一个凡人,被司春衣这大神通惊住,被提在空中竟是叫喊起来,脚下一实,二人踏在银盘上,缓缓落地。
再说司春衣,本来准备将这楼明缓见过自己的记忆给抹去,却发现这人灵海中空白一片,简而言之从理论来将,他是没有记忆的!
难不成,他是个傻子??
这点小事,司春衣不想麻烦师父或者师兄,打算圆了这人心愿,遂现场打开万事书,跟着上面的八卦相面之术看起来,竟是现学现卖。
只待银盘落地,司春衣合上书,端详了一会儿人家的眉骨脸颊,道,“大哥,家中令堂之病,春衣可以效劳。”
楼明缓激动道,“那真是太好了,道长,你真是大好人!”
司春衣满意笑笑,给了楼明缓一颗排毒散病气的灵丹,用传音在他脑子传音道,“大哥,药只有一颗,这可万万不可说出去啊!”
楼明缓感激不尽,对着司春衣就要拜下,司春衣想拦住他,一时竟然忘了法决怎么掐,结结实实受了人家一礼。
完了,要倒霉了!司春衣想。
十方派弟子出门在外,不可受凡人大礼,这是规定,腰间的白石牌上都会记录下的。
虽说这个不知道是谁的规定弊端太多,要是哪个凡人恨十方派的人,就在他面前咚咚咚磕头,你磕多少,他就倒霉多少回,霉运可大可小,小至御剑出门被仙鹤撞,大到飞升遇难产。不过这也说明了十方派管的严的程度,若是弟子受凡人恩惠太多,仙凡两道,终不能还。
司春衣嘴上呵呵一笑,心里泪流成河。
突然,楼明缓道,“道长,我好像闻到了什么东西烧焦了!”
司春衣按耐住心中眼泪,四处打量,目光朝着一个方向凝重起来,转头对楼明缓道,“大哥,告诉村民,暂且封山!记住我是十方派司春衣,去十方派,快去,这是焚魔!有大害!我会守着空弥山直到我师父来!”
司春衣将手中万事书和代表自己身份的对牌扔给楼明缓,抽出身后刀剑,瞬间化光不见。
与此同时,空弥山上佛光正耀,有黑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侵蚀着佛光。司春衣一边将储物袋中法宝扔向怪物,一边开始结印,他起手不快,结一点还要停下来想想下一步骤如何,甚至条件反射想翻书,
忽然想到万事书被自己交给了别人让他去求救,司春衣脸上一垮,挠了挠头,继续结印。
如果他师父,有着白凤凰称号的白如玉在此,肯定能认出来,这是自己曾经结过的一个印——阴阳同魂。
司春衣往日学东西又慢又笨,他师父在他面前结禁术也不担心这小子会偷偷学了去,谁知道他竟然把同归于尽的禁术“阴阳同魂”记得如此清楚!
司春衣掏出刀剑,有些懊悔道,“真是可惜薛师叔送我的剑了!”
瞬时,刀剑同出,光华万丈,同样是一手扎心脏,一手锁喉,像是练了上万次那般熟练。
只不过,对准的不是魔物,是自己。
阴阳同魂,同生共死,我死,你死!
他哪里打得过焚魔,哪里守得住山,司春衣看着机灵,实则十方派的心法都读不利索……
十方派。
与此同时,纵云翔从崩裂的山石中缓缓站起身来,随手抹了一把嘴角鲜血,将身边变得巴掌大小的鸟儿揣进胸口。
纵云翔记得,上一次在榕树之巅见科科从天上飞下,有一般老鹰那么大。不吃东西,没有食物来转化成灵力,它别说是维持人形,就是维持鸟儿的形状也多次缩小。
必须先给科科找一些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