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改]一弦一柱思华年（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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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云翔又一次睁开眼，只觉得还是头晕眼花，胃饿的几乎痉挛，将身上花花绿绿的树叶拨拉来，刺眼的阳光落进他的眼中。
他的眼睛大而水亮，眼球是琉璃色，在强光的照射下看起来仿佛透明的一般，和普通人不一样，他眼白是淡红的，细细瞧去仿佛鲜血被稀释了一般，眼白和瞳仁间有一圈暗红纹饰，将琉璃一般的眼瞳锁住。魔君说他这是生来有之，有人胎记长在皮肤眉宇唇舌，自然就有长在眼睛里的。
纵云翔从树叶堆里站起，欲往东行，又生生愣住，蹲下身子抱住头愤怒喊到，“这帮刁民，不就是向他们要些吃的，竟然如此无礼！”
一只灰色的小鸟轻巧落在树枝上，抖了抖翅膀开口道，“你又没钱，人家不给你吃的，怎么是岂有此理？”
纵云翔蹲在地上仰头看着灰鸟，指着自己的鼻尖道，“没钱啊！灵石也没了！要是有钱，我还用在这里耽搁时间，早就一脚断了九鲤溪老巢，让他天天给你梳毛洗脸赔罪！不对不对，我以前可是有名的靠脸吃饭，那些刁民怎么不识货呢？”
“呵！”鸟儿喉咙发出一声短促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嘲笑。
纵云翔捡起一块石子快速砸向巴掌大的灰鸟，灰鸟“啊”了一声，被砸落下树。爬起来后用银色的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羽毛，屁股一撅一撅的跳到纵云翔面前，用翅膀拍拍头埋在手臂里的人，道，“本来我也不想说的，但好友啊，你已经不是当初的你了！”灰鸟凝起一张水镜子，放到纵云翔面前道，“你自己看！”
纵云翔露出一双眼睛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瞬间瞪大了眼睛。镜中一人紫色头发，还留着一言难尽的齐刘海，脸虽然还是自己的脸，但是生生比原来小了十多岁，现在看起来也就十七八，正是长身体的年龄，却因为长期挨饿显得瘦骨伶仃，身上的衣服又脏又破，还是九鲤溪他们十方派中弟子特有的服装，不仅如此，纵云翔头上身上还沾着几片树叶，显得异常狼狈。
“我的脸啊！少年时我比较张狂，一时想不开弄了一个这种头发，现在看来简直举世罕见！”纵云翔撕扯着自己的脸对着水镜子吼道。
灰鸟放下翅膀，对着纵云翔做出一个手叉腰的造型，嘴里喋喋不休默默的骂着，后道，“你还知晓举世罕见，不错，那你可知这段时间被你吓跑的人有多凄惨？就你那样子还搔首弄姿，不打死你就不错了！”
纵云翔一拳将水镜打碎，站起来咬牙切齿的对着天吼道，“十方派！我和你们不共戴天！”突然，纵云翔好似反应过来一般，急忙道，“等等等等，我身体还有脸变小了是因为我回到了当初少年时的模样，那我的衣服……我记得在榕树之巅穿的好像不是……啊？不是这件吧……”
科科一脸无所谓，“九鲤溪都把你用酒放倒，扒光你给你换一件他门派的衣服有什么奇怪的！”
纵云翔大声喊道，“九鲤溪！我要杀了你——”灰鸟用翅膀遮住自己的耳朵，一脸嫌弃。
“你同你交好，你竟然从未告诉我你是魔界少主，瞒的也太严实，早知道你有这样的身份，我那天埋伏九鲤溪就带着大家伙了……”
灰色鸟儿有些委屈。“魔君究竟是你什么人？”
纵云翔晃着脑袋，一脸无所谓道，“我也不知他是我什么人！我小时候他捡我回去，他黑白羽衣二十来岁模样，让我喊他爹爹。过了数十年他有功于修仙界，谋得神仙洞府，四面祥云环绕，紫雾缤纷，他也是二十来岁模样，这时他就让我喊哥哥了，说是爹爹会把他叫老。又过数十年，他厌烦修仙界规矩甚多，刚巧我佛前盗宝面临追杀，魔君便与修士们划界而治，开始让我两个儿子也叫他哥哥……”
灰鸟目瞪口呆，“魔君真是……不服老啊！”纵云翔说起魔君不是来就越发起劲，继续讲道，“还有，他冬天也穿羽衣，夏天也是，一天到晚光着脚，我从未见他换过衣服，除了他是仙长时在羽衣上披过玄色道袍，你说那黑白羽衣是不是长在他身上！”
纵云翔与魔君大不相同，尤其好各种艳丽的华服，好赏心悦目的古迹美景。
鸟儿欲争辩，忽然，小山村那边穿来嘈杂声，灰鸟一个鹞子翻身飞到高处，盘旋一圈对着纵云翔喊道，“好友你快跑，那边一群人扛着刀追过来了！”说完，自己先朝着相反的方向飞去。纵云翔跟着灰鸟跑，边跑边道，“科科，算你小子有良心啊！”
身后是拿着锄头柴刀的健壮汉子，还有巾帼不让须眉拖着菜刀的大姐们，他们追着纵云翔接连跑过三个山头后，众人终于累的跑不动。
纵云翔对着山那边喊到，一头紫毛显得他飞扬跋扈，“你们来啊！来打我啊？哈哈哈哈哈……”纵云翔哈哈大笑，笑完以后剧烈咳嗽了几声，瘫倒在地。
灰鸟科科落在地上，看见纵云翔这熊样，同样笑的乐不可支，几乎站不住，边笑边说道，“好友你变了，要是以前，你一挥手过去，这些凡人何足为虑！难不成在十方派呆的时间久，跟着道士也学了些不值钱的心慈手软！”
纵云翔在十方派当天梯，而十方派上了天梯便是大门，门常年开着，后面广阔的地面白玉铺地，有一面竖起的破旧青石，青石的裂纹几乎把整个石头拦腰砍断，上面抄着十方派的箴言，斗大的两行字，正是“仙凡有别，袖藏刀剑”。
十方派弟子或专精一门，或多刀剑齐修，行走世间秘境时，背后背着二者，见了凡人便隐去武器形状，牢牢记着这句箴言，不与凡人发生冲突，不能对凡人动用灵力。
纵云翔的脸上僵住，沉默片刻缓缓道，“我是怕他们将来认错人，若我恢复身体面目，他们的幽魂游荡世间找不到我报仇岂不是可怜？我也会寂寞难耐。”
灰鸟科科翻了个白眼，忽然发现什么，跳到纵云翔身上，将他推倒于地，令其结结实实的躺下，啄了一下纵云翔鼓鼓囊囊的胸口，道，“这是什么？”
纵云翔胸口动了一下，吓得灰鸟科科飞到空中。
“你猜猜？”纵云翔恶劣一笑，将齐刘海的紫毛往后面一捋，用随意从衣服上撕下的布条扎了个小揪揪，灰鸟科科见状去啄，纵云翔拍开它，又撕下来一条将脖子后面的头发和小揪揪一起绑了起来。
灰鸟科科吹了一声口哨道，“不错不错，这就是修仙界接下来三十年的流行趋势，将来无论男女老少必将因为你的美貌追逐你的发型，多少仙子魔女因为自己的对象没有扎起的齐刘海而自卑，狗子你真是个天才……”
“哪里哪里，过奖过奖！”纵云翔对着灰鸟科科拱手，一脸欠揍的笑。
“老实交代，你怀里何物？”灰鸟科科站在纵云翔头上道。
纵云翔掏出来道，“你自己看！”
一只羽毛油光水滑但是却晕了的小公鸡，被纵云翔揪住了脖子。纵云翔笑道，“今晚吃鸡！”
灰鸟科科用翅膀给了纵云翔一巴掌，笑道，“居然吃我同类，先吃我一巴掌！”纵云翔提着鸡站起来向身后走去，道，“你可选择饿着。”
灰鸟科科跟在他脑袋后面飞，道，“原来村民卖命追你，是因为你偷了人家鸡！”
纵云翔听罢，琉璃一般的眼里闪过亮晶晶的东西，无奈笑笑。科科是一种特殊的禽类，若是不吃东西，会从人身变成鸟身，随后越来越小，直到缩到现在的巴掌大，最后结果自然是身死道消。
白云上，两位修士斗得不可开交，一者一身蓝衣，手持一回龙鞭，甩向对面人的眼睛。对面黑衣剑修不甘示弱，不慌不忙的退了几步，从云上直冲而下，蓝衣修士大声道，“休走！”
黑衣剑修回身一剑霜寒冻住蓝衣修士的脚下，大声道，“你打不过我，我的剑可是天下上好的法器！”
正在烤鸡的纵云翔听罢，眼神轻蔑，涌起千般不屑，冷哼一声道，“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也蹦出来乱跳。我在人间仗剑天涯时，你们还在你娘肚子乱窜呢！”
灰鸟科科等的飞来飞去，滴溜转的小眼珠子盯着烤的流油的鸡翅膀，喷香的鸡肉熏的科科直流口水。
“好饿好饿好饿，我真的好饿！狗子，我给你先试试有没有毒吧？”灰鸟科科对着纵云翔唱道。
纵云翔盯着它眨眨眼睛，撕下来一只翅膀递给灰鸟科科道，“你怎么被关了千年，智商不升反降，鸡还没熟，不过你可以先尝尝翅膀！”
那边二人斗法越发激烈，一道剑气如虹划过，翻来地上一片泥土，纵云翔拿着被溅了土的烤鸡气的发抖。
“二、位、仙、长！”
纵云翔放下烤鸡，一字一顿的说，琉璃瞳中泛着血色，像是鼓动的岩浆沸腾。
灰鸟科科在一旁火上浇油，“上，就这样！狗子，打死他们！捉了他们祭天，抢了他们的储物戒，让他们知道谁才是修仙界的老大！”
二位斗在一处的人士听见这里喧哗，又见纵云翔一身张狂之色，黑衣剑修开口道，“速速离开，饶你一命，否则……”一剑落下，似长空之月，斩落纵云翔的身侧，泥土瞬间翻起，有着雷霆万钧之势。
蓝衣人道，“跟他废什么话……”说着，鞭子卷起纵云翔的腰扯向自己……
纵云翔腰身一弓，气沉丹田，手指掐了法决，却见丹田空荡荡的使不出来，这时又被人狠狠扯在怀里折了手臂！纵云翔疼的抱着手臂直抽气，灰鸟科科准备过来救人，却见纵云翔朝它暗自摇摇头，示意它快走。
修仙界的法则，未动手者不追究，先让科科离开，至于自己身处险境中，纵云翔全盘无所谓，他打算先弄清楚自己为何功力全失再说。
黑衣剑修大喝一声，“你做什么？他是个凡人！”
蓝衣人嘲讽道，“难为你是十方派不要你，你还眼巴巴的学人家穿黑衣，你看看我们修仙界哪个世家穿黑衣？”
“这周围是十方派的地界，你要是在这里杀凡人，不怕他们找你麻烦！”
蓝衣人用锁链挂住纵云翔，向后狠狠一甩后，乘风而去，“那边换个地方，我再杀了他如何？”
纵云翔忍着被在空中甩来甩去的呕吐感，听见二位修士说十方派长短，给九鲤溪那家伙身上的账又记了几笔。极速喘息几口，纵云翔用还完好的右手封住了自己周身大穴，又对着自己太阳穴一拍，瞬间呼吸断绝，昏迷不醒，仿佛身死。
这是魔君曾经教他的龟息保命之法，既不属于修仙者的范围，又同魔修功法差别很大，魔君言谈中说是自己所创，纵云翔观他神色不自然，也就没有多问。纵云翔心道，想不到重见天日不过几个时辰，竟然又要以死脱身。
同一时间，十方派的守山人乘着飞剑而来，剑光红色，灵气引得四周躁动不安，白雾蒙蒙的深渊中隐隐传来异兽咆哮声，到了近处飞剑自动化光到了守山人手中，乖顺服帖的像是猫儿一般，他将腰里碍事的红色宫绦甩在身后，摆好架势吼道，“何人敢在十方派闹事？”
蓝衣人见状，直接微笑着将锁链丢开手，竟是直接舍了一件法器，随后对黑衣剑修道，“你要的十方派人，我给你引来了，你们好生交谈，看他们要不要你这异教孽子哈哈哈……”
蓝衣人狂笑而去，徒留黑衣人和十方派守山人四目相对。
蓝衣人手上锁链拴着被折了手臂的纵云翔，蓝衣人玩了半天，觉得这人不言不语，怕是吓破胆吓死了，随意将纵云翔扔到一处烂泥滩，看着他渐渐沉没在黑泥中，“呵，凡人！”
另一边的黑衣人向守山人恭敬行礼，“在下一介散修，特来十方派拜山论道，打扰之处，还望见谅！”
守山人听罢，收起脚下的飞剑和手里的刀，行了个礼道，“阁下来早了，十方派十年开山一次，到时候无论是新收学子还是拜山论道，会有人统一招待，现在不行。”黑衣人失落道，“真的不行吗？在下走了很长时间的路，好不容易来到十方派……”
答案当然是不行。“不过你可以留下名字，到时候我们招收新弟子时也可以来参加。”
黑衣人狂喜，冷静之后报上名道，“在下易弦，中州人士。”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改]一弦一柱思华年（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