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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离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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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马上就要到来,孟兮和孟响都兴奋得不得了!因为,孟响要陪着孟兮、爷爷奶奶过大年了!爸妈打来了电话,说今年没有买到车票,不回来了。以前,孟兮都会难过好几天,而这次得知爸妈不回来了,她却在心里暗喜。
从腊月二十三小年儿开始,孟兮和孟响就每天都陪着奶奶去市场采购年货。爷爷用孟响提供的数字中的彩票,奖金越来越高,所以,今年大家可以买足够丰盛的年货,而不用像往年,奶奶买什么都要先算计一番。
大年二十九,奶奶说东西都买得差不多了,就剩下吊钱儿、对联、福字这些零碎的小东西没买,这个任务就派给了孟兮和孟响。这可美坏了他俩!他们终于能独处,并且可以自由自在地逛一逛年货市场了。
北方的年味儿很浓,浓得像熬煮了多时的蜜糖,连空气里都是甜丝丝的。年货市场上无所不有,即便是走马观花地看上一天,也看不完。孟兮和孟响每人手里拿着一支大糖葫芦,东瞧瞧西看看,眼花缭乱。
一整个冬天都出奇地暖和,而今天却格外的冷,孟兮的鼻子都冻红了。孟响一边走,一边不时微笑地看着身边兴奋不已的孟兮。走到市场的一个拐角处,有一处空地,人不多,阳光却很充足。孟响拉着孟兮,为她整理滑落的围巾。他们的脸靠得很近,孟响能看到孟兮长长的睫毛上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他冲着孟兮的眼睛哈了一口气,孟兮笑着,眨了眨眼睛。孟响猛地将孟兮揽入怀中,前所未有地害怕失去她。他们在阳光下拥抱了很久,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周遭的一切,久久地留在对方的怀里。
当孟响紧紧拥抱孟兮时,孟兮闭上双眼,眼前却出现了一片湖边的树林,散发出清冷的香气。这片树林她很熟悉,就在她的学校附近,她久久不愿离开这片树林……
两个人也不知道是在外面呆的太久了,还是天太冷了,连笑容都给冻住了,嘴咧得大大的,想收都收不回来,索性就这么一直咧着吧!他们拉着手,跑回到市场最热闹的地方,买了两块热乎乎的烤红薯,捧在手心里,一边吃着,一边往家走
这一两个月以来,孟响经常做梦,但是醒来后,除了能想起一双僵硬的翅膀和周身的寒冷之外,还是再也想不起别的了。同时,身体的疼痛,衰弱,也一步一步地向他紧逼过来。他常常觉得浑身无力,彻骨的寒冷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他。自从来到孟兮的身边,他从来没有生过病,而现在这种持续的衰弱,也是他始料未及的。他渐渐明白,他离开孟兮的时刻,到了。
今天早晨,大年二十九的早晨,格外的冷。他从梦中醒来,除了那双翅膀之外,他还清晰地记得一片静谧的树林,树林中间的湖面结了冰,泛着冷冷的幽光,而他隐隐觉得,那便是他离开这个世界的地方。
孟兮也察觉到,最近孟响的手不再温暖,嘴唇和两颊的红润也荡然无存。孟兮从来不害怕死亡,她认为如果有一天她即将死去,也不过是要经历从一个世界去往另一个世界的旅途罢了。而她的亲人们的痛苦,却远远大于她自己的痛苦。与其说她不舍得离开亲人,倒不如说她不舍得让她的亲人因为失去自己而痛苦。然而,现在,她感觉到自己就要经历比死亡更痛苦的事情——失去孟响。
孟响拉着孟兮的手,一路走回家。路上,孟响一直在回忆刚才拥抱孟兮时,眼前出现的那片树林,竟然就是自己梦里的那片。他忍不住问孟兮:
“咱家附近有一片树林吗?中间还有一片湖……”
孟兮怔了一下,心想,刚刚在孟响怀里闭上眼睛那一刻,眼前出现了那片树林。
“是呀,就在我们中学的东面,别墅区那里。怎么啦?”
“没什么,突然想问问。我想,到了春天,那里一定会很美。”
孟兮心里十分纳闷儿,自己从来没带孟响去过那片树林,他怎么会知道?没准儿是爷爷奶奶带他去过吧!
两个人进了家门,一家人开始忙着贴对联和窗花。
吃晚饭的时候,孟兮注意到孟响没精打采的。她猜想,孟响一定是累了。爷爷奶奶忙了一天,也早早回屋休息了。孟兮躺下,却睡不着,心里一直被白天两人的拥抱占据着,而一阵阵莫名的不安,却时不时打断她甜蜜的回想。
孟兮起床,轻轻地来到厅里。令她惊奇的是,孟响并不在床上。孟兮连忙环顾四周,找了厨房和厕所,都没人。她匆忙拿了外套和钥匙,轻轻关上了门。
夜里,大街上更冷了,孟兮不禁打了一阵寒颤。她看到朦胧的暮色中,有一个熟悉的背影,就在她的前方不远处。她刚要喊孟响的名字,却看到那个背影很痛苦地附下身,停了几秒,又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去,一直朝着湖边的树林走去。
那个身影看上去好像很痛苦,但却越走越快,孟兮上气不接下气地紧跟着,却始终追不上他。孟兮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前方的身影,生怕他消失在越来越浓的雾气中。十字路口的一辆黑色轿车,突然一个急刹车,停在孟兮身侧。孟兮吓得一身冷汗,却也顾不上那么多,继续向前追去。
她尾随着那个高大的身影,跟他穿过树林,来到湖边。湖面结着冰,在没有月光的夜里,映出模糊而寒冷的光。
孟兮一直跟着那个身影来到了湖中心。那个人离孟兮只有几米远时,突然停了下来,正想回头,却伴着“咔嚓”一声清脆的断裂声,瞬间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湖面上,只留下一个又大又黑的窟窿,冒着袅袅的水汽。孟兮大喊一声:“孟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