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凹凸世界]今天也很偶然地路过了突发现场》谦洵

32、（三十二）

　　.
　　鸟鸣。

　　少女轻轻地皱皱眉头，眼皮微动，习惯性地在睁开时垂眼向下。清晨的生理泪水还蒙在双睫上，昏暗暗的没什么光线，视线中仍是一片模糊。昨天晚上睡得相当舒服，温妮小幅度地动了动身子，忽然又停住。
　　意识渐渐清晰，已经醒来的温妮意识到自己此刻还处于一个温暖的怀抱中——而这个主动要求提供怀抱的少年，鼻息间依旧带着淡淡的鼾声。

　　卡米尔还在睡着。

　　侧向后方的头又转回身前，发愣一般稍稍思考几秒钟后，温妮低头，从披风中伸出手，轻轻地抬起了环在自己腰上的那双手，托着它们置于少年的身侧。指尖随即扶着少年腿侧的土地向前，脚心带力，少女晃晃地从地上站起。
　　站稳后轻声地呼气，再回头时，见少年仍未有醒来的迹象，温妮只是浅浅地笑笑。小步绕至卡米尔的身侧，温妮屈膝半蹲下身，将少年的双手搭回他的身上。欲起身时，停顿片刻，少女又抬手，勾起指尖，为眼前人理了理帽檐下细碎的刘海。

　　少年没有在一瞬间睁开眼，温妮笑着也没多说些什么，双手撑膝站直了身。闭眼又在披风内向下伸伸手，算是伸了个清晨醒的懒腰。

　　如同卡米尔向雷狮提出的请求，温妮昨夜是和卡米尔睡在一块的。虽然不管到了哪儿，基本上都是睡在山洞中，不过温妮表示自己昨夜真的是享受着相当高的待遇——相比坚硬的石壁，昨夜她的身后是个名为“卡米尔”的人肉躺椅——尽管卡米尔的原话是“温妮姐，我可以抱着你睡吗。”

　　嗯，一个当抱枕，一个当躺椅。
　　似乎也没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

　　无非就是小她两岁的卡米尔，能以近十厘米的身高差将下巴抵在她的脑袋上，让她稍稍觉得有些变扭而已。
　　真的，只是稍稍而已。

　　……不过，卡米尔大概也很久没有好好的睡过了吧。
　　温妮不再瞧向睡眠中的少年，转身，开始向洞口走去。这个山洞离昨夜雷狮海盗团吃晚饭的集合地稍稍有些距离，毕竟是个散步时和卡米尔一起随意决定的地点，温妮不觉得，依照雷狮的性格，会在晚上又顺着卡米尔的坐标向这边赶来。

　　意思就是说，在卡米尔醒来带着她一起回去找雷狮之前，她应该是有一段可以到处走走的自由活动时间的。
　　脚下再次出现草地时，抬头的空中仍是被夜色渲染着——大赛里各个场地的光照是基本是不会变化的。大概昨晚边聊边走，又因为时间原因便没太注意，尽管抬头并没有石顶的，这里也还是属于巨型山洞的一部分。

　　又一次低下头，温妮继续向前。
　　干脆走到洞口去等人算了，她如此想着。
　　
　　垂眼瞧着脚下的路，直到眼前开始出现出现光暗的交界线，温妮才抬起头。光线一口气映入少女的瞳中，让她又不由得眨了眨自己玫红的眼，确认自己并没有看错——
　　洞口有人。

　　阳光之下的少年并没有瞧向她，只是唇角带着笑意，又微眯起眼，像是冲着此刻正停在他食指尖的那只鸟儿笑着。
　　两三秒后，那只鸟儿扇动起翅膀从少年的指上离开，少年的视线才随着它一起转向了还站在阴影处的少女。唇角的笑意不减半分，或许可以说是逐渐加深，少年的双手在空中划过半弧后向前落下，五指顺次舒展，掌心摊开。

　　“早上陪你一起散散步吗，温妮费德～？”

　　.
　　温妮走在少年的身后，并没有刻意地加快自己的脚步。倒不如说，因为帕洛斯总是及时顺着她，调整脚下的步伐，她反像是走在前头领路的那个。只不过前进的主要方向，其实还是由走在前面的帕洛斯决定的。
　　那只停在帕洛斯指尖，又落在温妮肩头的鸟儿早已飞走，两人耳旁却仍是不断地传来着欢悦的鸟鸣声。眼前的景色也早已由草地变为了树林，很明显，这儿已经是自由丛林与不同比赛场地的交界处了。

　　“……要到哪里去呢？”
　　秉持着「帕洛斯是船上最正常人类」的信念，温妮对于眼前这个本该是提高警惕对待的令人琢磨不透的少年，却充满了信任。帕洛斯散步的邀请很快就被温妮答应，其实也像帕洛斯所言，是「陪」温妮一起。散步什么的，不过是在她本来的想法上，多加上一个人，再改变一下范围而已。

　　“帕洛斯？”见身前人没给出什么回答，温妮仰起脑袋，轻声道出对方的名字。
　　少年闻名回侧过头，半眯着眼，嘴角依是带着相当完美的弧度。在少女的注视之下，帕洛斯笑着抬手，落在对方的脑袋顶上。揉揉温妮没注意到，但实际上已经有些乱的头发，隔着手套的指尖顺着少女头顶的麻花辫一直落到她左耳的玫瑰旁，“头发，睡乱了呢～”
　　“……欸？”温妮还在反应着，帕洛斯的三指已灵巧地于其耳边解开了那朵玫瑰自发缠在少女发上的结。

　　指间还夹着玫瑰下的短茎，少年小指勾起少女辫好的发，稍稍带力将它们从头顶绕回一侧。玫瑰重新出现在少女的眼前，温妮伸手接住，由它自由伸展，然后在她的小指根处固定好位置。少女低下了头，帕洛斯含笑的声音也随之响起，“帮你重梳。”

　　“啊啊，对了～”帕洛斯已经开始为温妮解起麻花辫的末端，相当自然并且不感别扭，像是在说着「今天天气真好一样」，“温妮费德，我送你的弓，带着的吧？”
　　光芒在少年并不算感叹的感叹声中闪烁而过，几日前曾小小出场的弓被少女握在手中，温妮小幅度转头向后，“……应该不是带我来练弓的吧？”

　　“嘛，其实也算。”帕洛斯腾出一只手，从少女的身侧伸过向前，又带着少女的视线向上，“那些相当高的树上有果子，看到了吗？树梢那里。”
　　“嗯，看到了。”大概也心领神会了些什么，温妮右脚在地上划过小半圈的弧度向后，右手轻拍左手也开始向后拉着，箭尖在微弱的白光中渐渐出现，落在少女左手的指上——拉弓的架势。
　　“不用喊三二一的口号吧～？”帕洛斯已经要将温妮的发解完，三指在麻花辫的最后一个结处稍作停留，少年扬起嘴角，顺着少女的发根向发尾甩出手，“……真是漂亮。”

　　长发飞扬，箭从手出。

　　少女稳稳地收回脚，抱好自己的弓，树下已有帕洛斯不知何时唤出的暗影使者接住了落下的那些果子。

　　“温妮昨晚没吃饭的吧？”确定自己手中都是没有虫蛀过的成熟果实，帕洛斯从口袋中掏出已经备好的小刀，以相当快的速度去好皮后将其抛至收好弓箭的少女眼前，“比起一大清早就陪傻狗吃肉，或者陪年轻孩子吃甜食，果然还是吃点自己喜欢的东西会比较好吧？”

　　“……帕洛斯你，观察得真仔细呢。”明明自己也是爱吃垃圾食品的人。温妮小口咬上手中的果子，将后半句话吞回了肚中。
　　“是你喜欢吃的那种，对吧？”抬手再次揉揉温妮的脑袋，帕洛斯又一次眯起眼，笑得简直像是宠溺，“好了，过来帮你梳头。”
　　“那就……谢谢了。”温妮在对方的掌心下歪了歪脑袋。

　　“……只是帕洛斯你再揉，我就该和佩利一样了。”
　　“啊啦～别这么说，佩利可没有梳头的附加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