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缘》洛水行川

5、迷雾重重道安指路

　　在沈君鸣还在恍恍惚惚的时候，洛行川已经收了百妖卷向他走来。

　　还不待洛行川发问，沈君鸣便迫不及待的问道“刚刚你手上的，可是七星弦？”

　　洛行川笑了笑“沈公子好眼力啊”

　　得到了确认，沈君鸣反而更加吃惊“难道你就是传说中的燕月？？”

　　洛行川“不，我是传说中的燕月他徒弟”
　　沈君鸣“……”

　　看着沈君鸣宛如被雷劈的表情，洛行川突然有点哭笑不得。他第一次来金陵城，没想到就让他遇到了自家师父的小粉丝。

　　这会儿一打岔，洛行川倒也想起来了什么，问道“说起来，方才找找沈公子借了些灵力，沈公子可有什么感觉？”

　　沈君鸣“……没感觉啊？”

　　洛行川挑了挑眉，心想不愧是先天异瞳，果然厉害。

　　沈君鸣看他表情不太对，顿时有点怂“怎么了吗？”

　　洛行川笑笑“没什么，好得很，好得很。”

　　沈君鸣“……”突然更害怕了怎么办。

　　由于刚才的食金兽好像吃得太多，这会儿地上全是闪闪发光的金子，洛行川二话不说就开始捡金子，沈君鸣看的有些愣神，“你这是在干嘛……”

　　洛行川头也不回道“捡钱啊，没钱还怎么跑路……啊，说起来我觉得我们还真挺有缘的，不过以后估计就很难见到咯～”这点说话的时间，洛行川已经将那些碎金子捡了个七七八八，打算离开了。

　　沈君鸣犹豫了一瞬，还是追了上去道“你等等!”

　　洛行川回头，有点疑惑道“还有什么事吗？”

　　沈君鸣心里已经把昨天那个果断拒绝洛行川的自己千刀万剐了，天知道他现在有多尴尬。

　　“嗯……我……”不行还是好尴尬!!!

　　此时洛行川就算再迟钝，从沈君鸣的表现来看，大概也猜到了什么，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啊，说起来……沈公子这算是离家出走了？”

　　“……算是吧。”

　　“那既然这样……我前些天跟你说的事情，若是考虑好了，现在答复我也还来得及哦”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不给点反应实在不合适。

　　沈君鸣行礼道“弟子沈君鸣，愿拜洛道长为师……今日比较仓促，礼数不周，来日再……”

　　还不待他说完，便被洛行川一把拉起，拍了拍他的肩笑道“好啦，就你们读书人礼数多，跟我不讲这个。”

　　这时沈君鸣才发现，虽然他和洛行川也不过才认识两三天，但这个人，似乎无时无刻不带着笑意。沈家世代从商，他沈君鸣不感兴趣，不代表不了解，他见惯了那些带着虚伪笑容的生意人，并且打心底里厌恶。然而从洛行川的笑容里，他甚至看不到一丝虚假，让人有一种没来由的亲切感。

　　沈君鸣在此之前对于除妖师，顶多算有点了解，事实上要成为一个除妖师，还是有一段路要走的。

　　“那……我们接下来要去哪？”沈君鸣问道

　　洛行川显然心情很好的样子，整个人都明媚了不少，扬了扬手，露出了七星弦“当然是要先给你找个合适的妖铭啦，不然像你这样的先天灵力爆表的，怕是出门就要被分尸，说到这个，我真的很想知道，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沈君鸣“……”这个说法，听上去跟唐僧肉一样。

　　洛行川接着道“不过呢没有关系，现在你是我徒弟，我会保护你的。”

　　沈君鸣“……”那真是谢谢你了。

　　洛行川“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要问，但是这个事吧急不得，我们边走边说，我最多挑几个重要的问题答一下，你想好了问啊。”

　　沈君鸣陷入了沉思，他确实有很多问题想问，而且他现在脑子乱的要死，对于信息量的接受实在不利。

　　“要成为除妖师，就必须拥有妖铭吗？”
　　洛行川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但还是回答道“那倒不是，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那么充沛的灵力支撑一个妖铭。所以除妖师里分两类，一种是拥有妖铭的，一种是使用符咒的。”

　　“符咒？”沈君鸣想到了之前那个可以让食金兽燃起大火的纸符。

　　洛行川看出了他心中所想，道“就是你之前看到过的纸符，那张叫离火。”

　　“离火？八卦么……”沈君鸣心道。

　　“那我比较适合哪种？”

　　“你当然是第一种啦，你这一身灵力，双妖铭都没问题的，修符岂不是大材小用？”

　　沈君鸣点点头，便不再问了。

　　“不问了？”
　　“嗯……”
　　洛行川心下惊奇，像那种十万个为什么型的小新人他可没少见，他家这个问题这么少，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事了。

　　“好吧，那就先这样，不过有一点我一定要告诉你，身为一个除妖师，一定要有原则，要明白不是什么妖都罪该万死十恶不赦。也不是什么人都有善良的本心，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清楚。”

　　沈君鸣点点头，但不知为何，洛行川看上去跟他一般年纪，说这话时的样子就总有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当然，洛行川可不会知道他在想什么，只当他是知道了。

　　两人就这样向金陵城北的方向走去，也许是方才一张巽风符的威力大了点，将两人送的有些远，前一段路好歹还能看到一些酒家，此时竟是越走越荒凉，别说是商铺了，就连人烟也不见一缕。

　　只可怜洛行川下山不久，对外界地理环境实在不熟，沈君鸣又是一皇城公子哥，虽是从前随父亲经商去过不少地方，但也未曾用心。若是在金陵城内倒还好，这出了金陵城，沈君鸣也就是两眼一抹黑。

　　好嘛，这下俩路痴还偏偏聚在了一块儿，真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不过洛行川倒是乐观，寻思着这一趟本来也没什么目的性，遇到什么便是什么罢，佛系的很。

　　“叮叮……铛铛”当是时，一阵断断续续的铃声入耳，随即便看到一个老头驾着牛车迎面而来，那车破破烂烂的，仿佛随时都能散架，老头带着斗笠，看不清表情，随着那颠簸的车一起摇摇晃晃。

　　洛行川连忙将他拦了下来，问道“老人家，请问往前走是什么地方？”

　　闻言，那老头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洛行川这才发现这老头脸色灰白，眉目间隐约有些死气。
　　“往前……往前就是那座山了，如果是要去连州的话，最好从金陵城走官道……”老头停顿了一下，突然阴阳怪气道“……这小道啊，阴气重，容易碰到些不干净的东西……最喜欢你们这种气盛的小娃娃了……”说完便一甩鞭子，驾着车继续走了，洛行川本想说点什么，此时也只得作罢。

　　回到沈君鸣身边道“走吧。”看着洛行川继续往前走，沈君鸣有些不解道“师父……还往前走吗？”
　　洛行川回头笑了笑“当然了，别忘了，你是除妖师啊，怕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沈君鸣也是想到了这茬，惭愧的别过头，跟上了洛行川的脚步。
　　看他这样，洛行川心中暗笑，这么可爱的吗？？!

　　那老头也并非唬人，不远处的那座山，看上去确实十分诡异。此时分明已是日上三竿，土地也被晒热乎了，可那山上偏偏云雾缭绕，叫人探不清究竟。普通人看来即是如此，在洛行川和沈君鸣眼中，这山岚下，隐隐约约还浮着一层妖气。

　　两人加快了脚步。在踏上山间小路的一瞬，四周突然弥漫起白雾，洛行川拉起沈君鸣的手道“近点，别走散了。”沈君鸣反射性的挣扎了一下，随即又放松下来，任由他拉着。

　　就在这朦朦胧胧间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的景物终于有了些变化——一条岔路口。洛行川停了下来，笑道“看来，这就是看运气的时候咯……君鸣你运气好不好？”
　　沈君鸣“……”我运气好不好你心里没点逼数吗？
　　洛行川像是猜到他心中所想，狡黠的眨眨眼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沈君鸣正想驳回，却突然一愣——两人的身后，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沈君鸣咽了口唾沫，只觉得背后升起一阵凉意。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洛行川侧过身，悄悄在衣袖下捏了一张离火符。只见白雾中一个黑影渐渐走出，竟是一个七八岁的男孩，背上的背篓里装了些草药。那男孩表情淡淡的，见到两人似是有些惊讶的扬了扬眉。

　　洛行川默默地撤了符，温和的笑道“这位小兄弟，山里雾大，你一个人在这里作甚？”沈君鸣看到这一幕只觉得诡异，洛行川竟还能与他谈笑，心下登时生出几分佩服。
　　男孩又恢复了面瘫脸，道“采药罢了……”
　　洛行川依然笑着“听说这山里容易迷路，还闹鬼，你就不怕么？”
　　“天天都走的路，早就记熟了……而且，我向来不信鬼神之说。”
　　闻言，洛行川蹲下来摸了摸男孩的头，又变戏法一般拿出一颗糖塞给他“这样啊，这么小就要出来采药了，一个人也要注意安全啊，呐，吃糖。”
　　这回换男孩愣住了，支支吾吾了半天也不知要说些什么。
　　洛行川又问道“啊，对了，那你知道应该走哪边么？”
　　那男孩犹豫了几秒，指了其中一条，“沿这条路一直走就能到了。”
　　洛行川挥了挥手，拉上沈君鸣道“谢谢啦——”

　　说完，便又消失在了山雾中——
　　那男孩若有所思的站在原地许久，看着手中的糖，嘴角弯起一个弧度，轻声道“谢谢，但是——我又吃不了……只能祝你们一路平安吧……”随即，这话便随着风消散在了荒凉孤寂的大山深处。

　　洛行川拉着沈君鸣走到岔路前，问道“你觉得选哪个？”
　　刚刚沈君鸣一直在旁边听着他们的对话，怎么听怎么诡异，便说“我觉得……他在骗我们……他那样……怎么看都不是人啊……”
　　洛行川笑的更加灿烂了“他当然不是人了，所以，你认为该走哪边呢？”
　　沈君鸣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洛行川扬了扬手，“刚刚我摸了他的头，顺便就看了一下他是不是人咯”
　　沈君鸣“……”知道你还跟他聊了半天……
　　被洛行川的心大彻底打败的沈君鸣只好道“我觉得是另一边……但，但是也不一定!毕竟我运气一向很差……”
　　洛行川不等他说完，便爽快道“好!那就听你的，走吧!”
　　沈君鸣“……”太草率了吧!!!

　　虽然这一步看上去草率了些，但多年后的沈君鸣若是再想起这一天，大概会感叹命运的神奇吧——不过现在，谁又知道呢？

　　再说那男孩。
　　传说，山中有一怨鬼，生前被困于山间，死后便化作怨鬼报复后人。
　　因为最爱恶作剧，所以多化为孩童相貌，若遇心善之人，便指正确的道路，一路平安。
　　反之则是不归路，最终只能丧生于此，万劫不复。
　　此鬼名曰，道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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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mm，所以说害人之心不可有啊哈哈哈
虽然最后咱小君鸣还是选错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