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克上[射雕英雄传]》夜小雪

33、火蟾帮

　　“祖妈，您干什么呢？碰这些死人做什么，怪吓人的。”

　　“死人有什么可怕的？你作为我的关门弟子，又怕虫子，又怕死人，真是丢我的脸。”

　　冷月霞被她祖妈冷冷一瞪，委屈地扁了扁嘴，但片刻后便又雀跃起来，“祖妈，您以前从来不出寨子，怎么这次肯出来了呀。哦对了，我们什么时候去找小玉哥哥啊？”

　　“聒噪！”

　　冷月霞身子一抖，赶紧闭上了嘴。心道祖妈生气起来真是太可怕了，我可不要惹她。

　　冷月霞的祖妈紫姑看起来已过耄耋，但两眼晶亮，身板挺直，走起路来虎虎生风，瞪起人来气势惊人。紫姑人如其名，一身衣裳俱是紫色，头发花白没有一根黑发，梳理得整整齐齐，簪住头发的发簪末端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凶兽。

　　冷月霞单手托腮，百无聊赖地看紫姑在死人身上又是切又是割的。看了一会儿，冷月霞就觉得没意思，便起身在这狼藉的茶铺子旁四处乱看着。

　　此处接近宝应地界，是人来人往的枢纽之地，没想到竟然有人敢在这里残忍杀人。

　　冷月霞之前为了救温双鲤，头脑一热，竟然冒着被紫姑暴揍的风险溜回寨子想找找看有没有可以用的东西。结果显而易见，她被紫姑发现狠狠揍了一顿。若不是听冷月霞说看到有人身上被下了寄生蛊，紫姑铁定将冷月霞关起来，不准她再离开寨子一步。

　　紫姑一边指挥冷月霞取水给自己净手，一边在心中暗道：寄生蛊现世，看来定是‘黑星集市’那边有动静了。

　　莫不是来寻我的？紫姑悚然变色，但随即又摇头，不对，不可能。

　　“黑集”中人没遇到重大变故是绝对不可能离开那里半步的。而她紫姑只不过是“黑星集市”的一个意外，连正式身份都没有，他们怎么会耗费那么多力气来追她呢？更何况距离她逃走已经过了七十多年，就算他们真的想追来也不可能等这么久。

　　冷月霞见紫姑突然陷入沉思，表情变幻莫测，好奇地想开口问她在想什么，但又怕挨骂，只好强忍着不讲话。

　　“祖妈，我们待会去哪儿啊？真的不去找小玉哥哥了吗？还有温姐姐，我拜托她帮我盯着那个身上有寄生蛊的人，你能不能帮我把她从欧阳克身边带回来啊？”

　　“少废话。我才不管什么‘小玉哥哥’，什么‘温姐姐’，你若是有能耐，就自己去救。”紫姑冷哼一声，理也不理冷月霞，起身便走。

　　冷月霞眼圈一红，委屈地咬了咬唇。祖妈虽然在冷月霞婴儿时就收养了她，但大多数时候只是保证冷月霞饿不死，陪伴之类的温暖冷月霞想都不敢想。冷月霞有时候也会灰心地想，也许祖妈只是想要一个人给她送终养老，不必非得是她，任何人都可以的吧。

　　因为紫姑的漠视和放养，冷月霞十分缺爱，所以才会轻而易举地欧阳克这种擅长说甜言蜜语的中央空调给迷住。好在她年纪小，受不得冷落，早早抽身，少糟了很多罪。

　　“祖妈，我们到底要去哪里呀？”冷月霞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没一会儿就满血复活，屁颠屁颠地又跑来讨骂了。

　　紫姑顿住脚步，倒没有骂她，只冷哼一声，“我在你之前，还收了一个徒弟。”

　　冷月霞第一次听见紫姑讲她自己的事，很兴奋，“那是我的师姐还是师兄啊？”

　　“他？他也配！”紫姑似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面皮一抽，眼中露出狠辣之色。

　　冷月霞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地道，“他一定是做了不好的事，惹祖妈生气了。”

　　“呵呵。他偷走了我精心饲养的火蟾，还想害死我。”

　　“啊？”冷月霞听得冷汗淋漓，心道这人简直是狗胆包天，“然后呢？祖妈有没有狠狠地惩罚他？”

　　紫姑咬了咬牙，脸色阴沉得吓人，“我被这狗东西下了毒，虽然不会死，但身子养了很多年才好，身上的武功也散了大半。我之所以多年不离寨子，就是在恢复武功，我收养你也是想让你学我的本事，帮我杀了那狗东西报仇。可惜，呵呵。”

　　紫姑“呵呵”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但冷月霞已经猜到了，肯定是嫌她太笨太懒，什么都学不会。其实紫姑若是能好好教她的话，冷月霞也是不怕苦的，但紫姑这人脾气很怪，又极不擅长教人，几次失败后就放弃了。

　　“我年纪大了，也没几年活头了。恰好你又说发现了身中寄生蛊之人，我便想着离开寨子来瞧瞧，顺便解决了那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祖妈是要清理门户吗？”冷月霞兴奋地满脸通红。祖妈的本事她是见识过的，但看她跟别人对打却又是另一番体验了。

　　“那人偷了我的火蟾，肯定孜孜不倦地练功。但他根基不深，内功门路不正，很容易出事。”说到这里，紫姑唇边又荡开一抹阴森的笑，“火蟾毒发作起来，浑身如被大火炙烤，比死都难受。”

　　冷月霞骇得浑身发抖，但随即又咒骂那人“活该，死了才好”。

　　“他那种人，惜命得很，才不肯就这么死了。”紫姑摸了摸手背上凸起的骨头，吩咐冷月霞，“你去打听一下，问问这附近有没有一个叫臧克齐的人。”

　　冷月霞挠头，“去哪里打听啊？这里我除了小玉哥哥其他人都不认识啊……”

　　“没用的东西！连打听消息都不会，我要你有什么用！”紫姑一甩袖子，瞬间走得没影了。冷月霞愁的眉眼都耷拉下来，好一会儿才想起要追上去，边追边喊，“祖妈，我打听好了消息去哪里找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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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姑娘，您还认得我啊，真是荣幸之至呢。”

　　岚儿穿着一身水红色裙子，脸上涂着厚厚一层粉，眉飞入鬓，红唇赫然，本来很年轻漂亮的女人，搞得像要靠重妆才能撑起来的半老徐娘，美则美矣，却一丝灵气也无。

　　“你不是欧阳克的女婢吗，为什么在这里？”

　　温双鲤的这句话如同捅了马蜂窝一般，岚儿面色狰狞，“噔噔噔”几步走到温双鲤面前，一脚踢了过去，“住嘴！”

　　温双鲤见岚儿这脚用尽全力，赶紧用短杖格住，手中蓄力发出，岚儿尖叫一声，踉跄着后退几步，差点仰倒过去。

　　“你的武功呢？”温双鲤这才发现岚儿竟然已经武功全失，惊疑地问道。

　　岚儿苍凉一笑，面露讽刺，“哈。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被少主人丢下，能保住命就不错了。”岚儿的声音有些微微的哽咽，“那个没良心的男人，我跟了他那么久，满心满眼只有他一个人，但最终却被他破布一般丢掉。还有你！若不是你，我怎么会失了宠爱，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你的脸……”穆念慈突然惊骇地喃喃。温双鲤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也吓了一跳。

　　不知何时，岚儿脸上的粉掉了一块，露出那处红黄相间的皮肤，像烂了一般。

　　岚儿惊恐地伸手去摸那处皮肤，突然大叫一声，随即疯狂地向楼梯上跑去。仿佛只要离开这逼仄的地牢，她脸上烂掉的皮肤就能恢复一般。

　　地牢的门再次被关上，幽暗的地牢失去了那缕光柱，再次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温双鲤轻轻吐出一口气，对身边的穆念慈道，“她的脸，你看到了吧？”

　　穆念慈好不容易才从惊骇之中恢复过来，点了点头，声音里带着微微的颤抖，“她，她这是怎么了？中毒了吗？”

　　温双鲤也不知道。但她的心情突然非常沉重。

　　岚儿提着裙子疯狂地跑回房间。伺候岚儿的丫鬟见她回来，刚想说些什么，却被岚儿骇人的眼神吓到，缩着头不敢说一句话。

　　岚儿呆呆地坐在梳妆台前，颤抖着抚摸脸上的那块脓包，喉咙里突然发出一声绝望的惨叫。那丫鬟愈发害怕，赶紧缩手缩脚地躲进角落，偶尔抬头偷瞄岚儿的眼神里却透出满满的同情——被帮主宠幸后还没有死的女人，活着也是生不如死。

　　火蟾帮这个魔窟，漂亮女人进来就别想囫囵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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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楼上一间封闭的包厢里。

　　一身黄袍的梁子翁在包厢门前站定，伸手扣了扣房门，声音恭敬地道，“小王爷，我是梁子翁。”

　　“参仙不必客气，请进来吧。”

　　梁子翁推门进来，看到身着华服，头戴明珠发带的完颜康，也就是段钰端坐在主座之上，面前是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酒菜。

　　段钰微微一笑，起身迎梁子翁在自己身边坐下，梁子翁假意推了几句便从善如流了。

　　段钰虽然强打精神，但他脸上透出不健康的惨白，身体也消瘦不少，看起来似乎大病初愈。他之前被临死之际的梅超风摆了一道，中了她下的剧毒，虽然及时服下解毒/药丸，但还是有部分毒素留存体内。

　　梁子翁不动声色地打量了段钰几眼，随即开口道，“小王爷的毒……”

　　“多亏参仙你拿来的火蟾膏，我服下后身体好了不少。”

　　“我师弟的火蟾虽然能暂时压制小王爷体内毒素，但梅超风的毒来自桃花岛，小王爷若想完全恢复，还是要想办法得到那桃花岛主的解药。”

　　段钰点头称是，笑着给梁子翁斟了杯酒，“梁公的师弟能耐如此之大，不知可有报效我大金的打算？”

　　“不瞒您说，我那师弟虽然在用毒上颇有些研究，武功也不俗，但他性格古怪，喜怒无常，恐得罪了王爷和小王爷。而且他这几年因为练功，身上全是毒疮，容颜实在丑陋难看，小王爷带出门去也会引来笑话。”

　　段钰其实也只是客套几句，比起梁子翁的师弟臧克齐，段钰倒是对那神奇的火蟾更有兴趣。

　　据梁子翁所说，臧克齐养的那只火蟾浑身赤红如火，身大如兔，后背鼓起的毒疮随便一滴就能置百余人于死地。而用火蟾所吐出的涎液制成的解毒/药更是天下难寻。段钰暗暗开始在心中思量怎么才能将那火蟾夺过来。

　　一旁的梁子翁见段钰沉吟不语，还以为他不高兴了，赶紧用其他事情岔开话题，“我那师弟遵照小王爷您的吩咐将穆姑娘抓住关起来了，‘稍微’招呼了一下，当然，绝对没有碰过穆姑娘的身子这您放心。不过火蟾帮那地方可不是好呆的，穆姑娘一个弱女子在那里关着实在是……您看什么时候将她放出来？”

　　“先别放。”段钰的神情平静得近乎冷酷，“这个女人需要点教训。我要让她明白，谁才是她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