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瑕疵品》j老头

3、第三章

　　瑕疵品
　　/老头
　　三
　　“噗。”
　　“嗯？”王澄本来已经进入神游状态，突然发现罗齐正看着他，“干嘛啊？”
　　“你头，真的挺大。”罗齐就定定的看着王澄，看得王澄心里一阵阵发毛。
　　“齐齐你是不是暑假太郁闷了啊，一开学就会拿我开涮还笑笑笑。”王澄不再继续靠着了，“怪不舒服的。”
　　“齐齐你妈个大鸡腿。”罗齐去戳王澄的腰。王澄人很瘦，全是骨头，一点不舒服。
　　“走走去么，五中挺好看的。”王澄没理他的小动作，反正罗齐初中就喜欢这么干。
　　“行啊，那等会陪我去拿校服。”
　　“嗯。”
　　罗齐就跟着王澄走，反正他对五中也不抱过大的希望，就是不想待在班里再听那群女生叽叽喳喳。
　　“我靠你他妈，突然停下来干嘛啊？”罗齐头也不抬，对王澄突然停脚很是不满。他们几乎已经走出学校，只要过一座桥就不再是他们学校，桥下并没有水。
　　“那边，两个坟。”王澄转过来眨巴眨巴眼睛，指着桥下，推搡罗齐。
　　…坟？
　　…这垃圾学校…额好像现在不适合骂学校吧。
　　“我靠。我们回去吧？”罗齐迅速瞥了一眼，拉着王澄准备撤。
　　“齐齐你怕鬼？”王澄嬉皮笑脸的腆着一张大脸凑上来，“去看看嘛！贼刺激啊。”
　　“要去自己去，我走了。”罗齐懒得理一脸我看穿了样子的王澄，拔腿准备走。
　　他倒不是怕鬼，只是有时候有点迷信，更何况自己刚到一个不满意的学校。
　　…大概吧？
　　“不看就不看嘛，”王澄腿长，大跨步看起来就像圆规一样，露出两颗标志性的虎牙，“齐齐等我！”
　　“一米八五的款行吧？”叼着烟，身上可能还有一两个文身的彪形大汉在一堆校服里扒拉着，好容易才找到一套一八五的，扔给罗齐。
　　“额，180就好。”
　　“还会长，穿三年呢。”王澄凑到跟前对他说，拿校服的大汉没理，叼着烟转过去和其他人说话。
　　“行吧。”
　　走出体育馆，两人也不说话，就走着，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咳咳。”
　　王澄在后头清清嗓子。
　　“罗齐啊，我知道你来五中肯定不爽嘛。”
　　是不爽。
　　“但是你看五中好歹也有几十个一本对吧。”
　　艺术生占了一大半。
　　“你看之前老张不是说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的吗？”
　　我不是金子。
　　“我不是也在这里吗。”
　　……
　　“罗齐你听着吗？？？”
　　“嗯。”
　　“是不是被我感动的五体投地？？”
　　“滚。”
　　罗齐当然知道就算在五中，自己好好学也能上一个好点的大学。但是，从考到五中的那一刻，他就真切的感到，自己是个失败者，是个瑕疵品。
　　不，是从父母决定出国的那一刻开始。
　　“停！”王澄一下按住罗齐的肩膀，不让他继续往前走了。
　　“毛线？”罗齐吃痛的甩开王澄的手，他的手冰凉凉的，就算现在还是八月份。“下手轻点。你爹疼。”
　　“饭点了。”
　　罗齐愣了一会才明白王澄叫他停下的意图。“这是食堂？”抬头，这食堂明显要比主教学楼豪华啊。
　　“听说五中伙食veryvery好，”王澄喜欢吃，吃的也多，运动的也多。罗齐就不一样了，吃的少，也不喜欢运动。
　　“你就知道吃。”罗齐白了空气一眼，王澄早就跑进去了。
　　五中的食堂，有两人一桌，四人一桌，八人一桌，甚至还有十二人一桌的。
　　够人性化的。
　　罗齐第一次对五中的好评居然是在食堂。
　　这学校是不是除了重点率低之外都挺好的啊。
　　罗齐直接找了个两人桌坐下，他知道王澄肯定会连他的份一起买好。
　　“鸭肉面？”
　　“嗯！”王澄自己加了两份鸭肉，一个荷包蛋。
　　“齐齐我觉得这食堂真的还行。”王澄也不抬头，一个劲吸溜吸溜着面。
　　“猪食屎。”罗齐对面食一直没什么特别喜欢的或讨厌的，能吃就行。
　　“狗才食屎。”王澄朝他竖了个中指。
　　“嗯嗯对呀对呀狗食屎。”罗齐摇摇头，表示对对面这条大头狗无语。
　　“我靠齐齐，”
　　“别靠我。”罗齐抬头看大头狗，吃的满嘴油光，“干嘛？”
　　“刚刚那边有一个小姐姐看着我们，是不是我吃相太差了啊。”
　　罗齐拿着筷子拌面的手顿了顿，不用看他也知道是谁了，胖子的声音很有辨识度，三百里开外他就能听出来。
　　“瘦瘦小小还贼白那个？旁边还一个胖子？”
　　“我靠你怎么知道，对对对。”王澄一脸惊呆的看着罗齐，直接上手擦了擦嘴。
　　“我们班的，好像看上你了。”罗齐继续拌面，左手托着下巴，看着王澄刚擦过嘴的手臂，想起一句话，
　　它们的身体圆滚滚的，透出浅浅的白毛，显露出红嫩嫩的皮肉。
　　“真的是猪。”
　　“啊？”王澄没有听清罗齐的这声轻笑，现在正装作一副慢条斯理的样子，吃面还一根一根的。
　　“说你帅。”罗齐停下筷子，他并没有多想吃午饭。
　　“当然帅，不然人能看上我么？嘿嘿。”王澄没脸没皮的小声笑了一通，碗里只剩下几口汤。
　　“要是听到你这么笑，我保证她顿时失去兴趣。”
　　罗齐伸出筷子敲了敲对面王澄的碗，“吃完了赶紧走。”
　　罗齐回到教室的时候，已经换好了校服，手机就放在裤子里，185的校裤大虽大，也有这么点好处，看不出来。
　　周散不在，估计吃饭去了。班里也没几个人，罗齐掏出手机看看，没什么给王澄发消息的欲望，又塞到桌肚里去。抬头看看黑板，下午听讲座，不上课。
　　无聊。睡觉。
　　一直到晚饭时候，罗齐才真正清醒过来。
　　“不吃晚饭？”周散倒是很认真，从午自习到下午讲座都在看书。
　　“嗯，刚刚清醒没胃口。”罗齐说着又掏出手机 ，没有王澄的消息，只有腾讯新闻。
　　这逼不会一个下午就把我抛弃了吧？
　　操。
　　“行呗。”罗齐自顾自的说了一句，翻出一本语文书，他最喜欢把语文书上的课文在老师还没讲的情况下都看一遍。他喜欢这种提前知道一切的感觉，这可以使他满足。他讨厌那种最后才知道事实真相的慌乱感，真的不好受。
　　“第一节晚自习，我们自我介绍好吧？”狄中海圆滚滚的身躯在晚自习还没开始就滚进了班里，
　　“从这边男生先开始好吧？”
　　抬头，狄中海正指着自己。
　　操，我他妈最后一排啊。从后往前？这确定不是报复我早上笑他？
　　罗齐悄悄戳了周散一下。
　　“你先？”
　　周散看了一眼罗齐，“一顿饭。”
　　够黑的啊八字胡。
　　“我叫周散，喜欢数理化。”
　　周散从站起来到坐下不超过十五秒。
　　“继续。”狄中海现在就看着罗齐了。
　　“额，罗齐。喜欢，写字。”
　　比周散时间长了点，二十秒估计有了。
　　操，小学生么，居然还有自我介绍这种脑残环节。
　　“我叫梁晓。”
　　罗齐突然听到周围的男生里出现了一点点的骚动。
　　是她啊。一天都注意到三回了。
　　睫毛挺长的，鼻子也挺。脸颊红扑扑的，苹果肌挺丰满。
　　“挺好看的，吧。”
　　我靠我怎么说出来了。罗齐自己都被吓了一跳，他马上注意到旁边周散的眼神。
　　“干嘛你。”
　　“看上梁晓了？一顿饭保密。”
　　“滚。”
　　“看你样子也不会。”周散一副深明大义的样子，手上多了一本化学书。“请我一顿饭就够了。”
　　狄中海在自我介绍结束后吩咐了几句就走了，第一天的晚自习也没有作业。班里一下子成了菜市场。
　　五中的自习很松，晚上三节自习只有第一节必须得上，后面两节只要你不打扰到别人，在外头蹦迪都没人管。
　　“你看了一天理科就不累的么。”罗齐看着周散笔下一堆自己超级无敌不想面对的理科公式，真的崩溃。
　　“你看了那么久的政史地就不烦的么？”
　　罗齐不想回，反正他就是喜欢政史地。
　　“你儿子。”周散压低声音，尽量只让罗齐一个人听到。
　　“啊，哦。”罗齐一开始还愣着，不过马上看到了后门那里一个闪来闪去的大头。“散哥你还挺聪明的嘛。”
　　“你都不知道早上你走了以后女生有多炸。”
　　“嘿嘿。”罗齐这次轻轻带了门，他可不想再引起什么骚动。
　　“干嘛儿子？”朝着背对着门东张西望的王澄就是一脚。“做贼似的。”
　　“吃饭去么？”王澄拉着罗齐就想往外跑，“我怕人家说我影响重点班学习。”
　　“影响个屁。”中午没吃多少，晚上也没吃，到现在是饿了。“你中午吃了这么多还饿啊。”罗齐憋着笑。
　　“中午吃的多，晚上吃的少啊，晚上他们拉我去吃饭，我都不好意思使劲吃。”
　　大写的委屈。
　　“校门口有家不错的兰州拉面，贼香。一会吃完我爸妈差不多就来了。”
　　罗齐这才注意到王澄背着包出来的。
　　“我们班走读生都差不多走光了，你们班怎么还这么多人？”
　　没回。他看着王澄的背影，
　　这算第一天就没上完晚自习么？我靠……
　　“说啊齐齐。”王澄停下来看着他，朝他挥了挥手，“你丫不会又发呆呢吧，你每次发呆我都觉得你要死了。”
　　“别挥你猪蹄了，”罗齐推他让他赶紧走，“我们班就我一个走读的。”
　　“我靠，那我给你带出来了。”王澄有点惊讶。“你们班不会排挤你一个吧，晚自习都没上完说你不爱学习咋办？”
　　“那怎么办。你赔我一百万？”罗齐不在意，“不爱就不爱呗。”
　　“我又不傻，诶到了。”王澄站定，走进这家看起来非常一般的兰州拉面。
　　“齐齐你吃啥？”
　　“只要是饭就行。”罗齐就找了个位子坐着，再一次陷入沉思。
　　“想什么呢你。”不得不说王澄点餐的速度一流的，他才坐下几秒钟王澄就回来了。
　　“我想，我还欠同桌一顿饭。”
　　“呦，”王澄挑眉，两个手各自比了个八指着罗齐，“发展迅速啊。”
　　王澄知道些，比如他对女的没什么兴趣。
　　“发你妈的大鸡腿。别让我揍你。”
　　不爽。王澄是脑残。
　　现在这个点人少，饭上来的很快，他们吃的也快。
　　“齐齐，差不多咱就走吧。我爸妈也差不多来了，我好像瞄到那边有车了。”
　　“嗯。”
　　说完要揍王澄之后两人就没再说话。王澄起身要走。
　　走呗。
　　“齐齐！”
　　啊？
　　罗齐抬头，没发出声音，
　　“晚安齐齐！”
　　“嗯，把你虎牙收收。”
　　“罗齐食屎。”
　　“罗齐不吃王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