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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松仁玉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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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松仁玉米
01
金凌果真午后便要离开,本还是要拜别的,江澄却打发他自己滚去金麟台。
于是你作陪,伴着金凌下山。
“秦姑娘你不必再送。”金凌到了山脚便道,“毕竟已是午后,冬天太阳落得快,夜色一来山间蛇虫就多了,你快回去吧。”
听了这话你笑道:“哈哈,金宗主,我虽然不是修仙之人,但从南国来,蛇蝎毒虫哪里能害我?”
“南国?”金凌道:“那么姑娘可是蛊师了!?这年头甚是少见啊……”
你哈哈模糊的混过这件事,只是对金凌说道:“我说要送你呢,便是真的要送你,可不是客气话。我不像你舅舅的,你舅舅很是别扭。”
金凌笑道:“你竟敢这么讲吗?”
山间风来,十分清爽,你好不容易得到一个可以畅快吐槽之人,说话好不投机,便道:“那是当然,我告诉你,和你舅舅说话呢,得讲究艺术。”
“比如说,你想让他舞剑给你看。你应该说‘江晚吟威武!我未见过你舞剑,快让我开开眼界’这样骚气逼人的狗腿话,你要是说‘晚吟,请舞剑’那也勉强及格,但你若是诚恳并且羞涩的说‘晚吟,你可否舞剑给我看’,他必然心内感到扭捏愤愤拒绝你。”
金凌目瞪口呆。
——不不不不,他觉得他单单开口叫“江晚吟”大概就命不久矣。而且为什么要看他舅舅舞剑?他智障了想被抽打吗??还有这女子为何这么皮??
“……怎么了金宗主?”
“……”金凌神色复杂的开口道:“前辈,您真强。”
02
等你上山之时,才发现一个倨傲的人影利于道前。
你顿时一怂。
“呵。”那人轻笑,眉目狭长,“‘晚吟,请舞剑?’、‘骚气逼人的狗腿话’?”
“宗主!”你登时扒上他的裤腿,羞愤欲死,“您您您高抬贵手给我留个全尸吧!”
江澄抬手扯自己的裤腿,但又不敢扯得用力,总害怕万一断裂那么此景甚美。
他一瞟你那怂包作态,顿时好笑:“背地里戳你主子的脊梁骨不是那么猖狂吗?还不起开!”
“起开您不可打我!”
江澄怒道:“我何曾下手打过你?快别扒我腿,成何体统!”
你高兴的起来,只感觉皮这一下心旷神怡。
江澄被你这一闹,脸上一点也没有平日里的厉色,看起来柔和又松爽,可是英俊了。
他和你顺着山道往回走。
踩过枯枝的声音格外美妙。
“那么凶你外甥,还不是偷偷跟着来送。”你嘟囔。
江澄睨了你一眼,负手而行:“我只是怕某个没有灵力的蠢货被山上的猛兽给吞了,原本就办事不力,万一人都没了,永芳茶楼如何是好。”
而你却嘿嘿一笑:“江澄,你忘了我早都不怕啦。”
江澄却没有接话,只是和你并肩而行。
——是啊,他忘了。
——从莲花坞不复存在的那天开始,你就变了模样。
03
江澄到的时候,破败的宅前煞气甚重。
院内有一人横死,腐臭味道浓烈,按理说来,这刚刚才死的人是不会腐的这样快的。仔细一看,才发觉那人皮肉之下都是钻进钻出的毒虫,饶是江澄也眉头一皱。
江澄用脚翻过那新鲜尸首想要查看面容,那人的头颅却因为连接处腐烂了而骨碌碌的转了过来,碰到江澄的脚便停了。
那是一个即便血迹斑驳他也能认出的面容。
就是这个人翻出了江家的戒鞭,在温晁的号令下给他烙下了一生难以消却的伤痕。
用来严惩族中子弟的戒鞭被外人夺去,打在他身上的时候是从未体会过的疼痛。
他的父亲很温和,不曾打过他。阿娘气急时抽过他,却比不上这个痛。
戒鞭留下的伤痕狰狞难愈,而且让他无比屈辱。
江澄咬牙冷笑,一脚踢远了那颗头颅。
“怎么回事?”他问一个呆呆站在门口的江家人。
这被问之人听江澄问,似乎恍然回神,脸上还未消散惊恐之色:“啊……少爷你来了,我们也是听到响动刚到此地,秦姑娘她——”
江澄眉头微皱,提步走进宅内。
血腥之气瞬间翻滚而来,耳边尽是蛇蝎扭动,蛊虫振翅之响。
阴暗的凶宅内他看见了你的背影。
你身着白衣,足边被一地污血沾染。腐尸遍地,蠕虫在其血肉内钻行。
你未曾转身,这该死的沉寂就一直持续下去。
“……你的蛊术,已大成了么?”
不知过了多久,江澄的声音才出现在你耳边。不知是因为一个月以来颠沛流离未曾好好安歇,还是因为猝然情绪上涌,他的声音低沉又喑哑,还有点难以压抑的颤声。
你缓慢回神,踏过温氏族人不知是谁的断肢,蛇虫逐渐俯首,嚼食之声归于长寂。
多日未见,江澄眼窝青黑,形容消瘦,但却比平日里多生出几分挺拔和可靠。
莲花坞的一夜成空,使他飞速的告别了少年。
你拱手轻声回道:“禀宗主,我所炼者,不过数百。离万数还差许多。”
江澄先是被你的一声“宗主”惊到,再是被你毫无波澜的声音弄得不自在。但他什么也没说,捏住你没甚肉感的手,给你按了下来。
“看看你骨瘦如柴弱不禁风的样子,着什么急。”
江澄很不满意一般捏了捏你硌人的双手,脑袋里又是你方才那句“不过数百”,心里又沉又酸。
他记得你虽是南国之人,但原是最怕蛇虫。
04
“这松仁玉米如何?”魏无羡得意洋洋的问。
你尝了一口,扬起大拇指。江澄看了,便也舀了放入嘴中。
你赞叹道:“神了!你怎么做的能如此难吃?”
“噗。”江澄吐了出来。
“是你口味奇特吗?我觉得还好啊?”魏无羡自己吃了一口,争辩道,“是吃不惯辣?你是哪里人啊。”
“是你他妈的口味有毒吧,松仁玉米为什么能做成甜辣味的啊???”江澄赶紧喝了一勺莲子鸡汤压惊。
“哦。”你拿了一块帕子擦江澄桌前的狼藉:“我来自南国。”
“不是吧,我上回还看你被虫子吓得抱紧江澄不肯放手呢。”
你坦然道:“我没炼蛊,自然还是怕虫子的。”
听闻炼蛊一词,这下不止是魏无羡江澄来劲了,一桌的江氏子弟都好奇起来,一时间隔间内气氛好不活跃。
“其实炼蛊很简单啊,就是你找毒虫咬你一口,你要能捱过去,那边是练得一蛊。如此反复,练到万种毒物,便成了万蛊之身,百毒不侵,遇毒能解。”
魏无羡道:“……师弟,我们不如去练这个吧,感觉有趣。”
江澄瞪道:“我们哪来南国人抗毒的躯体,你疯魔了也别带坏我们。”
而后这话题便就此作罢。
夏夜多虫,江澄和魏无羡偶尔的也还是要被你驱使着到你卧榻捉虫。
看你瑟缩的一惊一乍,江澄偶尔还觉得那是一种趣味。浑然不觉得有被家臣使役着去干活的感觉。只是偶尔被哭抱着勒的难以喘气,才骂你几句。
也不知是否就是永芳茶楼轰然倾塌的那一晚,你终于像一个真正的南国勇士那样,打开了那个神秘的黑匣。
似有万千蛆虫啃啮你的身体,似有火焰烧灼你的内脏。
不过一月,炼数百蛊。
05
江澄轻轻的拥住了你又放开。
这温家某宅遍地横尸,但他没觉得有多么畅快。
“……苦了你了。”他叹息道。
你越过他的肩目视远处,暗沉沉的眼里忽而有了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