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指间》葱油蛋饼

2、心动

　　第二章心动

　　一个多月过去了，林祈已经慢慢习惯每天放学在杜溪石的办公室坐着帮忙改作业，有的时候还在办公室做作业，等杜溪石把工作搞定后送他回家。

　　两个人却未真正熟悉多少。相对无言，总是他们两个的日常状态。

　　但是林祈知道自己对杜溪石是不同的，因为他从来没有，这么享受过批改作业的过程。每天傍晚，偶尔抬头看见杜溪石认真工作的神态和坐姿，总是觉得心里有些不知从何而来的满足。同样的，他写英语作文、准备雅思，也越来越认真。

　　杜溪石，这个名字，不知不觉中在林祈的心里烙下了越来越深的印记。

　　“林祈，再过一个月就是我们学校的篮球比赛了，你是主力队员嘞。我们安排每天放学在操场练习一个小时，方便吧？”罗森竣充满活力的声音。

　　林祈扶额，“我什么时候又变成主力了？”

　　“你忘了？你前两年一直都对这种活动兴致缺缺，去年被拖去当替补，后面李靖凯受伤了，你不得不上场。全班都惊呆了。那大杀四方的气势，简直无人可挡。我就记得你以前经常和卢孟然出去打篮球，后面他出国了…你就好像对篮球失去了兴趣。”

　　“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别提了。我已经好久都没有练过了，上去只会给你们丢脸。况且我也没有时间，你忘了我是英语课代表了？”

　　“诶，就一个小时嘛，你练完再去帮杜老师批作业也不迟啦。怎么以前没见你对当课代表这么有热情？这么有责任心？”罗森竣心下啧啧称奇。

　　“不行，我真的没时间。英语课代表工作量很大的，我不能让杜老师等我。”

　　“可是班级荣誉也很重要啊。罗老师都跟杜老师说好了，这一个月晚上还是让金子晨去帮忙，金子晨也答应了。”

　　“那怎么行。杜老师真的同意了？”

　　“这种事情谁做都没差嘛，为什么会不同意？”

　　林祈觉得有点不好办。“我再考虑考虑吧，明天给你们答复。”

　　“好嘞。”

　　***
　　照例，放学后，林祈去办公室帮杜溪石改作业。今天的改作业过程似乎比往天更为漫长，林祈不知为何内心有点烦躁。

　　杜溪石似乎察觉到了，“今天就这样吧，剩下的我来改就好了。早点回家吧。”

　　杜溪石顿了顿，继续说，“今天有一个老友从英国回来，可能要出去聚餐，今天可能送不了你了，不好意思啊。还有你们罗老师跟我说，你要参加下个月的篮球比赛，所以这个月的课代表由金同学代替。你不用有压力，好好跟他们准备篮球比赛吧，我等你凯旋归来。”杜溪石微微笑了笑，神色有些温柔。

　　林祈本来满肚子话想说，我对篮球比赛不感兴趣，不用让金子晨代替的….可对上杜溪石充满鼓励的眼神，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只是讷讷地答应了一句：“好的。”

　　林祈又觉得有点不甘心，或许是杜溪石的眼神太过温柔好看，便鼓起勇气道：“那您会来看比赛吗？”

　　杜溪石又笑了。剑眉星眸如冰雪初融般温暖耀人。“会的。”低沉温润的嗓音如春风般抚过林祈的心房，又如羽毛般轻轻地挠过，有些痒痒的。

　　林祈顿觉精神抖擞，“好的，杜老师，那回见咯。”

　　看着林祈转身离去的背影，杜溪石表情略微有些复杂。

　　***
　　一家装潢很有特色的日式餐厅，暖橘色的灯光为坐在榻榻米用餐的客人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芒，服务员身着简单样式的和服恭敬地为客人们上菜。

　　高呈尧穿着Paul Smith的条纹Polo衫和黑色牛仔裤，一副个性坏男孩的模样。杜溪石则是低调的Burberry的皮革飞行夹克，内搭一件青色的hoodie，下身则是Burberry一条靛蓝色的布边牛仔裤，越发衬得杜溪石肩背宽厚，腰腹瘦削内劲，腿部线条流畅而富有张力。但又不完全是平时成熟内敛的风格，青色的hoodie和牛仔裤的布边为他添了一副青春洋溢的学生气。

　　高呈尧评价：“衣冠禽兽。”

　　杜溪石笑了笑，“花花公子。”

　　“喂，说谁花花公子呢？我可是对我家Christine忠心耿耿啊。”

　　两人随意聊了聊各自的近况，话题便很自然地扯到了杜溪石身上。

　　高：“你打算在这个破学校工作多久啊，考上UCL的法学院又不去，你知道多少人削尖脑袋都想挤进去吗？”

　　“没办法，家里的事儿走不开。”

　　“别跟我假惺惺地说这些，告诉我，你爷爷情况到底怎么样？你家那群亲戚，真的是不识好歹，老爷子病了那么久都没个信儿，现在人奄奄一息了都想来分一杯羹，想得美。”

　　“没办法，我爸去得早，家里这么一大摊事我怕我妈应付不过来。”
　　“照我说，你爷爷久病床头这么多年，全都是你妈在照顾着，你爸是你爷爷的独生子诶，你是他唯一的直系孙子，这遗产，不归你归谁啊？那些八竿子打不到的七大姑八大姨早日歇了吧。”

　　“他们可不这么认为。算了吧，遗产什么的我也不很在意，我自己有能力照顾好我自己和我妈。”

　　“话可不是这么说，该是你的就是你的。更别说你还要上UCL完成学业呢，怎么会不需要钱？难不成你还打算就搁这儿破学校呆一辈子，我都得替你憋屈死。”

　　“这学校怎么了？省重点实验中学啊，我带的还是实验班。这群小孩将来都是可以出人头地的。这段时间，我越发觉着，人民教师还真的是个挺光辉的职业。”

　　“得了吧，是是是，就是工资不太光辉。”

　　“你这人，就是钻钱眼儿里去了。”杜溪石无奈地笑了笑。

　　“是是是，你最淡泊名利。不过说真的，你们班上有没有什么特别有意思的小孩？”高呈尧眼中划过一丝精光。

　　“其实我跟他们也不很熟。”杜溪石摇头。

　　“那总有印象比较深的吧。”

　　杜溪石偏头想了想，“就我那课代表稍微熟悉一点，他也想到英国留学。英文还不错。”

　　“哟，有点意思，长得如何？”高呈尧眯起眼睛，诡异地笑了笑。

　　“你得了吧。人还未成年。你敢动试试。不怕Christine了？”杜溪石挑眉。

　　高呈尧本来也只是开开玩笑，但是看见杜溪石说那句“你敢动试试”时眼神里一瞬而过的有些凶狠的警告，突然心间一动。虽然杜溪石极快的用Christine当幌子掩盖过去了，但是高呈尧敏锐的直觉还是告诉他事情可能变得非常有趣了。高呈尧暗搓搓地想，这老兄在大腐国呆了这么多年，凭着这一副祸水般的长相，追他的别说女孩，妖冶大胆的金发男孩，秀气好看的华裔男孩，就连满身腱子肉的肌肉男都能从伦敦桥排到利物浦的港口去。这祸水还搁老僧入定似的半点旖旎心思都没有。真是白长这一张脸了，当时高呈尧还一脸惋惜地想，怎么不长我身上呢？

　　其实高呈尧长得挺不赖的，关键是身上那股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气质，总的来说女人缘也不差，只是人比人气死人，杜溪石那火爆的人气，让好多一开始对高呈尧有点意思的女生一看见杜溪石，马上改变对象对杜溪石猛放电猛追击。这样的场景高呈尧已经不知道发生多少回，每每指控这人的罪行，却总只能得到一对白眼：“怪我咯，我又没答应。”害得高呈尧又是哭笑不得又是恨铁不成钢，只觉得下辈子跟谁做死党都不能跟这货做了，早日得心脏病气死。
　　如今，这货却仿佛开窍了，眼里那一闪而过的警告意味让高呈尧脑海里一种名为八卦的火焰熊熊烧起，咪咪笑的眼睛里一股子坏水仿佛能淌出来。
　　杜溪石觉着后背一凛。
　　***
　　傍晚的篮球场，气氛剑拔弩张，还没正式开场，只能听见篮球一下下弹击地面的声音。
　　林祈作为控球后卫，180 cm的身高在一个普通的高中篮球校内比赛中还是绰绰有余的。更难得的是，林祈还长得很清瘦很好看，于是吸引了很多本校的女生们来围观他们每日放学后的练习。
　　今天有一些不同，因为去年在年级赛中夺冠的3班来跟他们打练习赛。

　　两个班也说不上有什么恩怨，毕竟去年就算后来有林祈加入，他们7班有如虎添翼一般强势赢下了好几场比赛，但是耐不住整体的实力不够以及经验不足，最后也就获得了一个三甲，还是输给了各个高大壮的3班。也很正常。

　　倒是3班的队长蒋森铭对林祈好像一副挺感兴趣的模样，主动来跟7班打练习赛。

　　比赛开始了，林祈从外线切入，找准处在最佳位置的同伴，开始协助传球。他速度很快，一个错步就甩开了一个前来拦截的对手，将球以一个完美的弧度传给了内线的队友。
　　罗森竣卡位，7班的队长吴鑫，一个一米九的大高个，顺利接球准备上步灌篮，却遭到了蒋森铭的拦截，球到了蒋森铭的手上。蒋森铭迅速带球冲出三秒区，林祈紧紧跟上，两人的速度旗鼓相当。

　　林祈在眨眼间突破了对方球队两名球员的防守，小心翼翼地把握着比赛的节奏，如一头潜伏着的猎豹，准备伺机而动。

　　机会来了，林祈利用时间差纵身而起，顺利从对方手里劫回球。用迷惑人的晃步扰乱了对方防守球员的视线，带球转场。一个转身，作出要将球传给在三分线上跑动的罗森竣的假动作，引得对方球队的防守球员急忙卡位，留出了篮下45度角处的空白无人防守区，林祈迅速带球上篮，顺利得分。
　　对时机和场地的掌控恰到好处。这些动作，都需要有敏锐的运动神经，充沛的体力，一流的速度，以及运筹帷幄的大脑。

　　这一幕不仅成功引起了女生们的欢呼，更是落入了在三楼的玻璃窗前抽烟的杜溪石眼中。
　　杜溪石目光有些深沉，顺着林祈跑动时被风撩起的球衣下露出的一小截腰腹，到球裤下两节裸露的结实小腿，复而又向上看见了林祈微微抿起的粉色薄唇，以及顺着线条优美的脖颈滑落的几道细密晶莹的汗珠。

　　这个人，跟平时在办公室里安静批改作业的林祈完全不一样，跟林祈的作文里那个诙谐调皮的男孩也不尽相同。球场上的林祈，如王者一般掌控全局，又像是潜伏的狩猎者，总是伺机而动，一击即中。林祈浑身散发出一种掌控者的气场，神色无比认真严肃，大脑飞速运转，似乎能将全世界的目光都集中一般，耀眼夺目。

　　杜溪石的眼神越来越暗沉，平静的外表下暗波汹涌，他不自觉地凝视着林祈裸露的小腿，那双小腿笔直，纤长，却有着清晰有力的肌肉线条，在跑动的时候，流畅的肌肉线条里蕴含着强劲的力量，帮助他纵身跳跃，或俯身劫球，或急停急转。

　　杜溪石怎么也移不开目光，心脏前所未有地剧烈跳动起来，只觉得，这个人，应该属于他。

　　第一节比赛结束了，7班超过三分之二的得分都是经由林祈手中制造出来的机会而取得的。高速的全场跑动让林祈也有些累了，林祈微微俯身，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地喘着气，发丝都带着晶莹的汗珠，球衣的后背更是已经湿了小半。

　　中场休息的时候，有几个女生羞答答地围上来又是递水又是递毛巾的，都被林祈礼貌地以“我自带了”这样的理由婉拒了。

　　这一幕也悉数落入杜溪石的眼中，杜溪石眉头微微一皱，扭头离开了。

　　林祈目光一转，移向教学楼四楼的方向。刚才那道目光，很熟悉。

　　林祈不知为何，本来有些疲累的心情，突然泄进一道阳光，悄悄地温暖着他。

　　***
　　是夜，林祈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杜溪石挥之不去的音容笑貌，修长身形，和四楼窗边的那一道意味不明的目光。

　　他，对我，是不是也有感觉呢？

　　可是，就算有，我们两个，算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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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隔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的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