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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


  •   说话的正是李忠,他看到小满泪流满面,赶紧伸出手来说:“哎呦,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么?”一边说一边把小满从山石上搀下来。

      李兴从甬道那端跑过来,巧妙的隔开李忠,扶着小满埋怨道:“给你说坐凉石头肚子疼,不听,这下知道了吧?”

      两个人慢慢往前院走去,后面的李忠和方才一起说话的人相视一眼,说:“看来错不了!”

      小满是真的伤心了,眼泪止不住,李兴拿袖子给她抹泪,问道:“好好的,又怎么了,那两个人在那里做什么?还是他们说什么了?”

      小满摇摇头,什么也不能说。母亲和她分开的时候就告诉她,不要告诉别人真实的身份,这是母亲教她保护自己的办法。如今母亲和哥哥生死未卜,如果活着,自己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他们,又或者,全家就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将军驻守河西,据李兴说离得并不太远,数百里地而已,无奈自己骑不了马,马车还不知道要走多久。

      这边小满心下惦记着,驻守河西的将军也甚是挂念,那天离府出征,小丫头在后面哀哀哭泣,吴勋竟然心如刀割。对于一个做事目的性强,从不感情用事,拖泥带水的人来说,是一件很奇怪的感觉。建功立业对于他来说,几乎是人生唯一的目标。现在,自己虽未到而立之年,已手握虎符,统领大军,拜上将军,又封河西郡守,也算是以慰平生了。可是,那丫头的影子在脑袋里一晃悠,自己便柔肠百结,忍不住想回去看看。

      即使再累,晚上躺在榻上就想起丫头的甜甜的笑脸,清脆的声音,对自己的无限依赖。有过那番生离死别的遭遇,不知道给这丫头的心理创伤有多严重,最初她梦里会哭喊,醒来看到自己会哭着抱紧不撒手,那一颦一笑,一哭一闹都在牵扯着自己心中那根线,有些疼痛,有些欣慰,又有些柔软情绪生出来。

      他不知道自己离开那天她哭了多久,也不知道这段时间她过的怎样,天气冷了,冬衣虽然已让人提前备下,但仍然怕她着凉。两军交战,信件不好来往,现在有了固定所在,只是信太慢了些。收到李兴的信说前几天丫头坐在湖边假山石上面哭,次日就有点发烧,不知道现在怎样了,又是因为想念家人或自己了吧。

      现在大雍兵已经撤进函谷关,冬天即将来临,行军艰难,大雍粮草未必接趟,不如上书给魏国国君,年关将至,自己能回去探望一下也好。

      想到这里,便起身研墨,拿出书简给魏国国君上了一封奏请。

      转眼就到了腊月,前几天落了一场雪,甬道已经被打扫干净,但是两旁的积雪依然很厚,竹子被压弯了腰,屋脊上也覆盖了厚厚的一层。西北风刮了一天一夜,早晨才偃旗息鼓,几只麻雀瑟缩在游廊下的台子上,看见有人来便扑棱棱的飞走了。

      小满裹着大氅往游廊那头看,只见一个颀长的身影出现在拐弯处,象牙色的云锦大氅,熟悉的轮廓。小满只觉得心脏猛地剧烈跳起来,呼吸有些不畅,艰难地吸了口气,冷冷的空气仿佛呛到了肺。她捂着嘴咳嗽起来,眼睛里溢出了泪水,脸上笑嘻嘻的,往前走了几步,又有些踟蹰的停住,捏着裙角等在那里,一时竟有些羞怯起来。

      将军看着站在甬道上的女孩儿,个头好像高了些,形容仿佛瘦了,脸蛋儿不再圆乎乎的。她收敛了一开始奔跑过来的狂喜,含着泪站在那里,这让人感觉她仿佛一夕之间仿佛长大了。吴勋微微有些失望,他本来准备好了她飞跑过来挂在自己脖子上的样子。

      吴勋微笑着走近,携了她的手,他发现小丫头的手冰凉,在微微发抖,卷起袖子给她拭泪,却越擦越多。自己心里也钝钝地疼起来,把她拉进怀里拍了拍,安慰道:“傻丫头,哭什么,叔叔不是回来了么?”

      家人们乱成一团,李兴也闻讯跑来,待看到将军清减的面庞慢下来脚步,规规矩矩地趴下磕了个头,叫了声将军,伸手接过宝剑,侍立一旁。

      将军是奉召回来,安排张诚暂时守在那里,自己只带了两个随从,连夜赶回来,马都累的口吐白沫。

      他拉着小满的手直走到书房,说:“大清早的,跑外面站着,看这手冻的,穿的太少了么?”说完从肩膀上捏了捏,发现衣服也不薄,是人单薄了,只是长了个头。

      小满说不出话,只是不住地流泪,还沉浸在刚才的那一幕。她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多少次幻想着将军翩翩走来,可就在这大雪封路的天气他忽然回来了,不知道路上历了什么样的艰辛。还说自己的手凉,他的也好不到哪里去,自己本来是不冷的,可看到将军,心脏突然跳的难受,手偏偏变得冰凉起来。

      她又是欢喜又是难过,李兴说将军被派驻守河西,大雍一日虎视眈眈,将军就要一日苦守,还以为他真的归期渺茫了。时间长了,想念也变得麻木无望,刚才站在外面,想着将军也在冰天雪地里受冻,心里苦闷忧愁着,他居然就回来了。

      魏国国君准了回来过年,还特意在宫里赐家宴,嘱咐让带上眷属过去。将军思付国君知道自己并未有家眷,又嘱咐带上家眷,心下不由一跳,难道又有人拿丫头说事?且不去理会,打定了主意,由李兴伺候着换好衣服,穿了家常的直裾长袍,外面罩了大氅,发冠的带子系了两次还没弄好,便叱道:“不过半年时间,就不会伺候我了,笨死!”

      小满举起手来,说:“我来系!”

      将军顿时笑眯眯的蹲下身子,只觉得下巴边一双小手灵活穿动,居然妥妥的系好了。感受一下,不松不紧,满意的说道:“还是我小满心灵手巧,不像李兴,想勒死我。”

      李兴苦着脸立在一旁,小满说:“兴哥哥是男人吗,力气大,小满是女孩儿,所以手灵巧些,以后将军的发冠由我来系!”

      将军说好,交代一下,依然带了两个随从出门去了。

      魏国国君果然是有意的,在席间就特意问起为何没带家眷过来,吴勋答道:“臣多年征战,为了不拖累别人,尚且独身。”

      国君又问,听说府中有一位聪明可爱的女孩儿,不是将军的孩子么?

      吴勋拱手道:“早年亡妻并未有所出,女孩儿是一位恩人的女儿,因家里遭了不测,成了孤女,所以接过来照顾!”

      魏国国君哦了一声,端起酒樽说道:“吴卿真乃忠义之士,寡人敬你一樽。”

      吴勋连忙起身,举起酒樽说:“不敢不敢,臣敬国君。”

      席间众人皆纷纷附和,举酒敬吴勋,称赞不绝,唯有相邦微微一笑,问道:“既然是受了托孤的重任,吴将军现在与那女孩儿是不是父女相称?”

      吴勋听了,笑答:“吴勋是个粗人,没想那么仔细,现在只是叔侄相称呼。”

      “唔,还是要仔细想想才好,这关系到将来女孩儿出嫁,将军府的千金和一个受人托付的孤女可不一样啊!”相邦捻着胡须说道。

      “相邦说的有道理,吴勋考虑欠妥了。”说完举樽敬酒,席间又恢复了热闹。

      回到府中,已是深夜,吴勋看着小满卧房暗沉沉的窗户,脑袋里浮现出席间相邦和众人的神情,又想起国君的语气,叹了口气,心想:“是不是非要认作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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