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甜恋人》虽矣

5、第 5 章

　　卓尔站在她的门口的时候，辛巴就知道她来了。

　　她在门口装了摄像头，这是为了安全考虑，毕竟在外地独居的单身女性，还是个经常点外卖的单身女性的安全隐患是很大的。

　　外卖员能凭借着他们的身份轻而易举地出于各种小区，简直就是最佳的踩点职业，保不准有什么人品低劣的家伙恰巧就做了外卖员，又恰巧在某一天心生歹念，所以监控摄像头是很有必要的。

　　但在自己的门口装摄像头似乎不能算是非常正常的举动，而且因为卓尔就住在她的对面，她的大门就在监控摄像的范围之内，只要辛巴有这个想法，她就能调出过去每一天的监控录像，从中总结出卓尔的行程规律。

　　想想这样好像是挺可怕的。

　　所以辛巴没有直接开门，她在电脑前面坐着，等着卓尔的下一步动作，并且打算等卓尔敲过门之后再按照标准流程走过去，先问一声她是谁，再从猫眼里确定她到底是谁，最后再给她开门。

　　但卓尔就是不敲门。

　　她站在她的门口，手里拎着一个保温碗，沉默着犹豫了足足有二十分钟，这二十分钟足够辛巴将她整个人上上下下打量个二十遍，同时想出二十个卓尔在门口由于这么长时间的理由，但鉴于辛巴实在是懒于社交和厌倦琐事，她只做了前半部分，那就是把卓尔上上下下地打量二十遍。

　　卓尔比一个月之前瘦了一点。

　　她的腰更细了，她的脸颊从鹅蛋脸变成了近似于瓜子脸的鹅蛋脸，她的屁股有没有因为瘦了变瘪还看不太出来，不过对此卓尔抱乐观态度，毕竟屁股是很不容易在短时间内变瘦的。

　　辛巴等得有些失去耐心了，就走到门口，打算直接开门。

　　就在这时候，门响了。

　　她开门，说：“你已经在我门口站了二十分钟了。”

　　但没关系。这二十分钟竟然还挺愉快，辛巴没有感觉出她在普通社交中感觉到的焦灼感，也没有因为对方的异动感到不适。

　　她其实还挺喜欢她的新邻居，她的性格很好，还不怎么爱说话，上次她们在雨天里走了有将近一个钟头，辛巴几乎就是无所事事地绕着小区乱走，卓尔从头到尾都默默地陪着她，既没有问她到底想干什么，也没说想要先行离开，更没有试图展开什么交流。

　　如果卓尔能一直这么讨人喜欢，辛巴觉得卓尔甚至会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室友。

　　她负担得起房租，但一个人住两居室还是会有点太宽敞了，而且外地单身女性独居真的非常不安全。

　　小区的环境很不错，保安也很尽职尽责，辛巴其实也知道这个小区的安全性是很高的，但她心中的不安全感挥之不去，这种煎熬实在是让辛巴难以忍受。

　　或许这也是她总玩命工作的一大原因，当她沉浸在工作里的时候，她会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全，并因为这种安全得到满足。

　　一个讨厌社交的人却总是会因为独处而感到不安，这真是个绝妙的讽刺。

　　辛巴对卓尔的好感在对方掀开保温碗盖子的那一瞬间达到了巅峰，她几乎在一瞬间就被鸡汤的香味俘获了，鸡汤油汪汪的，小块的鸡肉和白萝卜层层叠叠地分布在汤汁中，鸡肉和白萝卜表面都浮着一层淡金色，看得人食指大动。

　　“尝尝？”卓尔试探着问，“我没有放盐，如果你觉得太淡了，可以自己加一点。”

　　“我没有盐。”辛巴说，她停了一下，“也没有筷子。”

　　倒是有勺子和各种酱料，各种口味的老干妈更是买了一大堆，需要做点什么吃的就把食材和老干妈一起倒进锅里，煮、炒、熬都可以，味道总是不会很差。

　　但为了一点咸味往这碗鸡汤里放老干妈？

　　就算是对食物毫无追求的辛巴也觉得不太行得通。

　　卓尔说：“那就去我家吃吧，我家什么都有。”

　　她说完这句话后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觉得这个提议有点太冒昧了。但辛巴会不会答应还真说不准，这个女孩一点也不常规，一点也不遵守一些人人都该知道的“人际交往潜规则”。

　　其实这样是会有点讨人厌的。

　　可卓尔觉得无所谓。她甚至觉得辛巴的怪异就是她吸引人的最大原因之一，她受够了自己的好脾气，但又无法忍受别人的坏脾气，想来怪脾气就最好。

　　果然，辛巴答应了下来：“去你家吧。”

　　卓尔忍着雀跃，没让自己的笑脸太过露骨，她开心地又把保温碗的盖子盖回去，然后拎起来，带着辛巴去了她的家。

　　“我才刚搬回来没多久，家里还有点乱。”卓尔说，她在心里庆幸虽然箱子多了一点，但是她一直都有好好打扫卫生，角落里没有积灰。

　　她带着辛巴去了餐厅，辛巴一路上都很安静，没有左顾右盼，也没有显得太拘谨，她没有对这里做任何评价，礼貌性的夸赞也没有。

　　卓尔把碗放到餐桌上，给辛巴拉开了椅子。

　　她心知自己已经做得太过火了，但是实在是忍不住想做完这些。她还是头一次惊觉她的性格里竟然还有这么不求回报地付出而且还无怨无悔的部分，她就是乐意这么做，不管对方领不领她的情，给不给她回应，她光是这么做就已经很开心。

　　辛巴对卓尔的动作不是不惊讶，但是我国的传统里就有一项非常重要的美德，那就是热情好客，放在人性淳朴一点的地方，有些人是会为了招待远道而来的客人忍痛杀掉产蛋的母鸡待客的。

　　也许她的邻居只是脾气太好，也太好客了。

　　既然卓尔这么好客，辛巴就把她想去厨房帮忙的话给咽了下去，老老实实地坐在餐桌前等着。

　　她听到厨房里传来了切菜的声音，还听到了陶瓷碗碰撞的声音，隔了一会儿，又响起了热油下锅的声音——卓尔是要招待她吃午饭了，辛巴想，但是她已经点好了外卖——趁着卓尔还在厨房里忙碌，她赶紧掏出手机查看外卖。

　　万幸对方还没有送出，她立刻取消了订单，给老板发了条短信说明情况，又说如果东西已经送出了，就赠送给外卖员吃好了，千万别送到她家里来。

　　等她把手机收起来，卓尔已经打开了厨房的门，端着她刚炒好的蒜薹炒肉走了过来。

　　辛巴立刻站起身，把餐桌一角的隔热垫摆到桌子的正中。

　　卓尔飞快地将手中的菜碟放到隔热垫上，然后抬起双手捏住自己的耳垂。她冲辛巴笑了一下，还没等辛巴咂摸出这个笑容究竟为什么这么兴奋和羞怯，她就又返回了厨房。

　　这次她端上来的是两碗蛋炒饭。

　　“好了。”卓尔笑着说，“开饭了。”

　　她把筷子递给辛巴，又给了辛巴一个含义丰富的笑容。

　　辛巴没说话，她看了卓尔几秒才不紧不慢地接过筷子，在桌面上轻轻顿了顿，然后埋头吃饭。

　　辛巴和卓尔都不是爱在饭桌上讲话的人，辛巴是习惯了一个人安静地吃饭所以吃东西的时候心无旁骛，卓尔是有满肚子的话想说，奈何不知道能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更何况她满脑子都是乱七八糟的念头，也不敢说话，怕一不小心就泄露了什么。

　　但一个人的行为和动作总是会比一个人的语言展示更多东西。

　　当饭后她努力挽留辛巴，并且还用橙子、柠檬和蜂蜜给辛巴榨了一杯果汁当饮料的时候，辛巴有点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其实一顿用心的午餐，一杯复杂的饮料都说明不了什么，但如果再加上不久之前漫长的、无声的雨后漫步，再加上她卓尔不经意间的小动作：她看向辛巴的时候总是无意识地翘起来的嘴唇，她亮晶晶的眼睛，她不停地玩弄头发的手指，还有她总是情不自禁地往辛巴这边靠的身体——辛巴讨厌和人相处，所以当她尤其对这种微妙的靠近十分敏感。

　　她沉默着喝光了卓尔给她准备的果汁，听到卓尔问她：“你之前那一个月不在家吗？”

　　“我在家。”

　　“但是你没有出过门啊，而且你门上的那个外卖盒里一直都是空的。”

　　“家里有别的食材，我自己做了吃的。”

　　“不用丢垃圾吗？”卓尔惊讶地问。

　　“塑料袋和其它一些普通的垃圾装在袋子里攒着一块儿扔，厨房垃圾冻起来。”

　　卓尔呆呆地重复了一遍：“冻起来？”

　　就是冻起来。

　　一个人是可以为了不出门动很多脑筋的，辛巴处理蔬菜和肉类需要丢弃的部分的方法很简单，她买了一个急冻箱，在急冻箱的最下一层装满冰袋，然后将生鲜类的垃圾全部打包放进去。

　　有些费电和奇怪，不过这样就能保证就算长时间不扔垃圾房间里的气味也很正常了。

　　卓尔听了辛巴的解释后表情很一言难尽，她抿着嘴唇，忍着笑对辛巴说：“你以后有垃圾放在门口就行了，我每天都出门扔垃圾的，顺便帮你带走就可以。”

　　“你可以顺便帮我做三餐吗？”

　　“好啊。”卓尔说。

　　辛巴安静地看着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卓尔忽然就有些心虚，她一边唾骂自己嘴快一边赶紧补上：“啊哈哈，不过你得交够伙食费才行。”

　　辛巴简单地点了一下头。

　　直到她离开，卓尔都不知道辛巴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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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路过的专攻扔的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