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甜恋人》虽矣

4、第 4 章

　　“我要恋爱了。”卓尔给赵念打电话，“我一点也没开玩笑，念念，我对我的邻居一见钟情了。”

　　“上他。”赵念毫不犹豫，“情趣内衣买了吗？套套和润滑都准备好。注意人身安全，带上防狼喷雾和报警器，对了还要买点验孕棒放家里，惹了麻烦记得搬家。”

　　“问题就在这里。”卓尔情绪低落地说，“我邻居是个女的。”

　　“……你确定是一见钟情？”

　　“更有可能是见色起意。”卓尔思考了一下她第一眼看到辛巴时的心情，“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忘了穿内衣，我觉得很有感觉。”

　　“这么劲爆？”赵念骂了一句她的家乡话，又说，“不是，我说你都这么大了，感情你才搞清楚你的性取向啊？”

　　现在是什么新时代了，没见过猪跑总吃过猪肉，没听过鸡叫也肯定吃过鸡肉，喜欢同性的事情也根本就不少见，一般人不管是男是女，十几岁产生幻想的时候差不多也就懂自己到底喜欢异性还是同性了。

　　晚熟的人不是没有，但还真不多见。

　　卓尔以前也没觉得她是个晚熟的人，至于青春期的幻想嘛……

　　她诞生在一个中规中矩的家庭里，初高中的时候每天都埋头念书，没时间理会别的。

　　再说她那时候正处于对外表极不自信的时期，每天疯狂地试验和研究各种不同类型的洗面奶都来不及，哪有心情幻想别的。

　　“我没搞清楚。我现在也没搞清楚。”卓尔苦闷地叹气，“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真的感觉到喜欢这种情绪。”

　　就像胸腔里同时藏了一大罐鲜榨柠檬水和一大罐粘稠的蜂蜜，那滋味儿，一时间酸得厉害，一时间又甜得不行，颠来倒去、起起伏伏的。

　　这两种滋味就不能调匀了吗？明明柠檬蜂蜜水很好喝的。

　　从高一就开始谈恋爱的赵念表示：“我在遇到你之前一直觉得从小到大没喜欢过什么人的人只存在于建国前和传说里。”

　　“你有什么建议吗？”

　　赵念说：“约她出去逛街？”

　　“她宅得能一个月不出门。”

　　赵念又说：“送她化妆品？”

　　“她都那么宅了哪有空化妆？”

　　“那可不定，就不兴人家在家里化妆给自己看？”

　　“出门能忘穿内衣的人活得没那么精致。”卓尔说，“下一个。”

　　“那你想办法进门拜访呗，买点礼物，就说培养一下邻里感情。”

　　“又不是乡里乡亲的，现在什么地方还玩这一套。太不现实了。再想一个。”

　　赵念说：“怎么不现实？你试了才知道现不现实。”

　　“我问你意见你跟我杠什么啊赵念！”卓尔也有点急了，“你怎么回事啊你，你大学不在寝室住谁给你打的掩护？你跟你男朋友出去旅游约会谁帮你答的到？你要考研谁借你的复习资料？这点小事你都办不了，要你何用！”

　　赵念在另一边叫冤：

　　“不是，姐姐啊，你追男的我能给你出谋划策，你追女的——那我咋可能知道该怎么下手！再说了，她喜欢男的还是女的都说不准，我觉得你得先搞清楚这个比较要紧。追不追的都另说了。”

　　卓尔的心情沉重了下来，因为赵念确实说到了点子上。

　　喜欢小姐姐的小姐姐在这个年代不能说少，可是也一点都不多。

　　你搬回家乡，对面新来的邻居是个合你胃口的小姐姐，这很好，好的不能再好了。

　　但你合不合对面小姐姐的胃口呢？

　　这个问题堵在卓尔的胃里，撑得她连饭都吃不下去。

　　现在卓尔不能抱怨胸腔里的鲜柠檬水儿和蜂蜜总是搅和不均匀搞得她心里一时酸一时甜了，因为她尝到了另一种味道，一种分外复杂，变化多端的苦味，像是胶囊中的药粉。

　　但就算是在这个时候，当她听到隔壁响起来的开门和关门的声音，她依然会情不自禁地想到辛巴，想到辛巴没什么情绪起伏的表情和语调，还有对方微微下垂的内向的脸。

　　在就纠结犹豫了足足三四天后，卓尔终于鼓起勇气走到了辛巴的门前。她不认为自己是特别有勇气的人，这一点卓尔很有自知之明，她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和最大的缺点都是太过温吞。

　　如果配上她的美貌，这种温吞无疑是讨人喜欢的，是一种得体和礼节的体现，绝对的加分项。

　　但如果对方对她的脸并不感兴趣，那就完蛋了，他们只会觉得卓尔为人寡淡，就像鸡肋一样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卓尔不知道在辛巴心里她到底是什么人，但她知道这样无休止地在家中折磨自己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也许主动出击只会带来悲剧，也许辛巴会和她撕破脸皮吵得不可开交，而她会因此不得不离开这座城市，但是这次的离开就不像她离开上一个城市那样，是作为一个骄傲的胜利者离开的了，这一次的离开将意味着彻头彻尾的惨败，她将再一次地一无所有……甚至连自尊也不会再有了。

　　而那几乎是她仅剩的东西，当然，那些父母留给她的房产，铺面和银行卡里的资金是不会算在里面的。

　　身外之物只有在人们不曾拥有的时候才会显出重要性，一旦有了，它们就不再值得花上哪怕一星半点的时间和关注。

　　就像是爱情。卓尔忽然之间才意识到这一点，并且前所未有地感到了无可排遣的苦闷和悲伤，紧接着她就意识到几乎所有东西都是这样，无论是爱情、家庭还是子女，无论是身外之物还是精神财富，都是一样的，任何已经被拥有和曾经得到过的东西都会变得毫无价值。

　　但这个时候她已经站在了辛巴的门口，手里拎着一个保温碗，里面是她熬了一整个上午的老母鸡汤。

　　老母鸡是她委托别人去乡下买的不喂饲料的散养鸡，这种鸡鸭鹅在超市和市场上买不到，但是很多农民自家里总会养那么几只，一般也不会拿出去卖，多半是送给富有的亲戚或者自己家里吃了，但要是有人千里迢迢地跑到他们的家里去买，他们大多也是愿意卖掉一两只的。

　　老母鸡的油很足，卓尔不知道辛巴喜欢什么口味，是要鸡油多一点还是少一点，鸡汤是淡一点还是咸一点。

　　又或者汤里面加不加辣椒？少量的辣椒是非常提味的，但必须加得恰到好处，要让人能够品尝到一点点的灼舌的刺激感，又不能辣得太明显，太明显就会毁掉鸡汤的鲜味。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忽然就对以往追求她的人生出了一种同情，虽然多数追她的人也不过是随便追一追，不见得有多上心，但还是有那种会把她的每一句话都记在心里，然后冷不丁地把惊喜拿出来试图打动她的耿直男人。

　　他们所做的努力都白费了。卓尔从来不会因为某一个人对她上心而喜欢对方，热烈的激情是不会长久的，别说热烈的激情了，就算是稀薄的亲情也会随着时间流逝，而多数人都只会在没把人追到手的时候伏低做小，一旦人到手了，他们索求回报时的贪婪会让人感到惊悚。

　　卓尔敲了敲门。

　　门开了，辛巴看着她：“你已经在我门口站了二十分钟了。”

　　卓尔心里咯噔就是一下。

　　但还没等她开动脑筋想出来什么理由，或者更直接地说，什么让她看起来不那么奇葩和变态的借口，她就看见辛巴侧过身，让开了位置。

　　“进来吧。”辛巴说，“把拖鞋换上。”

　　卓尔赶紧走了进去，庆幸的情绪占据了她的大脑，让她甚至没想到问辛巴一个问题。

　　辛巴是怎么知道她在门口站了二十分钟的？

　　但当她拘谨且尽可能优雅地坐到卓尔的沙发上，渐渐在客厅里放松下来后，她又想起来这个问题了。

　　她觉得还是不要把疑问问出口的好。

　　但她问不问没什么要紧，因为辛巴根本没打算在她提问之后才回答。

　　“我在门口装了摄像头。”辛巴说，“外面还罩了一个小狮子玩偶。”

　　卓尔脱口而出：“你喜欢狮子？我也喜欢狮子。我知道狮子是唯一一种群居的猫科动物。”

　　辛巴肯定喜欢狮子，卓尔想，不然她不会叫辛巴。

　　她把手中的保温碗往辛巴的面前推了推：“这是我炖的鸡汤，我想你每天都吃外卖可能不太健康，所以就给你送了一碗来。”

　　太老土了，卓尔骂自己，这一招土得没边了。

　　但你能怎么对一个死宅献殷勤呢？除了她的职业很特殊和她每天都在吃外卖以外，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甚至不知道她究竟喜欢男的还是女的，就开始急哄哄地讨好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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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改了一下文案
下周四之前会更满三万字
全文不到二十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