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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鬼道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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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薛洋漫无目的地在林中晃荡。路过一棵长歪了的树，踢一脚；路过一棵没长歪的树，也踢一脚。
突然，草丛间传来熙熙簌簌的声响，薛洋一下跃到树上蹲着，良久，从那草丛间窜出一只毛绒绒的大白兔，警觉地左右张望了几下，便开始低头吃起草来。
薛洋第一反应便是抓了回去烤了，今晚又可以加餐了。却又马上想起来自己已被赶出“家门”——
“呵。”薛洋嗤笑一声，随手往下撒了一包尸毒粉。
义庄。
晓星尘把菜和碗筷端好放好，唤阿箐过来吃饭。
二人在桌旁坐了好久，见晓星尘没动筷阿箐也没好意思先吃，问他他也只会说那几个字，“再等等吧。”，明明看不见，却还是一直遥遥望着门口的方向。
又好久，天都快黑，菜都放凉了，晓星尘终于摇摇头跟阿箐说，“不等了，先吃吧。”
阿箐饿得肚子咕咕响，一听赦令，马上扒拉着菜和饭吃起来，没吃两口就把菜全吐了出来。
“道长，菜好咸。”阿箐又试了其他的菜，要么没味道，要么咸过头。
晓星尘疑惑地夹起一颗青菜塞进嘴里，刚入口就吐了出来，苦恼地道：“啊，是啊，好咸，我盐放太多了。其他菜......”晓星尘每样试了一口，发现没个可吃的，“阿箐，你到外面买几个菜回来吃吧，我有点累了，不想重新做了。”
接过了晓星尘递来的银子，阿箐点头应好，说罢起身便要往外走去。没走到门口，又被晓星尘叫住了。
“阿箐，”晓星尘有点犹豫地问道。“方才，我是否太凶了。”
无可置疑，阿箐道：“是挺凶的。道长，你刚才都把我吓到了。”
听到阿箐的回答，晓星尘懊恼地皱起了眉。果然，是他的反应太过激烈了。就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为何会突然失控。特别是在知道薛洋悲惨的身世后，更是自责不已。为何自己不先静下心来问清楚缘由再慢慢规劝呢。待到他冷静下来后，想把薛洋追回来，却发现他早已失了影踪。眼盲的自己更是连他往哪个方向走的都不知道。
一开始，还自欺欺人地以为他不过是生气了，气自己的狠话，跑出去吓吓自己，吃饭的时候总会回来的。没想到，他竟是把自己一时拦不住的口舌之快当真了！
晓星尘啊晓星尘，你糊涂啊！
“那，你觉得，他还会回来吗？”晓星尘问道。
阿箐道：“不知道。”不回来最好。回来了，说不定你我都没命了。
沉默片刻，晓星尘道：“阿箐，你去买菜吧。”
“嗯。”阿箐
等阿箐提着从酒楼打包的小菜回到义庄的时候，却发现屋里空空的，一个人也没有。
河边。柴火。鱼香。
薛洋好不容易收拾了一堆枯枝生起了火给自己烤鱼吃。边烤边疑惑不解地想，从前在野外吃野食也不见得这么麻烦这么累人啊，搞什么鬼，难不成最近胖了，动作不灵活了？......
——降灾！
对！降灾！降灾还落在义庄。怪不得，手里没个利器就是不方便。
薛洋心头一动，内心瞬间充满了期待地想着。降灾还在义庄——薛洋不肯承认，但他心底里确实是这么想的——这真是太好了。
多么好的一个藉口。他并不是想回去看看。薛洋心想，“我只不过是回去拿回我的东西，顺便路过看看你而已。”
义庄。
薛洋翻过矮墙，刚落地就听到了阿箐惊喜的叫声，“道长，你回来了？”
阿箐听到落地的声音，以为是晓星尘回来了，转过身一看不禁愣住，居然是薛洋，该不会回来灭口的吧？可是，她又不能让薛洋知道自己的眼盲是假的，硬着头皮扑过去，幸好被薛洋一手推开——
“是我，看清楚......哦，我差点忘了，你看不清楚。”薛洋道。
阿箐紧张地道：“是你!你，你怎么回来了？”
薛洋低头，步步逼近，反问道：“怎么，我回不得？”
“呵。”薛洋冷笑一声。四周环顾，却没看到晓星尘。照小瞎子方才的话来看，晓星尘应该是出去了。我回来得真不是时候。这大晚上的，这晓星尘死哪去了。又不好意思问阿箐，毕竟自己走的时候放话放得那么潇洒不是。
抬眼见阿箐仍是一脸不欢迎地瞪着自己，薛洋补充道：“我只是回来拿我的东西。你不是一直盼着我走吗？盼这一天好久了吧。恭喜你了，如愿以偿......还有，不要告诉晓星尘我回来过。”说到最后那句“反话”，语气都有点虚。
他拉不下脸来问，所以他希望阿箐能向晓星尘告他自己一状，让晓星尘知道自己回来过。对于这点见不得光的小心思，薛洋自己都感到脸红不已。就算知道阿箐看不见，也还是觉得她放佛看到自己的窘迫一样，尴尬不已。
阿箐红了眼眶，气呼呼地道：“哼！我是盼你走，可道长舍不得你走！真不知道你这王叭旦有什么好的......”
“你，你说什么？”薛洋不敢相信地抓着阿箐的肩膀问道。晓星尘会舍不得一个走邪门歪道的邪修离开自己？这还是晓星尘吗？
阿箐推开薛洋，道：“你走了之后，道长整个人都魂不守舍，饭都没吃就出去找你了，现在还没回来！都怪你！都是你!......”
薛洋愣愣地站在原地，震惊得无以复加，转瞬便化作一道虚影冲了出去......
林中。圆月。剑影。虎啸。
薛洋听到交战声，一路循声赶到时，晓星尘正一个旋身一剑了结了一前一后向他扑来的两只成年老虎。
薛洋把所有的生气委屈全都抛开，急急几步走到晓星尘身前，拉着他的手左右翻看，焦急地问道：“伤到哪里了？要不要紧？怎么连两只老虎都打不过。”
晓星尘安抚地道：“我无事。我很好。”
薛洋骂道：“放屁。还想骗我？袖子上都是血。”说罢就要捋起晓星尘的袖子好好检查一番。
晓星尘按住薛洋的手，道：“我的实力你还不相信吗？这不是我的血，是那两头老虎蹭到的。”
说着，晓星尘顺道给薛洋解释了一遍来龙去脉——
原是这样的，晓星尘原本正一路寻着薛洋，忽觉霜华突有异动，想必又有邪祟出现，便一路遵循霜华的指示来到此地，不料却是两只老虎在抢食，大概是见到晓星尘提剑而来，两只老虎察觉到危险的气息，皆把他当作了抢食之敌，便一同对付起了这个“异类”，于是便有了薛洋看到的这一幕。
晓星尘顿了顿又道：“不过说来也奇怪，两只老虎，又怎么会有邪物的气息。”
薛洋借着月光扫了周遭一遍，看到那只被他撒了尸毒粉的面目残暴身子早已被啃得血肉模糊的大白兔，心头立刻明了。不过他也不会告诉晓星尘，就让他怀疑霜华失效好了。没想到，他做的孽，兜兜转转到最后又是作践到了晓星尘的身上。
这到底是冤家路窄，还是命中注定？薛洋也不知道。
知道晓星尘没事，薛洋又恢复了原状，一想起晓星尘那么凶的斥责他，就觉得自己委屈——平日里暗地里照顾晓星尘，见他要拿什么物件摸不中总会悄悄推上一把让他不用老摸空；还会偷偷往他钱袋里塞碎银，反正钱袋子里的钱只要不变少晓星尘就不会刻意去数；还会去警告欺负晓星尘看不见的菜贩子，敢偷偷把坏菜夹在好菜里头卖给晓星尘，就掀了他的摊。
薛洋无怨无悔地做着这些，也没想求什么回报。只是心里想这么做就这么做了。他乐意。
可是，他那么地喜欢的人，居然因为小小鬼道就容不下他了，而且还是在不知道他是薛洋的情况下。薛洋以为的七年感情深似海，不料在那人眼中却是淡如水。
世人骂他再难听，掏掏耳朵、洒洒毒粉、降灾出鞘、草天草地、无所畏惧。唯有晓星尘的一言一语，无法抵抗地就让他在乎起来。
薛洋转身想走，听到响动，晓星尘一把抓住了薛洋的手腕，道：“不准走。”
薛洋闷闷地道：“你不是容不下我了么，还拉着我作甚。”
晓星尘上前一步，把薛洋扳过来面对着自己，道：“是我不对。我不该在没有问清情况的情形下便盲目地责怪你。”
薛洋扁着嘴，哼了一声，不说话。
晓星尘知道薛洋心里难受，语气更温柔，“我当时说的只是气话，你千万不要当真，跟我回去，好吗？”
晓星尘拉了拉，发现薛洋还是站在原地不动，晓星尘站着思索良久，最后，伸手解下了绑在自己眼前的白巾，两片薄薄的眼皮耷拉着垂在眉下，可以透过形状隐隐看出眼皮底下的凹陷。
薛洋微微张着嘴，惊讶地看着眼前一幕。
晓星尘拉起薛洋的手，拉到自己的脸上去，想要让他的手指触碰自己的眼皮，薛洋的手颤抖着，退缩着，不敢去触碰，却被晓星尘的力道拉得不得不碰到了那一层薄薄的，只盖住了两个空洞的眼皮——
薛洋的内心波涛翻滚，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晓星尘的手一松，薛洋的手便闪电般的收了回来，这时，只听晓星尘淡淡的声音响起，“你知道吗？从前，我有一位好友，因为我的拖累，被一个修习鬼道之人所迫害，被挖去了双眼。为了弥补他，我便用我的双眼，还他光明。虽说，我修为高深，似乎不需双眼也能来去自如，还能斩妖除魔，但是，我不曾向任何人说过，我也是喜欢光明、盼望有一日能看遍这世上的大好河山的.......”
薛洋默默地听着，他多想告诉晓星尘，宋岚的双眼，其实早在多年前他们第一次在街上初遇，被宋岚用拂尘扫到那一刻起，他便动了迟早要挖去那带着清高眼神的双眼。这一点都不关他的事，晓星尘无须全都揽在自己身上。可是，他不能。
“......所以，每当遇见修鬼道之人，我都会想起那个人。再者，也是最重要的，你应该知道，修习鬼道迟早会伤到心智，等到了那一日再来挽回就太迟了！
“你看看你们的祖师爷夷陵老祖，练到深处，无法自控，最终被人围剿而亡，你还不知道这一条路的可怕吗？到了那一日，你要我如何是好？杀你，还是不杀你？”
薛洋沉默。内心要说没有触动都是假的。可是，他仍旧不想放弃鬼道。没了鬼道，他就仿若当年那个无法反抗的孩童一般，任人蹂躏。
“不要让我有要做选择的那一天好吗？”
“......”薛洋冲动地想说好，又说不出口。
晓星尘想了想，又劝道：“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不修鬼道，以后，你跟着我修炼，我教你。我保护你。好吗？”
这句话，曾经的薛洋奢望了好久，因为奢望不到，才自己站了起来。尽管薛洋已经自立自强，然听到这样的一句话，内心仍是触动不已。
也许因为贪心，也许因为心底还有一个小孩子，薛洋内心点点头，嘴上却不答话，只是“唔......”地装作仍在考虑中，心里暗暗说道，你再说一次，再说一次，我就跟你回去！
晓星尘见薛洋这般支支吾吾，又没看到他是怎么一个情况，把心一横，迅疾如雷地把薛洋转过身来，将他的两手交叠用缠眼睛的白巾缚在了背后，一提衣领跳到霜华之上，道：“不管你答不答应，先把你绑回去再劝，留在我身边起码你的鬼道不能害人了。”
说罢便“咻”一声御剑飞行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好啰嗦...
另外 谢谢大家的支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