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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鬼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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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表白失败的薛洋近日来无所事事，只日日背着手围着晓星尘乱转。既不言，也不语，只是常常略有所思的样子，时而皱眉，时而点头，看得阿箐惊疑不已。也得亏晓星尘看不见，要不得被转晕过去。
这日，晓星尘在屋里沐浴。薛洋便吹着口哨在屋外踱来踱去。听得一墙之隔里的晓星尘感觉自己仿佛是那被登徒子盯上了的黄花大姑娘，一个澡洗得颇不安稳。
突然，口哨声停了，晓星尘只觉得浑身一松，没来得及高兴，“砰——”一声，门开了，一阵冷风吹了进来，冷得晓星尘缩了缩脖子，一颗心又提了上去，惊讶中带着点不明所以和小心慌，急道：“你怎么进来了？”
门很快就被掩上关好拴上门闩。此刻的晓星尘真希望自己的眼睛还在。他实在太想知道现在这是怎么回事了，而且，闯进门来的人一言不发，只听见了逐步向他踏来的脚步声......
“！”晓星尘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又道：“不对，你是怎么进来的，我不是锁门了吗？”
“嘿嘿。不告诉你。”薛洋勾唇一笑，露出标志性的虎牙，可爱却又邪气十足。
明明道法高明，晓星尘却不知为何在听到薛洋的话语后，总觉得自己像只待宰的羔羊。没待他再多想，薛洋就搬了个凳子在他身后坐了下来，语气全然不同，乖巧可爱地道：“道长，我帮你搓背吧~”
晓星尘的“不用......”二字还未说完，就感到薛洋已经自作主张地把手伸进水里卖力地给他搓了起来。有点尴尬，又不好意思拒绝他的一番好意。
看到晓星尘呆若木鸡地坐着享受他的劳动一副想动不敢动的样子，薛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一笑把晓星尘弄得更尴尬了——
“唔......，”晓星尘沉思片刻，突然开口，道：“话说，我们都一起生活快七年了，你还是不打算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搓着背的薛洋动作一顿，片刻又开始卖力地搓起来，道：“我没有名字。”
晓星尘又问：“那你知道自己姓什么吗？”
薛洋轻笑一声，自嘲道：“我无名无姓，别人都叫我混淡，哈哈哈。”
晓星尘笑着摇摇头，只当作薛洋又在开玩笑，道：“你怎么会是一个混淡呢。既然如此，那就跟我姓吧，我再帮你取个耀眼的名字，如何？”
薛洋一口答应道：“好。”
晓星尘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狡黠，可惜他背对着薛洋，薛洋无法看到，不然他肯定会惊讶——君子临风的晓星尘，居然也会有这样可爱的一面。
晓星尘道：“那就叫，晓星星怎么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话没说完晓星尘自己就憋不住哈哈哈地大笑了出来，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停不下来，仿佛为自己的绝世急智而自豪不已，又颇有几分作弄人成功后的小成就小满足。
大概以前的晓星尘是从来没有试过这样的感觉——自幼在山上长大，师父师兄弟妹皆是品性相近的正经人，下山后所结交的，也是正道君子，哪有机会体验过这样如市井孩童戏耍般的奇妙感觉。
薛洋听到后，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咳了好几声，又看晓星尘这幅模样看得他一愣一愣地，差点没抓住搓背的汗巾捞了几把才捞紧。
薛洋还没发表什么感言，晓星尘就迫不及待地开心问道：“你不喜欢吗？哈哈。”
薛洋感觉十分无奈，这骚名字，娘得跟薛成美一个尿性，但他还是违心地回答道：“......喜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晓星尘又哈哈哈地笑了起来，不禁让薛洋感觉晓星尘竟然有这么孩子气的时候。“我是开玩笑的，哈哈哈。”
薛洋故作可怜，委屈巴巴地道：“......道长，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成功捉弄了薛洋，晓星尘感到之前的尴尬一点也不复存在，呼了一口气，略带抒怀地感慨道：“可能是朝夕相对久了，不知不觉便被你感染了。从前，我不曾结交过如你一样的人，和你说话我总觉得十分新奇，十分愉快。慢慢地，也学到了你一星半点的风趣了罢。”
看着这样的晓星尘，听着这样的话语，薛洋感觉自己和晓星尘的距离拉近了不止一分两分。
晓星尘回头对着薛洋笑了一个，补充道：“刚刚我信口胡取的名字，你不必当真。不过，你觉得我可有学到几成了？哈哈。”
这样子的晓星尘，薛洋还是第一次见，顿时又是感到心动不已，很自然地就附身上前，在晓星尘的肩膀上咬了一口。
薛洋看着晓星尘肩上浅浅的牙印，仿佛盖上了属于自己的印章。
晓星尘吃痛地吸了一口气，正欲问着无缘无故的咬他是作甚，却被薛洋抢了先——
薛洋倾身从背后抱住了晓星尘的脖子，嘴巴贴在晓星尘耳边问道：“道长，你觉得我如何？”
晓星尘哭笑不得，道：“你？还是个孩子。”
薛洋很不满意这个答案，不爽地故意地含住晓星尘的耳垂吸了一口，舌尖滑过凉凉的软软的耳垂，紧接着又轻轻咬了一下，再问道：“现在呢？还是个孩子吗？”
晓星尘道：“你现在这般所为，不正是孩子心性吗？”他全当这是薛洋对他戏弄他的变相“报复”了。
薛洋还欲再做什么来证明自己，突然门外传来一声声急促的求救声——
“救命！——道长！道长！——救命啊！——”阿箐惊恐慌乱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晓星尘赶紧拉开薛洋催促道：“你快出去看看！”
薛洋暗骂一声，简直就是流年不利。想不管阿箐又怕晓星尘不高兴，只得忍着怒火万般不愿地起身去查看，猛地站了起来，还把凳子都踹翻了。
砰！地开了门砰！地关上门，薛洋倒要看看又是谁来坏他好事。
只见一具披头散发、浑身皮肤发青、穿着一身蹭满泥土的寿衣的中年男走尸正嗷嗷叫着、张牙舞爪地紧追在阿箐身后。
薛洋嘁了一声，骂道：“大惊小怪，敢坏老子正事，找死——”
说罢纵身一跃一脚踹在那走尸胸口，把它踹得飞出门外，咔咔几声，用力之猛肋骨大概都断了好几根，薛洋还觉得不够，根本难消心头燥火，双手在胸前结了几个咒印，嘴里喃喃几句听懂的晦涩之语，脚下急速移动，缩地成寸，一下到了那仍被踹得在半空飞行的走尸身前，一掌击在它的身上。
走尸被重力击得更远，随即不消片刻便整个身体爆炸开来，伴随一声凄厉的女声惨叫——薛洋此举，甚至把附身于中年男性走尸身上的鬼魂也打得魂飞魄散。
薛洋拍拍手，抱着臂往屋里走，却见只匆匆穿着里衣的晓星尘提这剑，皱着眉头朝着门外的方向。
薛洋道：“道长，放心吧，不过是一只道行低微的小走尸，我已经除掉了。”
晓星尘的眉头皱得更深了，道：“是你除掉的？”
薛洋觉得这个问题很奇怪，但还是耐着性子又答了一遍，道：“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晓星尘不禁握紧了手里的剑，道：“刚刚使鬼道的人，是你？”
薛洋一惊，整颗心猛地提到了半空，这才想起刚刚自己只顾着发泄怨气，一怒之下为了赶紧解决问题，居然使出了鬼道。没想到，晓星尘居然敏感至此，一点点鬼道的气息都被他察觉出来。没想到隐藏了七年，还是被发现了。
薛洋道：“是。”
晓星尘痛心疾首地朝薛洋大声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修习鬼道？你可知，我平生最痛恨的便是修鬼道的人！”
薛洋不说话，只在心里默默答道，“我知道。”
阿箐紧张地盯着二人，前世的种种不好记忆再次涌上心头，不禁头皮发麻——莫非，薛洋今日就要暴露了？要怎么阻止？要怎么才能逃过一死？？？
见薛洋半天不答话，晓星尘仿佛也是突然思考了很多的样子，放轻了声音道：“你以后别再修鬼道了......”
“不可能！”晓星尘还未说完，便被薛洋打断。
晓星尘怒不可遏，骂道：“孺子不可教也！你可知道，修习鬼道者，没有一个能有好下场！你若是执意继续修行，休怪我容不下你！”
阿箐还是第一次见晓星尘发这么大的火，印象的中的晓星尘，温润如玉，从未出现过哪怕一丝愠容。薛洋，会不会忍不住，大开杀戒？
虽然这不是第一次晓星尘如此义正言辞地对待他，但薛洋仍然红了眼眶，有气愤有失落有不甘有难过，仿佛七年来的感情都是笑话，在戒律清规面前都不值一提。
这一刻，薛洋竟然觉得自己想哭，真是太丢脸了。他死死地压住上颚传来的不适感，硬撑着说出了压住心里的话，“你可记得，你问过我，那个没有说完的故事，你问我，‘后来真的只是踢了几脚、打了几下？’。我现在就告诉你，不是！”
薛洋深吸了一口气，接着道：“那个小孩子，见到了哄骗他送信的那个男人，心里很委屈，又很高兴，哇哇大哭着扑上去告诉他：信送到了，但是点心没了，你可不可以再给我一盘。
“而那个男人似乎刚刚被那个彪形大汉找到了，打了一顿，脸上有伤。又看到这个脏兮兮的小孩子抱住他的腿，烦躁至极，一脚踢开。
“他上了牛车，叫车夫立刻走。小孩子从地上爬起来，追着牛车一直跑。他太想吃那盘甜甜的点心了，好不容易追上了，在车前招手想让他们停下来。这男人被他的哭声吵得心烦，夺过车夫手里鞭子，抽在他头上，把他抽倒在地。”
薛洋一字一句道：“然后，车轮就从这个孩子手上，一根一根碾了过去！”说道最后，薛洋甚至吼了出来。
不管晓星尘看不看得见，薛洋对着他举起自己的左手：“七岁！一只左手手骨全碎，一根手指被当场碾成了一滩烂泥！”
晓星尘没有想过薛洋会有这样悲惨的童年，心里疼惜不已，嘴巴微微张着，说不出话。
薛洋又道：“当初你救我回来的时候，我也是因为修习鬼道才被人打成那副样子。既然现在此处也容不下我，那我走便是了。”
说罢，转身就走，没走两步，又停了下来，回头看着仍在发愣的晓星尘，讽刺地一笑，道：“道长，你虽入世已久，可你却看不清这个世道真实的模样。呵呵。要是我不修鬼道，无法保护自己，怕是在没遇见你之前就死在街头了。”
话毕，薛洋负手身后，仰着头哈哈哈地笑着走了，走到门口还狠狠踹了一脚大门，把一扇木门踹倒在地，临走了也要搞搞破坏，不让屋子的主人好受。
眼眶里打着转的泪水，终于在薛洋拐弯后在无人的角落里滴落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情这种事，还是循序渐进比较好，车什么的，感情深了再开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