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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阿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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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之前我给远山说了好几门亲事，他都不要，终于有了个上心的姑娘，我赶紧去瞧，一看，这不是年年灯会都和两个俊哥哥来我这里买烧饼的小姑娘嘛，可是——她家大哥，我直说你也别介意啊，做娘的，谁不想找个眼灵手巧能帮忙持家的媳妇呢——可是阿箐，这不是看不到嘛，我就劝远山让他再考虑考虑，可他就是不依，脾气老犟，还说什么让他来洗衣做饭就好了。
我想啊，这孩子怎么这么死心眼。后来有一次，我在赶集的时候，被挤得差点摔地上了，没想到突然就被阿箐扶了我一把，当时我就惊讶了，这姑娘眼睛不是看不到嘛，这都能刚好扶住我，那么瘦弱的姑娘扶着我这胖妇人也不喊累，一直扶着我带我挤到人群外面，之前又帮我儿子赶了狗，那之后我就觉得冥冥中真的有注定呀，我也就答应远山来提亲了。”
说罢，妇人握上了阿箐的手，怀着歉意对阿箐说道：“之前我那样子，真是对不住呀。”
阿箐忙把手抽出来，道：“不用说对不起，你又没错，事实上就是那样。我不适合做媳妇，你们回去吧。”
“这，这。”那妇人看看阿箐，又看看不说话的晓星尘和一脸玩味的薛洋，不知道接点什么。
于白急了，忙道：“阿箐，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你看不见也没关系，我家就我和我娘，我也会做很多家务的，我和我娘都会对你好，不会苦了你的。而且我们住的也不远，到时候你可以随时回来找你哥哥。”
阿箐瘪嘴皱眉。见状，那妇人一拍脑门，像想起什么似的，掀开了盖在篮子上的布，烧饼的香味立马扑鼻而来，一下就扯住了阿箐的鼻子和眼睛，妇人道：“我知道你喜欢我家的烧饼，特意早起烤了些带给你吃，来，拿着。”
给三兄妹分好了烧饼，妇人又把地上的另一个盒子打开，“我家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但也努力筹了些聘礼，她家哥哥，你看看够不够？”
考虑到晓星尘眼盲，妇人便望向薛洋。
薛洋玩味地笑着，看看晓星尘又看看阿箐和于白，最后目光回到妇人身上，看得她直发毛。
这时，晓星尘终于开口了，一番话听下来，他能感觉到，于白是个良人，但是，“大娘，这件事我不能决定，这是阿箐的终身大事，我听阿箐的，她说嫁便嫁，不嫁便不嫁。”
阿箐感动地看着晓星尘，随即斩钉截铁地回道：“不嫁。你连我叫什么都是今天才知道就想让我嫁给你，不可能。”
于白问道：“那以后熟悉了，有可能吗？”
阿箐冷言冷语地回道：“你死心吧。我这辈子都不会嫁人的。”
阿箐的强硬、晓星尘的纵容令于白母子悻悻而归，临走前，于白还是不死心地又问了一句，“给我一个机会可以吗？”
于白清秀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眼里充满真挚还带着一丝恳求，两片薄唇紧紧抿在一起——看着他的这副可怜样，阿箐不知是可怜他还是突然被他的眼神打动了一刹那——阿箐为了赶紧打发他不想再看到他这副样子，便敷衍了一句，“行行行，你赶紧走吧。”
于白听到这句答复，立马喜上眉梢，心满意足地走了。
薛洋看着于白迈着轻快脚步离开的背影，心想，现在的年轻人可真有活力啊，又回头看了看晓星尘，暗暗叹道：“若你是女子，我早便把心意向你告白无数次了吧！”
那日后，薛洋便能经常见到于白各种找理由地来义庄找阿箐玩。时不时能尝鲜不同口味的烧饼薛洋还是挺享受的。
起初阿箐是很抗拒于白像条跟屁虫一样老是跟在她后面缠着她，日子久了阿箐的态度也慢慢缓和了下来，稍微接受了和于白一起玩。吃着烫手的烧饼，累了有人背，热了有人扇风，无聊了有人陪，被人宠着的日子还是不错的
——尽管阿箐一点也不想承认。
晓星尘不能跟她瞎玩，薛洋不屑于理她，同龄人的于白的优势便凸显出来了。
过去阿箐一个人生活的日子，虽然也能自娱自乐，快活潇洒，可是怎么及得上快乐有人分享、难过有人哄的日子呢。多了一个于白，就又多了一个关心自己的人。嘴上说着不要，心里却在偷偷珍惜着。于白这个人确实挺好的，就是被当初一下子直接上门提亲的猛烈攻势吓到罢。
这天，阿箐又一个人出门了。
呼吸着初春的味道，看着树头冒出绿绿的尖芽，在阳光的照耀下苍翠欲滴，阿箐的心情就好得不得了。她依稀记得，山脚小溪边每到春天就会长满一大片野花，五颜六色，美不胜收，估摸着也就是这么个时节了。
阿箐怀着期待和兴奋往山脚走去，刚走到镇子口，突然背后传来一声呼唤，“阿箐，你要去哪呀，我陪你去吧。”
阿箐一回头便看到了笑容灿烂的于白，眼睛弯弯地眯着，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小小的梨涡绽开在少年的左脸颊上。
小跑几步，于白便到了阿箐的身前。
阿箐拒绝道：“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我可是要去赏花的，你跟着我，我怎么赏。
于白道：“可是，你一个姑娘家自己上山不安全。”虽然你能吓跑野狗，可要是遇到猛兽怎么办，遇到毒蛇怎么办。
阿箐道：“好了，不要可是了，不会有危险的，我只是在山脚下走走，一个人散散步，想想事情。你快回去吧。我走了啊~”
“欸——”
无奈，阿箐已经走远。于白站在原地思索了几番，还是担心阿箐，想了又想，还是远远地跟上了。
黄昏。
到了饭点，晓星尘和薛洋端好了菜碟、摆好了碗筷，发现阿箐竟然还没回来。
薛洋道：“真是女大不中留，说不定今个就直接在于白家里吃了不回来了。”
晓星尘道：“怎么会呢，即使不回来吃饭，也会提前告知我一声，阿箐不是这样没有交代的人。再等半个时辰，阿箐还不回来我们就出去寻她。”
薛洋把偷偷夹进嘴里的鸡肉胡嚼几口咽下，回道：“行，都听你的。”
话音未落，便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
薛洋起来打开了们，竟看到两个湿漉漉的人——
于白只穿着一件湿得透明的里衣，被料峭的晚风一吹就打了个哆嗦；背上的阿箐头发湿湿的粘在了脸上，披着唯一一件干爽的于白的外衣。
“你们这是？”薛洋看不懂了，这是鸳鸯戏水回来了？
于白道：“薛洋大哥，让我们先进去吧。”
薛洋一侧身子，于白便小跑着把阿箐背到屋里去了。
原来是阿箐在溪边扑蝶扑得太起兴，一不小心忘了脚下滑到了溪里，幸亏被因为担心阿箐出事尾随而来的于白给救了上来。
晓星尘道：“阿箐，谢谢人家了吗？”
阿箐道：“谢过了。”为了救我想都不想就扎进了那么冷的水里，明明知道那水一点都不深。蠢死了。
其实我也会游水啊，干嘛偷偷跟上来——他到底有没有发现我的秘密——阿箐思考了这个问题一路，但是一路上于白没有一点质疑的意思，反倒一直问她冷不冷，安慰她很快就到家了，也没有跟她说诸如“我早就说过会有危险你偏不信你看现在应了吧”之类的话。
晓星尘脱下自己的外衣要递给于白，薛洋眼疾手快，伸手拦下，然后又秒速把自己外衣脱了塞到于白手里，道：“道长，不用了，我已经给于白披上我的衣服了。”
晓星尘点点头，又道：“于白，今天要留下来吃饭？”
听到这句话，于白两只眼睛立马亮了起来，却又马上黯淡下去，因为，阿箐说道：“你这全身都湿了还吃什么饭，赶紧回家换衣服呀。”
于白垂下了头，想想阿箐也是为了自己着想，便道：“好吧。那我先回去了。明天见。”
看着于白落寞的背影，阿箐突然有点于心不忍，想了想，又补充道：“喂，于白，吃饭什么的，明，明天来吃吧。”
“好！”于白回头，又是那个眉眼弯弯，一口银牙的灿烂笑容。
等到阿箐洗漱完毕，换上干净衣服坐到饭桌旁，薛洋突然便开口了——
“阿箐，你说，瞎子是怎么扑蝶的？”
“......”阿箐沉默。桌子底下的双手捏着衣摆搓了又搓。这个薛洋怎么这么精，于白都没说什么，反倒被他揪住了。怎么办，我应该怎么掩饰过去。道长，道长会不会也怀疑我了？
“怎么不说话了，阿箐？”
“说什么，是蝴蝶扑到我身上的，它飞到我脸上，我就去拨它咯。”阿箐梗着脖子答道。死薛洋，坏薛洋，真八卦！多管闲事!
薛洋道：“还不承认？”
阿箐道：“承认什么，不是说了吗，是蝴蝶扑我，不是我扑蝴蝶，说了你又不信。”
突然薛洋快速地伸手猛地推了晓星尘的肩膀一把，晓星尘立马便身子后仰向后倒去，阿箐还没反应过来，条件反射地便要伸手去拉晓星尘，却在薛洋看到阿箐有伸手的举动时便疾速又把晓星尘扶正了。薛洋怎么舍得让晓星尘倒在地上呢。
阿箐知道自己被耍了。伸到一半的手僵在半空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最后还是收了回来。
阿箐低下头咬着嘴，不敢看薛洋也不敢看晓星尘，没想到瞒了那么久的秘密，居然就这么被揭穿了。
还都是被薛洋第一个说破的。
薛洋道：“还要瞒下去吗？没想到啊阿箐，我都有点佩服你了，装了这么久我竟然都没发现。天生白瞳，可真是难得。”
“够了，薛洋。”晓星尘轻声喝止，“阿箐，你当初又为什么要瞒着我呢？”不得不说，短短时间内发现自己被两个日夜相对的人瞒了七年，晓星尘的心情很是复杂。
阿箐的白瞳已蒙上一层雾气，泪水噙在眼里，一眨眼就要往下滚落。
阿箐道：“道长，对不起，我不是有意隐瞒你的。当年要不是我说自己看不见，你就不会带着我一起走了。我怕我说出来，你就不要我了。”
晓星尘听毕，伸手揉了揉阿箐的小脑袋，安慰道：“好了，没事了。傻孩子，装了那么多年，肯定很累吧。”
本来还能忍得住的泪水在听了晓星尘的话后便唰唰地流了下来，“我骗了你，你不怪我？”
“不怪你。”
阿箐带着哭腔道：“呜呜，道长你真好。”
薛洋从怀里掏了块手绢丢在阿箐脸上，道：“赶紧擦擦你那鼻涕，丑死了，不要把桌子都弄脏了。”
阿箐骂了一句，但还是拿起手绢把脸擦干净，心里暖暖的。
感觉到晓星尘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薛洋稍想便知道了所为何事。
薛洋把手伸到桌下，温热的掌心盖在晓星尘搭在大腿的手背上，手指弯缩用力握了握晓星尘的手，柔声道：“道长，虽然我们俩都瞒了你，但都只是为了留在你身边，除此之外，别无目的。从今以后，我都不会再瞒你了。”
晓星尘轻轻“嗯”了一声，脸色不变，桌底下被盖住的手却翻了过来，握住了薛洋的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