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化猫同人]药》苏似隐

19、未来

　　木屐的哒哒声响过了两条街，最终停在了一间小屋的门口。
　　亚纪站在瑟瑟的夜风里，犹豫了半天都没能推开那扇门。
　　原本熟悉的木门现下看来已经有些陌生了，少女苍白细瘦的指尖轻轻抚摸着门上的斑驳痕迹，微微停顿了片刻，才下定决心推门而入。
　　吱嘎一声响之后，扑面而来的灰尘足以说明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人居住的事实了。
　　不大的院子里有些凌乱，遍地都是鸡毛，还有一些已经干涸的红黑色血液呈喷溅状洒在地上，看起来活像是个命案现场。
　　院子里搭着的葡萄架被撞断了一根柱子，半塌了下来，旁边的鸡栏被咬得乱七八糟，栏门洞开着，里面的稻草撒了满地。
　　有些无处下脚的亚纪站在门口瞧了瞧这一院子的狼藉，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看样子，可能是狐狸或者是黄鼠狼什么的闯进来偷了鸡。】
　　院子里种的菜倒还好，虽然因为没人打理，小菜地里长了许多野草，也有些菜叶被啃得坑坑洼洼的，但好歹还能从中找出一些能勉强填饱肚子的家伙。
　　院子里有一棵桃树，年份不大，并不算粗壮的枝丫上结着好几个桃子，月光透过枝叶间的缝隙洒落在它们身上，斑驳的光影间依稀能看得出有青有红，有大有小。
　　亚纪走上前去，微微踮起脚尖，挑了两个最红的摘了下来，转头把大的那个递给了自进门起就安安静静跟在她身侧的卖药郎。
　　“尝尝？我家的桃子向来是很甜的，邻居们都很爱吃。”
　　青年微微一顿，便笑着接过了桃子。
　　他学着亚纪的模样，轻轻揉了揉桃子，然后撕开了有些毛茸茸的外皮，露出了里头粉白中微微泛着些黄色的果肉。
　　一口下去，清甜的汁水便溢满了口腔。轻轻啜上一口，唇齿见便满是桃子的清香味。桃肉没有太多的经络，尝起来只觉得是咬了一包蜜水，让人忍不住再咬上一口。
　　“味道怎么样？”
　　看着少女难得露出的期待表情，卖药郎笑着朝她点了点头。
　　“很甜。”
　　少女的眼睛便如弯月一般，勾起了柔和的弧度。
　　啃完了手里的桃子，略微有些饱腹感的亚纪拍了拍手，决定赶快进屋收拾一下需要的东西，尽快走人。
　　——毕竟天很快就要亮了，而现在的浅草亚纪并不是什么适合在青天白日里出现在街坊邻居面前的人物。
　　大约是觉得一介孤女不可能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小偷们颇为宽容地放过了亚纪家的小屋子。房间里的摆设都没有翻动的痕迹，只是积了一层灰。
　　亚纪把灯笼放在门边照明，三两步走进了屋子里，打开了衣柜准备始收拾衣物。
　　看着衣柜里被整齐叠放着的衣服，她有些犯愁了。
　　【该带什么衣服呢？】
　　约摸是托了这个不老不死的身体的福，现下她对温度的感知变得有些迟钝了起来。不过这也是有坏处的——她被捉去关了好些日子，不知现在到底是什么时节，这下不知冷热，便越发不好判断自己应该穿着什么样子的衣服合适了。
　　犹豫了半晌，亚纪取出了柜里那套莺色绣白梅的和服，转到了浴帘后面迅速换好，对着铜镜三两下便梳好了头发。
　　她回到了柜子前，拿出了两套一厚一薄的和服和三套方便换洗的里衣，几双足袋，又收拾了些发饰和发梳，并之前攒下的一些私房钱一起，打成了一个小包裹背在了身上。
　　她蹲下了身子，挽起了衣袖，伸手从柜子最底层的上方空隙里摸出了一把短刀绑在左手小臂处，再用和服宽大的袖摆小心遮掩好。
　　准备就绪的亚纪从柜子旁边抽了一把伞，站起了身子。她站在原地打量着屋子，仔细想了想，又拎起了放在障子门旁边的一个竹编的篮子，扭头去柜子里扯了两块布，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屋子。
　　院子里，把背上的药箱放在回廊上的卖药郎站在了那棵桃树下，微微仰着头看树上的桃子。微风吹来，浅亚麻灰的头发轻轻扬起，卷曲的弧度刮过了他高挺的鼻梁，那轮廓分明的侧脸在月光下看起来显得更加白皙了。
　　【看起来可真像是误入尘世的妖精啊...】
　　月光洒在他被风拂动的衣摆上，花色鲜艳的和服在浓浓的夜色和清浅的月光下看起来少了几分张扬，让亚纪隐约生出了一丝岁月静好的感觉。
　　听见亚纪这边的动静，他扭头望了过来，漂亮的蓝紫色眼睛在看见亚纪身影的那一瞬划过了一丝诧异。
　　不过他很快便恢复了淡然的模样，朝着亚纪轻轻笑了笑。
　　“亚纪小姐这是已经准备好了么？”他的声音轻而温和，低声提醒道：“差不多到了该走的时候了呢。”
　　莺色和服的少女笑着朝他微微颔首：“稍待片刻。”
　　慢步走到了桃树底下，亚纪在卖药郎有些疑惑的眼神下踮着脚尖摘起了桃子来。
　　她把桃子一个个在篮子里仔细码放好，底层较轻，上层较红。树上最后剩下的那个是偏小却又最红的一个。
　　摘下桃子的少女熟练地剥开了桃子的外皮，蹲下身子把甜甜的桃肉递到了脚边转悠的小黑猫嘴边。
　　“给你的谢礼。”她低垂着眼帘，看起来安静而柔软：“谢谢你一直陪着我，咪酱。”
　　咪呜咪呜叫着的小黑猫三两口吃完了桃子，粉色的小舌头轻轻舔了舔她沾着汁水的指尖。
　　把桃核与桃子的皮一起抬手抛在了桃树下，亚纪一把捞起黑猫放在肩头，扶着桃树的树干站起了身子。
　　卖药郎看见那个挎着篮子的少女朝他笑了笑，努力掩饰着眼里的怅然和不甘，装出轻快的语调来：“我们走吧！”
　　他走到她的身侧，很是自然地接过了她手里的篮子。伸手轻轻扶着她的小臂。
　　“嗯，我们走吧。”
　　青年的声音里有一种坚定的力量，与握在小臂处的手掌隔着衣摆传达来的温度相呼应着，给她带来了一阵微妙的安心感。
　　【真好啊，遇见了他。】
　　这样想着的亚纪只觉得肩头一轻，余光一扫才发现黑猫咪酱已经跳到了卖药郎的药箱上，像是石狮子一样威武地蹲坐着，细长的尾巴绕过了前爪的爪尖。
　　它的耳朵微微抖了抖，耳尖上的绒毛在夜风里微微颤抖着，时刻警戒着亚纪背后可能出现的危险，像是一个可靠的武士一样守卫着自己的主人。
　　【咪酱也是...遇见你真是太幸运了。】
　　弯起了眉眼的亚纪转过了头，看着在夜色里越来越陌生的街道和建筑，心里的不安逐渐被遇见未知的兴奋所替代了。
　　【未来啊...不知是从哪位神明手里抢来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手里的纸灯笼微微摇晃着，跃动的烛光照亮了她的眼底。
　　【真是让人忍不住期待起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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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后的森林，虫鸟的叫声和着树叶的窸窣声，就像一首天然的催眠曲。
　　倚着树干的亚纪坠入了梦乡，大约是逃离了牢笼的缘故，她的脸上就连睡梦中也带着浅浅的笑意。
　　她的身上搭着一件鲜艳的羽织，脚边蜷着黑猫咪酱。
　　在她身前不远处燃着一个小火堆，暖橘红的火焰舔舐着粗细长短不一的树干，不时有明亮的小火花噼噼啪啪地暴响开来。
　　忽然，一阵树叶的窸窣声由远及近，趴在地上的黑猫颤了颤耳尖，睁开眼睛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
　　黑黢黢的树木阴影处，有几点萤绿的光芒一闪而过。
　　黑猫朝前冲了几步，浑身的毛发微微炸开，倏地变作了一只一多人高的大猫，皱着鼻子探过了头去。
　　大猫向后别着耳朵,平日里圆滚滚的眼睛也眯成了细细的一条线。它的后腿蹬直,全身毛发耸立，看起来更大了些。它露出爪尖的右爪在地上挠了挠，留下了几道深深的印痕，喉咙里也发出了威胁的咆哮声。
　　窸窣声停了片刻后，又响了起来，这次却是渐渐远去了。
　　发现威胁奏效的咪酱摇了摇尾巴，美滋滋地一扭头准备继续休息，却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一双通透的蓝紫色眼睛。
　　黑猫浑身一僵，像是一只猫咪雕塑一样呆在了原地。
　　描摹着嫣红纹路的蓝紫色眼睛眨了眨，很快便消失在了细密纤长的睫毛之后。看透了一切的青年装作全然不知的模样坠入了梦乡，默许了它的存在。
　　见他不再动作，黑猫迅速变回了娇小的模样，哒哒哒跑到了亚纪的脚边，原样趴好之后忽的又站了起来，犹豫片刻后钻进了亚纪的怀里。
　　青年的嘴角微微一弯，慢慢陷入了黑甜的梦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