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官他总黑我（短篇）》苏棱

24、第 24 章

　　张宗纵锲而不舍，晚自习下后纠集于学孔、景阳旭一伙男生在楼底下叫叫嚷嚷了一周之久，虞昭昭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了，他越是步步紧逼，她就越加厌恶。他的高调与她心中的厌恶终于越来越矛盾，到最后，终于她没办法再和他坐在一起，期中考完试后的某一个晚自习，魏莹对着成绩单重新为他们调整了座位。

　　张宗纵的神色明显不安，几度看向右边不发一言的人，最终用胳膊撞了撞她：“同桌，我们还一起坐好不好？”

　　虞昭昭转头：“可我不想和你坐了。”

　　那个时候的她说出那句话后，心中无比的畅意，即使看到了他眸子里一闪而过的黯淡，她也觉得爽快，仿佛他的喜欢让她浑身难受一样，好像看到他的脸，听到他的声音她就会厌恶一样。

　　可谁都没办法站在许久以后去劝导当时的自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是怎样将一颗简单的只是喜欢她的心捏在手里一寸一寸的变成粉末。

　　张宗纵果然不再说话，只是苦笑着点头，说了一句：“知道了。”

　　他还守着原来的座位，班级里许多人都是抱着一种看热闹的心态，他们或低声嘲讽张宗纵，或背后骂虞昭昭不知好歹，有人或接替了虞昭昭左手边的位置，自然也有人代替了张宗纵右手边的位置。后悔吗？虞昭昭坐在教室靠最右边的第二排，她靠着窗，和张宗纵足足隔了两组的位置，不后悔吧！她早就想离他远点的，谁叫她看到他就烦呢？

　　偏偏张宗纵还就烦定了虞昭昭，虽然换了座位，但是他一下课就会招呼所有阻隔了他目光的人，要把他的视线直直的落在她身上，要把他的那种喜欢，或是别的东西，也许可以叫做少年的意气，也许可以叫做执念，都统统加诸于她身上。

　　她越不喜欢他怎样，他偏偏要怎样！

　　两个人的喜欢都和原来差了十万里。

　　调座位没有一周的时间，整个年级都在传可能下周会调班，晚自习的时候全年级的老师去开会就是为了这件事。

　　开始还安静的自习被后面的一阵起哄声骤然打破，不知怎么回事班长樊亚玺忽然走到一个女生的座位前，在众人的起哄声中，他像是电视剧里的主角一样，却没有丝毫美感的单膝跪倒在教室的水泥地上，对那个女生说：“我错了，但我真的喜欢你，马上就要分班了，不管你在哪个班，我都想跟你说这句话，说完我也没有遗憾了。”

　　他们之间的事情，虞昭昭略有耳闻，不过是樊亚玺老去惹那个女生，几次都给人家惹哭了，还非嘴硬说不喜欢人家，今天这离别的欠揍一吹起，他就再也没办法嘴硬了。

　　他们的结局就像是童话故事里的主人公一样，女主把手搭在男主的手上，所有人为他们鼓掌欢呼。虞昭昭也看着热闹的那边笑了笑，她只是觉得这样也太幼稚了吧！但心中也为班长感到开心，这样的结局，是人就都会被感染到吧！

　　只是没想到，那一波别人的热闹刚完，下一波热闹的主人公就变成了她。张宗纵红着脸，在众人的起哄声中到了虞昭昭的座位外面，虞昭昭全身的力气都用到了笔尖，装作听不到也看不到，只求着他赶紧离开，她的新同桌撞了撞她。他只撞了一下，张宗纵就拉住了他的胳膊：“不要撞我同桌。”

　　“她现在是我同桌了。”男生玩笑般的说到。

　　“对啊，现在她不是了。”张宗纵有些落寞的看了一眼双眼看着本子，右手飞快写字的人。

　　“张宗纵，还不下跪？”

　　“快点认错！”

　　“你同桌马上就去一班了，有话赶紧说！”

　　“刚哥，把门看好！”

　　“快，时间不多了，一会儿老班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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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不清的人在说着各种鼓动的话语，虞昭昭浑身都在微微颤抖，她并不喜欢这样，就像是动物园的动物一样遭人围观，供人赏乐。

　　终于，张宗纵也单膝跪在座位外面，她的同桌早被拉到了一边，他的手伸在她的左侧，虞昭昭咬了咬牙，也不看他也不说话，班里有女生的声音渐渐响起：“也不知道她牛啥牛！”

　　“就是，作嘞很！”

　　“人家都给她下跪了，还要咋！”

　　“昭昭，你快啊，原谅他吧！”邓芮的声音远远传过来。

　　“你要不原谅，要不我代替你！”她的新同桌说着就把手搭到张宗纵的手上。

　　张宗纵骂了他一句：“滚！”

　　班里又是一阵哄笑，气氛稍微和缓了一些。

　　铃铃铃的声音响起，下晚自习了！其他班的人都围在了窗户边往里面看，虞昭昭实在被这种氛围搞的难受，几乎是颤抖着看了他一眼，他的眼里满是期待和喜欢，而她的眼里只有浓浓的厌恶。

　　终于，她伸手轻轻碰了下他的指尖，而后绕过他，跑了出去。

　　教室里的热闹好像再和她无关，虞昭昭想，就赶快分班吧！她真的一刻也不想见张宗纵了！

　　如她所愿，很快就分了班，她去了传说中重点的一班，而张宗纵和很多三班的同学都留在了三班。一班的同学有一半是虞昭昭不认识的人，而且一班的班主任是个在全年级都不怎么有好名声的女老师，传说她在原来的学校小三上位了成了副校长的妻子，而且在班里对女生骂的很难听。

　　最重要的是，她是教数学的。

　　虞昭昭的学生生涯中，一向是被语文老师宠爱，而被数学老师时刻鞭策的那个。所以她多少是有些怵的，但晚自习前一进教室，张宗纵竟然在她的座位上坐着，虞昭昭多看了一眼，以为她走错了，张宗纵也在她进门的那刻看到了她，然后对她的一班的新同桌赵恒说：“我找她，她数学不太好，以后你要多帮帮她啊！”

　　显然，张宗纵和赵恒认识。

　　赵恒是个胖胖的男生，闻言露出虎牙一笑说：“知道了，你都给我说了一百遍了，明明你数学那么好，你这次咋才考那么一点！”

　　张宗纵看着往这边走的虞昭昭说：“失误失误~”

　　等她走近，张宗纵的声音都低了两个度，赵恒看了他一眼，怎么对着她他就那么温柔呢？

　　“同桌，我买了吃不完的好吃的，放你这里了啊！”张宗纵很自然的趴在她的桌子上。

　　虞昭昭不说话，只是拿着他拿来的几袋没有开封的小零食悉数的又递给了他，然后说：“吃不完留着明天吃，我想吃了，可以自己去买。”

　　张宗纵低着头伸手接过了她手里的东西，然后重重的握住了她的手腕，对她说：“想跟我清清楚楚的是吧，你出来！”

　　此时已经是冬天，外面五点多就已经黑了下来，虞昭昭怎么挣也挣不开他的手，还好教室里的人并不多，离上自习还有段时间，虞昭昭就跟着他到了教室外面，他将她带到了实验楼的后面。

　　一路上也没有一句话，虞昭昭处于一种怪异的愤怒之中，一到实验楼后面就开口说到：“我不喜欢你，你还不知道吗？我不喜欢！能不能别来找我了！你觉得你那是喜欢吗，我觉得是想让所有人知道你有多好，而我有多差！”

　　“你这样觉得？”张宗纵忽然转过身，站在了风口上，正对着虞昭昭。

　　虞昭昭重重的点头，脸上不知道是因为生气的涨红还是因为其他，整个人像一个被惹怒了的大公鸡一样：“是！你想让我怎么办，你是有多恨我才老这样对我！你非要老师知道吗？”

　　张宗纵猛地的抬眼看向她，双手扶着她的肩，虞昭昭顺势向后靠去，靠在了冰凉的墙面上，身后冰凉，面前却炽热，张宗纵的呼吸从高至下，缓缓的喷洒在她的面颊和耳后。

　　虞昭昭吓得一动不敢动，僵了片刻之后，虞昭昭反应过来，双手用力将他往外推，张宗纵双手都使了劲，慢慢的向她靠近，双眼先落在她的眼眸，看清了里面的厌恶后，索性朝她的嘴边碰去，刚刚碰到她的嘴角，她的一巴掌就落在了他的脸上。

　　“啪”的一声，张宗纵双手无力的垂下。

　　虞昭昭则怒目圆瞪，浑身颤抖，双眼已经聚了泪水。

　　两人都没有说话，听到她浅浅的抽泣声，张宗纵终于忍不住先开口：“别哭，你别哭，对不起，以后我不会再烦你了。”

　　很多年后，虞昭昭都记得，在那个寒风凛凛的傍晚，除了气愤和脸上冰凉的眼泪外，少年的哽噎声分明掩藏在他的克制之中，可那里面的悲伤丝却毫不比她少。

　　从那以后她就真的没有再见过张宗纵，虽然他们还在一个学校里，但是有她在的地方都不会有他的影子，甚至同一个考场，他也是在开考最后一秒进来，然后第一个出去。

　　从冬天到盛夏，她的生活里不再有张宗纵这个人。

　　开心吗？

　　轻松吗？

　　在六月的炎夏为补不上去的数学成绩和背不完的英语单词里，没有人为某刻涌上来的细微情绪细细究察。

　　他和她，终于再没有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