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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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祁和阿灵从半夜被小狐狸惊醒，再到遇到沙暴，急忙的收拾东西狼狈躲藏，如今已经是精疲力竭了。
可思虑到未来的路该如何走，傅祈却难以入睡了。
但据他观察，睡在那里，睫毛微颤，呼吸均匀，似是在沉睡中美梦。
他摇头笑了笑，连自己都没有察觉，便已经注视良久。
忽然，外面的风似乎更大了，烽燧的墙体厚实，此时在里面却也能听到无数的敲击声，那是飞沙走石打在上面的声音。
阿灵被这渐渐成为轰鸣的声响吵醒，睁开眼睛时，眼前还是一片黑暗。
如今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便也难以准确判断时间的流逝。
她只听见有人的声音从不远的地方传来，“醒了？”
她缓缓坐起身来，揉着自己被坚硬地面硌着的肩膀答道：“嗯……天亮了没？”
“准确来说，没有。”傅祈方才将他们塞在门洞缝隙处的干草拨出过，并没有一丝光线透进来。
阿灵深深叹了口气，忧愁道：“现在肯定已经日出了。”
是啊，现在已经日出了，只是遮天蔽日的沙暴将阳光已经完全遮蔽了。
阿灵刚刚睡醒便是口干舌燥，于是便起身摸索着水囊，拿来饮了一大口便骤然止住——如若这场沙暴一直不散，他们的水可就只有这些，喝一口便少一口，还是省些吧。
正想着，傅祈便问了，“阿灵，你从前也遇到过这种天气么？”
“当然。”阿灵小心翼翼的收起了水囊，“不仅是在路途中，便是家乡绿树成荫的地方，每到冬春交替的时候也会遭遇沙霾。”
“一般都会持续多久？你可觉得这次遇到的算是寻常么？”
阿灵直接道：“这次的沙霾算是来的突然，而且风里很大……算是我遇到的比较严重的了。”
“是么……”
“不过我见过最严重的沙暴，也只持续了五日，就算这次的沙暴严重到刮个五六日,我们带的食物和水还是足够的，你不要太过担心。”
傅祈回想昨夜的情景，那来势汹汹、毫无征兆的狂风，还有如今将土墙敲得隆隆作响的土石，这看上去不像是一次持续时间长的沙霾，倒像是短暂而猛烈到足以能摧毁这座建筑的。
这烽燧本身已经年久失修，如今还能抵御这种可怕的攻击到几时呢？
傅祈也站起身来，焦虑的推了推内墙，他可以感受到墙砖的震动。
他又问：“如果这种天气在外行路会如何？”
阿灵正俯身查看那两只不请自来的避难者，听他这么问，惊恐的回过头来，“现在肯定不行！若是寻常的沙尘，蒙上头巾便可，可如今这样出去，走不出几步就会被飞石砸死的。”
两只小狐狸饿了许久，此时啾啾的叫了起来，阿灵给那两个小东西也提供了一小口清水和一点胡饼碎，它们便埋头吃了起来。
喂饱了两个小动物，阿灵又转身将食物递给了傅祈。
“这下你可后悔走这条路了？”
傅祈此时倒是恢复了平常心，接过了食物，道：“没什么好后悔的，只是连累了阿灵姑娘，真是抱歉。”
阿灵沉默了一小会儿，低声道：“没什么好抱歉的，我又不是被你强迫走这条路的。”
她的声音虽轻，可这狭小的建筑极为拢音，傅祁听出了什么不寻常之处。
更何况她的气息也变得短促起来。
于是他试探问道：“阿灵，你在害怕吗？”
“才没有。”
她自然是要反驳这句的，却没想过自己的声音已经哽咽。
随即，她便听到傅祁问道：“你在哭？”
这个人此时怎么变得这么多问题？她此时正专注的在努力让眼泪尽量只在眼眶中转，无暇再回答了。
许是因为没有再得到回应，傅祁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了。
可纵然这样，她也无法止住眼泪，忍耐着，却反而呼吸得更加急促起来。
她听到对面有一阵窸窣声响，还有他用无奈的语气道：“你再不说话，我便要点灯了。”
这烽燧中大小的孔洞都被他们堵上了，如今虽然也有一些细小的缝隙用来透气，但这却不足以让一只灯持续燃烧，所以自从沙暴开始，他们便没有再点灯或火把。
想到此时他点燃油灯便会看到自己出丑的模样，她自然是要拒绝的。可抽噎连绵起来，她来不及阻止他。
一盏小灯燃起，登时照亮了四周。
她转过头去看，不想适应了黑暗的双目还被灯亮晃着，顿时又顺着方才的泪痕滚下了两颗眼泪来。
傅祁很快适应了现下的光照，第一眼便看到这副泪珠涟涟的模样，举着灯的手便僵住。
傅祁出现在她模糊的视线中，还是那样似笑非笑的模样，定是在嘲笑自己的软弱没错了。
于是她随手抓过身边的小狐狸，用它的背毛胡乱在脸上擦了一把，偏过头去不看他。
小狐狸被放下来时惊魂未定，赶忙跑远了。
傅祁险些被这荒诞一幕逗笑，却还是忍着，蹲下身来问道：“究竟是怎么了？上次拔箭的时候，你的眼泪都没有如今丰沛。”
她此时双臂抱膝，唇角不受控制的向下微颤着，弯曲的睫毛上还挂着两滴眼泪，比起从前提弓策马的彪悍少女，终于多了几分无助的可怜。
一眨眼间，又有两滴眼泪从那浅浅的眼眶下滑落。
这下，她有抬起头来，四处望寻，似乎在找另一只长毛的小狐狸。
傅祁见状，不忍那小动物再受此劫，赶忙递给她一块还算干净的巾帕。
她又抽泣了一阵，才渐渐平复了心情，喏喏道：“只是方才突然想起了我为何也选择走这条难走的路。”
“是为何呢？”傅祁道，“难道不是为了我吗？”
“当然不是了。”她极力的否认后，又觉得这样说或许有些伤人了，抽噎一下，又道，“你的原因只是一小部分。”
“喔。”他还是被伤到了。
“我想要快些回家。”她的声音坚决起来。
“想家了？”
“可我现在又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回家……其实在我离开前，家中是遇到了一些麻烦，我虽是偷偷跑出来的，却有父亲的默许，因为他想让我暂时避开。”她说得又悲从中来，哽咽道，“如今离家许久了，想不到归途还是要经历坎坷……”
“嗯……我明白了。”傅祁这才明白，他早就觉得即使国俗不同，贵霜人也不可能让女儿孤身一人远游万里，原来竟还是有别的原因。
他一时沉思，她却忽然一撩袖子，将油灯扇灭了。
“哎？”
“你看够了没有？”她不喜欢别人看到自己哭皱脸的模样。
不过他看了很久吗？自己倒没有觉得，“没有啊。”
她却教训起他来，“点灯的油是很宝贵的，不要浪费。”
他亦道：“那么沙漠里的水也是很宝贵，阿灵姑娘可别再将之都哭出来了罢。”
她闻言，戚戚的止住了哭，只是还有些抽噎一时止不住。
“哭够了便喝点水，补充回来。”傅祁将水囊拎到她眼前，却由于黑暗而没有控制好方位。
“咚”的一声，水囊的硬底磕到了她的额头上。
幸好她没有又拿出拼命的态势，只是接过了水，傅祁松了口气，才不易被察觉的凑近了些。
“其实，若我们能顺利走出白龙堆，你想要快些回家也不难。”
她这才终于抬起了头，“怎么？”
“如今你同我二人是势单力孤，所以才走得艰难又小心。到了车师国，我可以请求国王派出一支精锐人马，护送你回去便是了。”
她思考了一下这话的含义，眉头才终于渐渐舒展开来。
“真的吗？”
“真的，还能骗你不成？”傅祁笑道。
“可是……”她深思起来却想再详细问问，比如他为何有自信能够说服车师国王，又或者……他自己是否也被包含在这队精锐中呢？
可下一刻，一片亮光从头顶照耀，双眼还来不及适应，他们已经知道，这绝不是救赎的圣光。
是这烽燧的顶层已经被吹得再支撑不住，开始支离破碎！
一声轰鸣，大片的瓦砾和土石纷纷掉落。千钧一发之间，傅祁抬起手臂将一块即将掉在她头上的瓦砾挡下。
“快走！”
来不及道谢，他们如今必须抓紧逃命了。风沙开始灌进室内，四周已经是一片晦暗不明，傅祁将她拉起来，两个人便匆忙各自收拾。
短时间内，能拿的东西也不多了，捡着要紧的水囊和食物拿，阿灵出门前稍加思索，还是将那两只无从逃脱的小狐狸拎了起来丢进背包中，这才被傅祁拽了出来。
到了外面，才发现他们说话间，天色已经渐渐从完全的黑暗变做了昏黄，风力似乎也比昨夜减小了不少。
但一转头，那座年久失修的烽燧经受了如此猛烈的攻击后，还是就这么倒塌了。
风沙之中，他们一同想到的第一件事便是用围挡将口鼻遮住，随后互相对视一眼，都有万幸之感……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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