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陛下好像哪里不对》晓月流苏

14、第 14 章

　　除了被时髦值拖累的小桂子，第二个令都彭感到异样的是赵云。

　　这位中央军大将军实在不大擅长掩藏自己的心事，作为一个习惯性被人倾慕的男人，都彭自然看得出来他对自己怀着怎样的感情。

　　他是倾慕着太子，没有发现太子和如今皇帝之间的区别，以至于在都彭身上延续了这种感情吗？——可都彭不觉得自己跟大家口中太子有任何相似点。

　　如果这具身体中始终有他的灵魂，即便大部分时间都是挂机也是一样，那么不管是少年时的他，还是现在的他，都彭都不会允许他那位名义上的父皇数次在朝堂上公开羞辱他，历数他的缺点试图废掉他。

　　虽然他没有多喜欢做皇帝，可也不会允许别人这么嫌弃自己。

　　以赵云的才智，当他真心倾慕着一个人时，实在不该注意不到意中人身上所发生的巨大的、毫不遮掩的变化。他本该怀疑、猜忌，担心自己原本的心上人是否出了什么事，而不是为性情大变的意中人送出一件礼物就害羞得落荒而逃。

　　所以，赵云喜欢的必然是都彭，而不是过去的太子。

　　不过，也可能是赵大将军在登基大典上对他一见钟情……皇帝陛下觉得这种几率还挺大的。没准是因为他作为一个手握重兵的大将军，过去一直有意忽略和避开了太子，不了解他的为人，在新皇登基时第一次正大光明的仰视，马上被他高达99分的魅力击中。

　　这样一想，赵云似乎也就不那么奇怪了……于是都彭也就没去试探他。

　　皇帝陛下凝视着还在诉说自己丰功伟绩的雨化田。他的眼睛里饱含着视死如归的意味，仿佛已经准备好接受最坏的结果，可对于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却还是很有分寸——这也是都彭没有选择傻乎乎的赵将军做突破口的原因。

　　雨化田没有吊皇帝陛下胃口打算，他用短短几句话，描绘出一个一统整个亚欧大陆、手下无数能臣猛将的传奇帝王，然后便暂时停了下来，等待都彭的反应。皇帝陛下当然不会将他失望，起身亲手将他扶了起来。

　　雨化田等着皇帝陛下向他询问更多细节，不过……皇帝陛下却是在想着其他问题。他早过了拿攻略渡过自己人生还能体会出乐趣的年纪。

　　在普通人类短短的一生中，把周围所有国家都纳入自己的版图，在所有州县广建义仓，在封建社会体质下达到百姓丰衣足食的目标，假如雨化田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即便是现在的自己，也没办法做得更好。

　　就算想要让这片土地率先从封建社会过渡到资本主义，可移风易俗总需要时间缓慢的洗礼，步子迈得太大，他后来的继承者们未必会有能力管理好过于庞大的国家、驾驭他挖掘和培养出的人才。

　　相反，下一任皇帝很可能重蹈秦二世而非的覆辙，让本该好好生活的百姓重新堕入战火。

　　如果是如今的自己，可能不会选择攻占那么多国家吧？基于这些复杂的思考，在听完雨化田的坦白后，都彭对目前这个世界的新工作热情度一下就下降了不少。现在，皇帝陛下改变了原来的想法，对体验古代皇帝的日常生活已然兴趣不大，更想先捋顺当前的时间和因果线。

　　不过，即便他现在有了新的目标，但迎着粘杆处血滴子爆料后期待回应的眼神，皇帝陛下却还是体贴地认识到，他不能白白从雨化田嘴里套话，作为一个道德标准极高的男人，他得及时发卡，拒绝暧昧，让他的倾慕者都明白他本人的态度。

　　于是，皇帝陛下说：“原来如此。你有这样的经历，才会觉得无论我做什么都不值得意外。”

　　自从初次早朝用了个“孤”作自称觉得别扭后，都彭便恢复了以“我”做自称的说话方式。反正在这个乱七八糟的大杂烩世界里，不管他做什么，都不会有言官跳出来找他的麻烦。再加上有之前那位十足乱来的太上皇珠玉在前，朝臣们已经全都练就出一身“这个王朝的皇帝无论做出什么都不奇怪”的见识，所以也都接受良好。

　　雨化田松了一口气，垂下头，恭敬地回答：“正是如此，陛下。”

　　“但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太迷信自己刚才所说的未来。”都彭真诚地建议道，“不要被你所知的这些蒙蔽了双眼，用旧有认识来看待我。”

　　雨化田愣了愣，不是很懂皇帝陛下的意思。

　　“我不会成为你记忆中的那个样子。”都彭看懂了他的疑惑，轻轻笑了起来。

　　“六十岁禅位给二十六皇子？只这一项就绝无可能。”

　　仍处于少年时期，都彭也不会跟自己的密探去保证他这辈子都不会有后宫，也绝不会留下子嗣。现在说出口，雨化田也未必会信，就算相信，也不一定会认同。就像他做审神者，也会告诉刀剑付丧神自己没有寝当番的兴趣，但那些刀剑不也自娱自乐，排出一个“假如审神者开了寝当番”的次序表？

　　皇帝陛下一向都很务实，他告诉雨化田：“明日我即会下旨，让所有皇弟皇妹还如从前一样，到御书园与曹太傅读书、在武道场与红教头习武，等考较出合适人选，即颁旨让他做我的继承人。”

　　就算雨化田再如何视死如归，早在开口前做好了说出这些秘辛后被灭口的准备，但也被都彭的话吓得脸色发白，要不是被皇帝拦了一下，恐怕又要跪回地上去。这位素来从容不迫的原西厂督主难得失态，眼神茫然地失口问：“陛、陛下？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看起来仿佛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于是，都彭循序渐进地解释道，“听你说的，我上辈子已经将人间富贵享受到极致。我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正因如此，我今生才没那么看重皇位和荣华。这辈子，于公，我愿意做个明君，扫平周边心怀不轨的敌国，招揽人才，让百姓安居乐业；于私……”

　　想想古代人民的思想局限性，考虑到大家似乎都对皇宫里青炉房里的炼丹方士接受度良好，皇帝陛下换了个雨化田大概可以理解的说法。

　　他真诚地说：“今生，我不想沾染尘缘，只想好好修个仙。”

　　雨化田：“……”

　　修仙？历来皇帝年龄大了，都免不了想要求仙问道，希望能够长命百岁，永享人世荣华。可谁听说过刚刚登基的少年天子说自己不想结婚生孩子，要斩断尘缘一心向道的？要是眼前这人不是陛下，雨化田绝对会觉得能说出这种话的皇帝，分明一脸亡国之兆。

　　可既然说出这种话的人是一贯乐于为他人所不敢想的皇帝陛下，那……原西厂督主先是目瞪口呆了一会，然后，他竟然发现自己好像也能理解皇帝的志向——当个好皇帝在陛下看来可能不是什么难事，毕竟古往今来，开国、中兴之君虽不多，可也有不少留名青史，但确实没听说哪位能在有生之年白日飞升。

　　有两世记忆的雨化田见多识广，心性坚定，飞快地整理心情，迅速接受了这辈子皇帝陛下的兴趣不再是征服他国君王，而是要跟天道作对。

　　在度过了最初的茫然无措后，雨化田突然意识到，自己是一群虎视眈眈重生者中第一个对陛下吐露心声的臣子，而陛下投桃报李，也正在与他交心。他们此时此刻所谈论的立储话题，说明皇上已经将他视作心腹！

　　原西厂督主一点都没有自己正在被花式发卡的自觉，反而感受到内心涌起数不尽的野心和豪情……就这样，在都彭鼓励的目光下，他伪装出平静的模样劝说道：“陛下，您想要修仙倒也没什么……”仿佛皇帝陛下刚才说的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爱好。

　　“只是即便是道士，也有全真和正一的区别，也不全是不能娶妻生子的。”雨化田端着一张笑脸，语气温柔地将他自己的意见娓娓道来。

　　“属下不是说您一定要诞下子嗣延绵血统，只是属下平日也看些杂书，那些志怪奇谈中修行有成的高人，大多也有共同修炼的道侣，又或是侍奉左右的道童。您就算真的得道，不受世俗拘束，自在长生，衣食起居也总要有人照料，不可能亲力亲为，您说是吧？”

　　雨化田虽然抛出了一个问题，却并不是真的需要皇帝陛下给他一个回答，自顾自地继续说：“侍奉您的宫妃侍人，哪里就算得上羁绊您的尘缘。依臣愚见，陛下若是不想在这上面操心，只需挑选些知情识趣、性情和顺、省心懂事的就是了。”

　　比照着陛下从前的爱好，黑了一把他所钟爱的所有不省心的爱妃后，雨化田又说：“若是能如臣这样出身卑微，自小在皇宫内长大，全没有互为依仗的亲族，一心忠于陛下。还有一生不错的武功，即便哪天陛下如太上皇一般，将皇位传给储君要去周游天下、去深山净水清修，也能了无牵挂利落随行，那就更好了。”

　　雨化田假装没看到烛台切光忠越来越不对劲的表情，正想一鼓作气捅破这层窗户纸，趁着气氛大好毛遂自荐，都彭却适时摆了摆手，示意他先暂停。

　　“雨爱卿，你是不是忘记了，刚才吃的面，是谁做的？”皇帝陛下又晃了晃刚才一直拿在手里摆弄的御守，提醒道，“还有这个，烛台切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吗，是我亲手做了送他的。”

　　都彭好笑地说，“我的衣食住行，还真不需要必须有人照料，亲力亲为，反而能吃穿得更好些吧。”要不是他还谨记着不能随便乱撩眼前这位本该生活在成化年间的西厂督主，那还真是想多加一句——倒是你这样的，真被我带到了深山老林，还不是需要我来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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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都彭：请收下这张ssr级稀有卡“我要修仙”。

感谢轸丽、灵·蝶、乾坤&千里、yooo大魔王的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