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让我回到你身边》怂唐

10、猫与蛇

　　“被吓到了？”
　　“你猜到了？”叶之铭总是有律师的直觉。
　　“他们经常在家是人，在外是鬼，习惯了也没什么，”卓尔弯着眼睛，端了份米酒小汤圆，“这是我在家那边常喝的，尝尝。”
　　“很甜。”暖暖的，很靠心，“吃甜长大的人，是不是性格都会你这样子。”
　　“那希望你的孩子可以少吃些甜，像我这样的性格不好。”
　　叶之铭抓住他的手，“再给我一点时间。”
　　“不是时间问题，”卓尔给自己也盛了一碗，或许是水温不够，味道总是差了那么点，“你留在这里是因为户籍在丽江，而我在这里是因为丽江没有认识我的人。”
　　叶之铭沉默，看着卓尔一口一口喝汤。
　　“喝啊，看我做什么？等会儿思齐过来会带点饭菜，要不然就得继续吃米线，”卓尔舔了舔唇，甜味永远是他最喜欢的口味。
　　“我在想自己没有喜欢错人。”
　　“叶之铭，下面的话只是个人想法，你可以听一听，”卓尔放下勺子，神色微正，“如果没有遇到那个你可以承诺他一生，而他也可以抱之以一生的人，不要轻易说出自己喜欢男人，这个社会，还没有那么宽容。”
　　叶之铭不是傻瓜，很清楚卓尔的意思。
　　作为一个普通人，他读好的大学，毕业努力工作，与朋友合伙开了律师事务所，小有名气，帮家中管理客栈，生意评价很好，这一切都是他苦心经营才得到，无法说放弃就放弃。
　　他有父母，有事业圈，有朋友，这一切都是如此封闭，随时可能因为他是gay而消失，因为他很清楚，黎洛那群人是蛇，不是老鼠。
　　虽然也有可能时过境迁，一切还回来，然而他赌不起，也过了为爱痴狂的年纪，更何况，卓尔并不爱他。
　　归根到底，他叶之铭是一个现实主义的普通人，还没有能力承担一段同□□情带来的风险与煎熬。

　　叶思齐到的时候，卓尔已经走了，他嘟囔着早知道不从忠义市场买这么多包子和烤鸭，“看来得明天加热吃。”叶思齐瞥了眼一大碗米酒小汤圆，试试凉了，便端进微波炉热一圈，“也不等我一起，话说阿卓咋走了？”
　　“有朋友在下面等。”
　　“唔？是那个大叔吧，好像还是前任，”叶思齐摆好碗筷，叫自己哥哥别坐享其成，快上来帮忙，“哥，你这样很容易找不到女朋友。”
　　“可能缘分还没到。”叶之铭将那米酒小汤圆端出来，“这个汤比较甜，你要是喝不惯我去热一下鱼汤。”
　　“不用不用，偶尔换换口味。”
　　“你今晚在这边睡吧，陪我聊聊天。”
　　“哥，你们律师说个话都能收费，聊天免费？”
　　“我们律师先是人，然后才是律师。”

　　“放心，我就说了说话，让他知道在和谁玩而已。”黎洛笑得人畜无害，眉眼清秀如画里小生，若不是卓尔亲眼见过他打人只挑脑袋打，大概也会被迷惑。
　　“周煜扬呢？”
　　“5分钟后你会见到。”黎洛打了个响指，双手并不放在方向盘上，取出一个盒子给后座的卓尔，“宽心，不是什么危险物品。”
　　分明你自己才是，真该被吊销驾照。
　　“有车！”卓尔本能地起身抓向方向盘。
　　黎洛反应也快，单手扣着方向盘一个急转弯，车蹭着那面包车滑过，又是一个左打方向盘，颠簸两下，躲过了迎面的摩托车。
　　卓尔好不容易坐稳，听到黎洛笑得像个疯子。
　　“卓尔，要是真撞到就好了，你死了，我也死了，但是我死了，也不能让你死，小安会撅了我的坟。”
　　“你疯了。”卓尔靠着车门坐了坐，紧急时候跳下去也比在车上安全。
　　“我一直如此，”黎洛笑声顿下，后视镜里那张俊脸如同天神，一派正经，“卓尔，虽然说死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不过别人的死总是更可怕。”
　　卓尔握紧了盒子，如果这是一把刀，或许会直接扎进去。
　　“周煜扬好运气，有你这样的好朋友。”
　　“谢谢夸奖，”黎洛鼓了鼓掌，上坡路依然走的漫不经心，“他也好运气，有你这样的伴侣。”
　　车里气氛死寂，黎洛停下车，周围一片黑暗，只能侧脸俯视到整个丽江城的灯火通明，冷寂而又安静，与他们这些异地人关系不大。
　　“你想做什么？”
　　“说实话，本来在这里看到你，挺想把你搞了。”黎洛声音悠闲，点了支烟，又给了卓尔一支，见卓尔没要也不恼，“你不知道这几年，小安是怎么过的。”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说实话，那个时候那车要真是把你撞死了，他这样我也不说什么，可惜你没死，自己选择离开的。”
　　卓尔几分气郁，他本就不善言辞，只认准自己的道理，现在对黎洛这不分青红皂白的歪理无法反驳，“我并不想救他！”
　　“问题是你救了。”黎洛吐了口烟，眸子泛着冷光，“你救了他，得负责。”
　　“你简直不讲道理。”
　　“谢谢。”黎洛不以为耻，恢复几分嬉闹的模样，“卓尔，怎么说呢，就算小安回北京了，我在这里也还要几年，为了彼此的安生，我们谈个事儿怎么样？”
　　卓尔打开车窗，只觉得呼吸难受，他怎么忘了，曾经那个周煜扬虽然不人不鬼，而那圈狐朋狗友简直如同贵蛇。
　　“给我一支烟。”他说。
　　黎洛低笑，看来，交涉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