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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小鬼头联盟 ...


  •   爱德华被架出墓园时还在不停挣扎。小少年吊着嗓门,一声声“罗伊·马斯坦!”震得士兵耳朵生疼。两个人连忙把人丢出公墓外,见爱德华还准备往回冲,一个士兵眼疾手快地一把将人按住,厉声道:“葬礼马上就要开始了!你冷静一点!”
      少年气的怒目圆睁,“我去他妈的狗屁葬礼!”

      然而情势不由任何人多想,士兵们赶在大总统的车停下前将少年搬开。

      被两个士兵抬住手脚,少年狠狠挣扎的姿势像即将被运往屠宰场的小猪。
      偶尔路过的行人想要围观却被爱德华的眼神吓得不清。爱德华被放在了不远处的喷泉旁,士兵刚松开手,他就炸了毛的猫似地反身站起,士兵们如临大敌,唯恐这个传闻中战斗力卓绝的少年天才炼金术师再来点极端反应。

      爱德华胸口激烈的起伏着。

      在喷泉旁拉出防备架势的少年狠厉的像是随时要将对方撕下一块儿肉来。

      但他看起来实在太小了。

      还是个孩子啊。

      一个士兵劝道:“就算你现在回去,马斯坦大佐也不能和你说话。”

      “……”

      “至少等到葬礼结束之后吧。”

      物体在空间中以质量的形式存在,那么,物体在时间中的存在方式又该如何称呼呢?
      爱德华胸口被激烈的情绪撑得爆炸,他冷静地想。生命是多种灵魂的组合。爱德华判断。否则又如何解释现在的局面?他大脑空白,但无论心跳如何激烈都不会影响其功能上对大脑的供氧,依旧活着,器官间维持交换信息的本能,做炼金术师式的冷酷思考。

      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必须行动起来。要想,要思考——

      笼有明朗日光的石板路上,爱德华大喝一声转头把脑袋扎进了喷泉里。

      “咕噜噜噜噜噜————!!”

      士兵们:“……”

      水面冒了半天泡泡,爱德华又猛地拔出脑袋,气势汹汹地瞪了圈围观的行人。

      “看什么看?!”

      士兵:“那个……你还好吗?”

      “好的很!”爱德华‘啪’地双手拍脸,踏着厚重的增高鞋大步离开。

      冷静下来——

      如果罪魁祸首是他们,那么促成修斯中佐死亡的究竟是哪一句?

      贤者之石的制作方法?

      毁掉的第一分馆?

      还是纹有衔尾蛇的第五研究所守门人?

      第三个问题已经在南部找到了答案:衔尾蛇是人造人的标记。

      中央、圣特拉尔市正是人造人的大本营。

      可惜,除此之外线索全无。唯一或许知道点什么的人正在参加葬礼。罗伊·马斯坦一如既往的是个喜欢装逼又虚伪与蛇的混蛋,他和修斯中佐或许关系不错,但这关系不错远远不能够成为马斯坦告诉爱德华什么的理由。
      少年愤怒的想。他打百分之一万二的保票,即使去问,充其量得到一句——

      “你不管自己也要想想你弟。”

      马斯坦用‘您能不能懂点事儿’的眼神看过来,“除了你们自己的目标,你确定你还有余力去管别的?”

      爱德华在一处转角蹲下身;

      他胃里翻涌的厉害。生理性的呕吐感一时间激得少年眼角泛红。

      ……都是他们的错。

      始终蹲在屋顶上观察情况的人‘诶’了身,翻身落在少年身前。

      “呀,你怎么了?”

      爱德华猛地抬头。“……是你?”

      来自新国的异乡人笑眯眯地应了声,“是我。你脸色不好诶,肚子饿了吗?”

      爱德华不想搭茬,他隔着手套撑在墙上的机械臂用了些力气才撑起身体。少年走出几步,猛地顿住身体——

      “那口棺材是空的。”

      “……!!”

      “看抬棺人的脚步就知道了。”

      姚麟站在巷口的光晕交界处,偏了头向外看去,“大概塞了点东西,但就算一个成年人的身体彻底脱水腐败,重量也不至于到那种程度。——唔,为什么?你们亚美斯多利斯图个吉利的意思?”

      姚麟回头,便对上了爱德华隐隐燃烧着火焰的瞳孔。

      爱德华花时间压下喉口的酸涩和此刻无法抑制燃起的毫无根据的希望。

      他看住姚麟,一字一句道:“你确定?”

      “确定。”

      “我凭什么相信你?”

      新国的皇子抄手哈哈笑道:“——可不是因为你想信嘛。”

      重重差错与谬误叠加。

      事情飞速向一个未知的方向驶去。

      爱德华用了一天的时间证实姚麟的话。他没有告诉阿尔冯斯,告别姚麟后重新回到墓园。少年心中重新燃起一丝微弱的火苗,他努力不去听遥遥传来的、小女孩恳求不要埋葬自己父亲的恳求声,用自己卓绝的记忆里记下了三个抬棺材的军人的脸。
      除开阿姆斯特朗少佐,少年用4个小时查出了剩下两人的简单资料;
      爱德华固然是亚美斯多利斯百年一遇的天才,但他对军队事务性的工作一窍不通,几番询问后发现,国家炼金术师的身份的权限基本全部集中在学识领域,若想在军队中使用,必然还有一个彻底进入军队服役学习的过程。

      简而言之,他没有人脉。

      被天才嗤之以鼻的东西,成了挡在他面前的道反石。

      思考之下,爱德华选择顺应着自己的怀疑向谢斯卡求助。

      谢斯卡拥有过目不忘的能力,在寻找马尔科医生有关贤者之石的研究手记时帮了大忙,经爱德华介绍成了修斯的部下。
      在军议所工作的少女同样没有人脉,但她却有着再方便不过的工作岗位。
      从修斯中佐的葬礼上回来,谢斯卡在军议所门口被爱德华堵了个正着。少年嘿哟一声从台阶上跳下来,了当道:“……就是这样。刚回到中央就遇到了些小麻烦,当时那两个军人长这样那样,谢斯卡能帮我查查他们是谁吗?我好去道谢。”
      少女听得眼睛发晕,“可是中央军部有那么多人,只是特征要查到什么时候?”
      “如果有一个方向的话——”
      “什么方向?”
      爱德华耸了下肩,“比如说,他们可能是马斯坦大佐的人。”

      少女忍不住苦笑起来,“什么叫做可能是?”

      “哦,那就,”爱德华,“一定是。”

      他以自己的偏见打保票;
      如果马斯坦和这件事不牵扯他就回去煮一锅意大利面然后把锅吃了。

      谢斯卡在军议所的资料库里翻找良久,扒着门探出一个乱糟糟的脑袋。

      她递给爱德华一纸文件,“你说的是这两个人吗?”

      文件打着固定的格式,是再寻常不过的子弹消耗的用途申报。爱德华一看文件上两个人的心一下就落到了肚子里,谢斯卡拍掉袖口的灰,嘴里道:“我对爱德华君说的特征有点印象,找了下最近报上来的文件,果然有。”
      爱德华两下把文件翻了个遍,“没写他们的直属上司。”
      “这种程序化的报告书当然不会写。我看看……”

      少女读出页尾的一行小字,“批下报告书的是艾丽斯迪亚中尉。”

      “谁?”

      “艾丽斯迪亚中尉,马斯坦大佐的新辅佐官。”

      “……等等,大佐的辅佐官难道不是霍克艾中尉吗?”

      谢斯卡对爱德华眨了眨眼,反应过来,“最近发生了不少人员调动来着。”

      事情弄清楚了——

      马斯坦大佐调职回了中央。不知道为什么,霍克艾中尉成了大总统辅佐官。

      而顶替大佐辅佐官一职的,是从西部调来的艾丽斯迪亚中尉。

      一切并不是突然发生的;

      早在顶着‘抓捕斯卡专职人员’的布拉德雷中佐出现在南部是便有了端倪。

      爱德华恍然发现,什么都不知道的是自己才对。

      以贤者之石为起点的巨大泥泽,那些喜欢虚与委蛇的大人们甚至比他们兄弟陷得更深。

      “……修斯先生家里没有人,我把道谢的甜甜圈挂在了门把上。”
      阿尔冯斯接话:“今天天气不错,应该是出去玩了吧。”
      “家庭活动?真好啊。”
      青梅竹马的少女顺房门开合的动静偏过头,“爱德回来了。真是,吃个早餐你跑到哪里去了?”

      爱德华双手插袋站在门口,抱怨中央的牛肉汉堡简直是人间惨剧,难吃的看到了真理。

      “就是因为总是吃这种东西,爱德你才会长不高的。”

      没敢在温丽面前造次的少年哼了声,“啰嗦!”

      正对房间门,爱德华抬眼的瞬间便对上了自家弟弟的视线。

      巨大的盔甲委屈地缩在凳子里。

      分明没有人类的瞳孔和虹膜,爱德华却仿佛在瞬间看到了一个金发少年镇定又清明的眼神。——阿尔冯斯同样有一个绝顶聪明的大脑。更可怕的是他情商还高,自家哥哥在想什么几乎一个对视心里就能猜个七七八八。
      阿尔冯斯什么都没有说;
      温丽还在场。再次投入下一场闲谈时,阿尔冯斯的视线仍定格在爱德华脸上。出事儿了。阿尔冯斯只需一秒便下了判断。他想要开口询问,同爱德华对视一秒,到喉口的话复顺着自家兄长隐忍的神情缓缓吞进了肚子里。

      求求你了,阿尔;

      ——至少现在什么都不要问。

      马斯坦在车里快要睡着。车门打开,男人微地掀起眼睑看向在副驾驶坐下的青年。

      “格蕾西亚和你说了什么?”

      “她有些疑惑。”

      马斯坦坐直,“什么疑惑。”

      “每个人都会生老病死,这没错,但无论如何活下来的人需要一个理由。”
      阿菲尔像是思考着,他在寂静的车内侧目望向窗外。青年声音清冷而平稳道:“我看了你弄的死亡报告。死亡推定时间是凌晨3 :20到5 :30,发现地是西南区塔兹新建的防洪地段,……严重腐烂,根据以前的牙齿治疗报告做的尸检。”
      看似信息齐全,实则马斯坦将度把控的极好。
      大概明白了阿菲尔要说什么,马斯坦摇了下头,“多做多错。这件事儿的前提本来就是你和那些人造人的协议,其后弄什么都是表面功夫。”
      “这也是格蕾西亚的疑惑,她不明白修斯的尸体为什么会出现在离军议所足有5公里的地方。”
      “你是怎么回答她的?”

      阿菲尔摇了下头。

      他能怎么回答?面对好友妻子的痛苦,他只能干巴巴地吐出些类似‘修斯是一个勇敢的人’‘他尽了军人的责任’之类的屁话。

      格蕾西亚触及神经般双手交握在胸前;

      “……丈夫他尽到军人的职责了?”

      “这要看你怎么定义‘职责’了,格蕾西亚。”

      “我不知道。”女人道:“我只是不希望他走的毫无意义。”

      死亡定义于生物的行为性,其运作本身同活着一样,并没有意义可言。

      有着初雪般柔软短发的炼金术师平静地做出阐述。

      年轻的中佐军靴一磕,抬手行了个军礼。

      这次是作为战友给出承诺。“修斯那晚去做的事情尚未查清。他追查的犯人、遭受的敌人、可能遇到的灾难或者试图去救助的人,——无论哪种情况,他没有完成的我们会替他继续完成,应当有的荣誉或者致歉我们也会为他一点点讨要回来。”
      格蕾西亚沉默良久,继而道:
      “我感觉丈夫沉去了一个我看不见的海里。”
      “海?”
      “艾米莉亚形容的那样。从家里出去,走过最南边的桥到火车站。坐好久好久的火车,只是要比能看到金色的小船的地方还要更远一些。——我有一段时间总在做梦,梦见丈夫他在我从未见过的海湾一跃而下。”

      她已经接受丈夫的死亡了。

      应该是这样。

      但是——

      丈夫为何要突然远行呢?

      那片海滩在哪里?为什么要在那片陌生的海滩了结自己?

      这就是死亡了。

      她要去接受这种不明不白的死吗?

      接受这种死就可以了吗?

      女人深刻的悲伤之下被疑惑与无奈填充的没有一点呼吸的间隙。

      从始至终,她都一无所知。

      阿菲尔的刘海在日光中投下深刻的影。青年向前一步,他猩红色的瞳孔刀刻似地一层层剥去坚硬的部分。小心翼翼地抬起手臂,青年脊背笔直地给了格蕾西亚一个克制至极的拥抱。
      隔着丧服,青年的手掌传来真切的热度。

      他用格蕾西亚不能理解的疲倦又无奈的声音说:

      “对不起。”

      》》》》》》

      当晚,偏离原定轨道,发展让人不由为之诧异的事情同时在两遍儿展开。

      “只是作为一个假设,”

      爱德华无声地换了口气,“假设那是口空棺材。两个可能,第一修斯中佐死无全尸,里面塞的是不知道什么的纪念物。二是他还活着,这场葬礼的目的是告诉除知情人外的所有人他死了。”

      “第三种可能,”姚麟道:“我在骗你。如果我判断错了你是不是要把我打成狗?”

      爱德华没理他的玩笑话,径直说:“帮我一把。”

      姚麟背对朗朗月光蹲在窗台上。
      他一手托着脸,观察爱德华的表情似地看了几秒,“等价交换,炼金术师。我要知道不老不死的情报。”

      “成交。”

      姚麟跳下窗台,拍了下爱德华伸来的掌心,“合作愉快。”

      同一时间——

      阿菲尔被呛得咳嗽起来。

      夜色已经深了。

      马斯坦稍微退开,阿菲尔狼狈地侧头、贴着男人的耳朵咳出好几口烟。

      “我们这算什么?”青年声音沙哑地询问。

      “这算什么?”

      马斯坦平静地重复他的话。黑发男人背着光,不急不缓地从阿菲尔身上拉开距离。

      中央司令部三楼某公共盥洗室。反锁的门后,白发青年高高坐在盥洗台上。马斯坦的表情与其说是冷静不如说是不知该如何反应而黑的几乎滴出墨汁,——被男人的表情逗乐了似地,阿菲尔用他的独臂撑住身体,垂首给了对方一个温和的吻。
      舌尖滑过犬齿,勾过上颚时留下一片滑腻的痒意;
      马斯坦嗅到了某种细微的沉郁香气。他抬起手,卡住青年的下巴拉开了二人的距离。

      手下的皮肤生理性地颤抖着;

      阿菲尔的反应远比平时迟钝。失掉热源,青年才用他布满血丝的眼望了过来。

      巧舌如簧的马斯坦大佐受到冲击似地喉间干涩。

      他继续移动视线;

      盥洗台上放着几个焦黄色的塑料管。

      为方便士兵注射,塑料管前接有小小的针头。

      与青年苍白的皮肤对应,无数青青紫紫的针眼带有特殊寓意般地陈列着。

      马斯坦半响才找回声音。

      “你是上次之后就没戒掉?还是最近才开始的?”

      “上次可是4年前。”

      背对成排的镜子,青年苍白的面孔因呛烟而染上了些艳色。
      从身体内部腾起的麻木感像一方致命的温暖泉水,阿菲尔敏锐地捕捉到从远处响起的一声鸣笛。那鸣笛犹如进站的火车,已既定的速度,刻不容缓地逐渐靠近耳边。——很快,他便之间马斯坦嘴巴一张一合,什么都听不见了。

      鸣笛声震得阿菲尔头痛欲裂;

      青年抬手,用他的独臂一把捂住马斯坦的嘴。

      指头顺势向前一送,那冒着尼古丁厚重味道的烟便被送进了马斯坦齿间。

      阿菲尔烦躁地垂眼低声道:

      “吵。”

      马斯坦含着烟考虑要不要直接给这个大麻烦一拳。

      深深地吸了一口后,他将烟蒂按灭在盥洗台。背对青年时马斯坦不得不深刻反省:自己的这把老骨头今天非交待在这里不可。果不其然,两只手臂搭到肩膀上时还算好,等马斯坦躬身让阿菲尔的重心彻底转移到自己背上时,险些被成年人的重量压出一口老血。
      看起来再怎么瘦,到底是一身肌肉的实战派;
      “再高一点,”青年含糊地抱怨,“我要掉下去了。”——马斯坦艰难地迈出一步,咬牙切齿地怒骂了句“闭嘴傻逼!”

      从这里到他的办公室起码有300米。

      日他妈的。丢出喂狗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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