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撩人》猫炽

2、第二章 童烨，我给你讲个故事

　　童烨感到有什么东西掉进他的头发里。

　　他抬头，叶叶阑无处可藏，“我头一次发现我脸皮还挺厚的，”叶叶阑说，眼泪顺着脸向下流，旧的还没落地，新的又涌出来，“我这样是不是太随便了。”

　　“今天晚上高兴么？”

　　叶叶阑使劲点头。

　　“那就行了。高兴最重要，也最难得。”童烨举起酒杯，“干杯。”

　　叶叶阑笑起来，她很久没有这样真正笑过了，那笑从身体深处涌出，泛上她的脸颊，眼角眉梢，“要是能真的醉死就好了。”

　　“童烨，我给你讲个故事，从前啊，有个人特别蠢特别笨，所有的人都讨厌她，她还有病，她丢了工作，丢了爱人，一无所有，有一天，她迷了路，不小心走进一个森林，在一个清澈的水潭边遇到一个山兽神，她说我活着很痛苦，但又没有勇气自杀，你能帮我么？我可以把生命和尸体都给你，只要能让我生命的最后一刻幸福一点。”

　　“然后呢？”

　　叶叶阑喃喃，“没有然后……山兽神懒得理她，自己走了……”

　　不知多久之后，叶叶阑迷迷糊糊睁开眼，童烨不见了人影，连对面的木木也不见了。

　　她想要爬起来，头却有几吨重，根本动不了。

　　迷糊中听到有人压低声音，“这就是那个童烨的客人？”

　　“是啊。真没想到，这个童烨挑客人的口味真特别。”

　　紧跟着几声窃笑，“是啊，不知道横空出世的这位是哪路神仙，前脚推了李大小姐，后脚陪了这样一位，喂，你说，不会是欲擒故纵吧？那李家小姐身价不菲貌美如花，这是用这位来钓她呢……”

　　“你们说什么呢？”忽然响起很严厉的声音。

　　“啊！罗经理！我们正收拾东西！”

　　压低的声音，“客人也是你们能议论的？干活去！”

　　话音刚落，又有几个人的脚步声过来。

　　Paul转身看到童烨，忙迎过来，“童……”

　　童烨制止，“那个木木女士呢？”

　　“叫车去了，说一会儿送这位叶小姐回家。”

　　童烨看了一眼沙发上躺着的叶叶阑，“我还有事，先走，一会儿辛苦你帮着送一下。”
　　“好的！”

　　出门时，叶叶阑回头，这个店挺低调，只有门侧面一个竖排的店名，月光般的灯光浮在生锈的铜牌上：月色撩人。

　　就在出租车启动的刹那，门被推开，一个穿西装的挺拔身影从里面出来，叶叶阑的心狠狠一跳，想喊他一声，可车已加速，童烨目光转向这边，漂亮的眼睛似乎看到她们，又似乎没看到，白皙的脸上，冷冰冰的没表情。

　　叶叶阑靠在出租车后座，不知什么时候酒已经醒了大半，前面木木还在叽里呱啦的八卦，问童烨的情况。

　　叶叶阑却再也提不起兴致。

　　跟木木问了她的消费，木木说八百，叶叶阑先是觉得肉疼，随即想起自己好像还喝了不少酒……
　　“酒？”木木抬起头，“没注意，你结账的单子上没写有酒啊！可能是他们算错了，要这样可赚大了！最起码省了大几百，上千也说不定！但不可能忘了啊，难不成海哥给免了？可只给你免了啊！”木木想来想去觉得想不通，“我去！不会是那个童烨把酒钱给了吧？！”

　　事到如今，叶叶阑对这些事再也提不起兴趣。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淅淅沥沥下起雨，窗外的世界一片迷茫，分不清现实还是虚幻，分不清过去还是现在。

　　更看不到未来。

　　打开门，屋子里黑漆漆冷清清，门口只有一双女士拖鞋孤零零的躺在地上，叶叶阑沉沉的吁了口气，人在过生日的时候，容易自怨自艾，其实这种越来越老的生日，负面意义更大，何苦非得庆祝，而且还希望有人一起。

　　热水澡成了她最大的安慰。热水在背上流淌，她又想起在月色撩人里的事，转头看到玻璃上的影子，她的身材依然很不错，高挑饱满，只是如果单看脸，无论如何算不上好看，叶叶阑抬起头，脸迎着花洒，管它呢。反正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外貌既没有那么重要，也无暇顾及。

　　推开卧室门，眼见窗台上不少水，窗户开着，出门时竟然忘了关窗？这是晚上下雨时雨水刮进来了。

　　随即叶叶阑转身，目光所及是另一扇门，门已经锁了几个月，要不要看看那个屋里有没有进水？可这个想法转瞬就被叶叶阑否掉，权当没问题吧，一时半会儿去哪儿找钥匙，而且已经这么晚。

　　叶叶阑躺在床上，因为没关窗又下了雨，床上也很潮，本来最近就睡不好，这会儿又潮又冷，更是感觉很难入睡。

　　叶叶阑望着天花板，童烨的身体真暖和，她忽然不争气的想，如果此刻他在身边就好了，他只需要抱着她，她就不会这么冷。

　　她闭着眼睛，迷迷糊糊间，童烨笑着的脸忽然变得冷漠，甚至带着一点厌恶。

　　叶叶阑惊醒，雨不知什么时候下大了，噼里啪啦的打在床上，叶叶阑冷的受不住，打开空调，调到加热模式，一年也就过这么一个生日，奢侈就奢侈一下。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缓缓睡去，一觉醒来大天亮，叶叶阑身上的被子已经被踢到一边，空调还在吹热风，身上确实暖融融，不像平常早晨起来手脚冰冷。

　　又躺了一会儿叶叶阑才头发乱糟糟的爬起来，想起还有个快递要寄，去包里找填好的快递寄件单，翻了半天什么都没有，叶叶阑习惯性的胡乱抓头发。

　　她之前买的平板坏了，厂商说可以返厂维修，寄件时发现忘了厂商给的服务单号，快递员倒是服务态度很好，“您先拿回去填，填好了给我打电话，我来取件。”

　　结果这清单这会儿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掏东西的时候带出去了？

　　屋里四处找了半天也没线索，叶叶阑头疼，只好先麻烦快递员先过来，要一张重填吧。

　　只是要填的东西真的很多……

　　自己好像真的很粗心。是的，曾经经常有人在耳边这样说她。

　　电话响起时，叶叶阑正在一边热牛奶一边发呆，铃声猛得响起吓得她手一哆嗦，屏幕上显示：妈。

　　叶叶阑想了一会儿才接起电话。

　　“妈准备下个月去看你，这几天就去订票。”叶妈妈声音很高兴。

　　叶妈妈年轻时候是工人，现在已经退休，退休金并不高，之前手头紧得什么都不敢动，这一两年好像似乎好一些，虽然大概还是觉得车票很贵，但也不至于就因此而舍不得坐车，大概也是在家没事，便决定千里迢迢的来看叶叶阑。

　　虽然手机听筒的声音不算大，可大概是屋里太空，那不大的声音竟然在屋子里荡成了回响。

　　尽管叶叶阑跟父母之间的关系一言难尽，但此刻想到这冷冰冰的空屋子可能会多一个人，心里忽然燃起些盼望，“行啊！票定好了就告诉我！”

　　挂了电话，叶叶阑才注意到忘了调小火，奶锅里的牛奶沫子呼呼呼的乱冒，沿着锅边儿往外溢，刺啦啦的浇到燃气灶的蓝色火焰上，叶叶阑手忙脚乱的去关火，滚烫的奶沫子喷到手上，烫的整个人都跳起来，屋里全是糊味儿，锅上糊满黑褐的泡沫，叶叶阑忙打开抽油烟机，机器呼呼轰鸣，叶叶阑看着冷水哗哗的浇在手背上圆溜溜的水泡上，疼得眼泪差点掉下来。

　　叶叶阑是典型的缺乏生存能力。之前武青在的时候，很多事都是武青打理妥当，到了现在，人去屋空，叶叶阑的无能和短处，瞬间被巨型放大镜放大，连热个牛奶的空档，生活也要抓住机会给她点教训。

　　当然了，比起真正的问题，这些根本都不值一提。

　　时钟指向早晨十点，叶叶阑已经对着电脑呆坐了半个多小时。屏幕上混乱的招聘信息盖成高楼，游戏的flash广告乱爆乱闪。

　　闹钟响起来，手机滴滴的跳提醒，她今天有个会面。尽管现在的她自顾不暇，谁都不想见，但半个月前当对方说有求于她的时候，她还是答应了。

　　时值仲秋，天气维持在二十多度，叶叶阑取衣服的时看到架子上挂着的裙子，她拎起裙摆，上面有若有若无的古龙水味，耳边响起衣料的摩擦声，裙子的下摆外层是一层薄纱，蹭在童烨的衬衫上，沙沙作响。

　　叶叶阑把裙子取下来，关进衣柜，手按在衣柜门上，叶叶阑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可笑，返回来想，如果童烨是一件商品的话，这件商品真心有点魔性。

　　见面的地方离叶叶阑的住处有点远，是为了将就要见的人。

　　刘思思来的时候，带着一阵风，顾不上好好打招呼，抬手喊：“服务员。”

　　服务生过来，刘思思点了意大利面，随后抬头问叶叶阑，“叶叶你吃什么？”

　　叶叶阑说，“也要意大利面。”

　　这会儿正是吃饭时间，周围乌央乌央都是人， “这样也好，快一点，”跟服务员确定点单内容后，刘思思加了一句，“麻烦您快一点！一会儿我还有会！”

　　服务生答应着离开。

　　刘思思拿起眼前的水杯狂喝两口，“这边每天吃饭打仗一样！看见没，这么大两栋写字楼，几乎一个时间下班！那些老板如果真的关心效率，应该一起坐下来，聊一聊错开时间。”

　　刘思思从来都是走路生风，周身上下打点的精英OL风，急了会飙脏话，叶叶阑看着她，对她的强悍心生羡慕，但很困惑刘思思是怎么做到的？光她那个精致的妆容就要花很多时间吧？她住的地方距离上班的地方好像也比较远，那她每天几点起床？

　　“资料带来了？”

　　“嗯！”叶叶阑把很厚一叠资料递到刘思思眼前。

　　刘思思呀了一声，伸手拉过去，唰啦唰啦开翻，“很全啊！叶叶你能啊你！实在是辛苦你了，没办法，你们学校那个鬼专业的研究生我只认识你一个，这专业课的考试资料也只能依靠您这个大研究生了！”

　　“不客气不客气！”叶叶阑使劲喝茶。什么学校研究生之类，叶叶阑听了都恨不得假装自己是聋子。

　　刘思思瞪着一页资料，“我去！你们这专业也太难了吧！这简直就是天书啊！”

　　叶叶阑不知听了多少这种言辞，“是有一点儿。”

　　“也难怪你们这行儿工资高呢！如果没有高回报，谁有毅力和勇气把这天书一路啃下来！”刘思思说着抬头望天花板，“好在我本科跟这专业离得也不是太远，咬牙三年，出来又是一条好汉！到时候老娘自己挣钱养活自己！想怎么活怎么活！”

　　叶叶阑虽然跟刘思思没那么熟，但刘思思这次决定“豁出命也要把叶叶阑的这个专业的研究生读下来”的诱因之一，叶叶阑大概知道点，刘思思最近跟交往了四年的男友分手，分手的原因，据刘思思自己说，那男的被另一个职场女精英挖了墙角，“狗男女！都是钱奴势利眼！”

　　叶叶阑听了，触动心病，低头默默喝汽水，汽水进了嘴里，都不知道是什么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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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求小天使包养！(ㄒoㄒ)，好即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