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鱼说》唐玉的粉

5、5

　　再恢复知觉时，傅晓琅明显感觉到有人靠近，于是下意识地朝靠近自己的人一拳挥出。哪知道那人动作更快，迅速闪开了。
　　傅晓琅睁开眼睛，见到眼前人大吃一惊：“是你？你暗算我？”
　　“我不是，我没有。”李先生的解释分外苍白。
　　傅晓琅环顾四周，不快地问：“这什么地方？”
　　房间装修考据，而她自己则身处一张大床上。
　　“酒店，我的房间。”李先生如实回答。
　　“你的房间？”傅晓琅大怒，“你还敢说不是你；你绑我干什么？我是个身无分文的穷光蛋……”
　　她气愤质疑的工夫，李先生并不说话，却直直地盯着她胸口看。
　　傅晓琅一低头，才发现自己居然只穿了背心和内裤，其他衣物不翼而飞。
　　“你往哪儿看呢？”她连忙拉过被子盖住自己，恶狠狠地瞪着李先生问，“你对我做什么了？别以为我不敢报警，我可不是那种息事宁人的弱女子——”
　　李先生终于收回目光，慢慢开口问：“报警会怎么样？”
　　“怎么样？你这是有恃无恐么？”傅晓琅怒火中烧，“警察会审你，法官会判你，狱警会关你……”
　　“什么罪名？”李先生又问。
　　傅晓琅一掌拍在枕头上，沉声道：“当然是……猥亵妇女罪！我不会善罢甘休，一定告你的！”
　　李先生在床边坐下，直直地看着傅晓琅的眼睛说：“你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怎么告我？”
　　傅晓琅愣了一下，心想这人的脑子什么时候这么好使了？
　　“我叫李泱。”李先生淡淡地说，“我刚回到房间，就发现你在床上。我想是灰狼送你来的，他说要送我个惊喜……”
　　“灰狼是谁？”傅晓琅警惕地看着李泱，半信半疑。
　　“酒吧的二老板，怎么你忘了？”李泱轻哼一声，“不过他是自作聪明。”
　　原来二老板的诨名叫“灰狼”，果然连名字都这么不入流。他咋不叫“色狼”？傅晓琅回想起他三番四次的游说，暂时信了李泱的话。她又偷偷掀起被子，朝里面看了看：自己身上没什么痕迹，也没什么异样感觉，大概李泱没有乘人之危。
　　“你叫什么名字？”李泱问，“你还要报警吗？”
　　“你没对我怎么样，还报什么警？”傅晓琅没好气地说，“我叫傅……咳，你叫我Prince就行了。”
　　李泱将这个名字念了几遍，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忙开口问：“你胸口的珍珠哪里来的？怎么会在你身上？”
　　“你问这个干什么？”傅晓琅不快地回答，“这是我的私事，没必要告诉你吧。”
　　“算了，这不重要。”李泱直白地说，“你要多少钱？把它卖给我。”
　　“不卖，多少钱都不卖。”傅晓琅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为什么？”李泱不明白，“我给你的钱，可以让你再也不用因为缺钱而去酒吧工作……”
　　“这是两码事。就算我穷得去要饭，我也不会卖掉它的。”傅晓琅再次声明，“它对我很重要。”
　　李泱沉默了片刻，又盯着傅晓琅看了一会儿，问：“你有没有什么心愿？我可以替你完成，只要你把珍珠给我——”
　　“什么心愿，你以为自己是天使吗？”傅晓琅笑得嘲讽，“你当我三岁小孩啊？”
　　李泱皱眉思考了片刻，站起身来。
　　傅晓琅盯着他的腿，终于问出了自己的疑问：“你的腿，能站起来啊？那你之前还坐轮椅……”
　　“那是因为……我有特殊的能力。”李泱眨了眨眼说，“虽然我不知道你说的‘天使’是什么，我确实能满足你的心愿。”
　　“任何心愿？”傅晓琅似笑非笑地问，“能让一个不喜欢我的人改变心意吗？”
　　李泱一怔，他似乎感觉到了她的异样，末了才摇摇头说：“人心难改，勉强不来。”
　　傅晓琅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不说话了。
　　李泱仍在思考怎么样才能使她让出珍珠，这人也太固执了……
　　“你这有多余的衣服吗？”傅晓琅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我可以穿的衣服。”
　　“没有。”李泱干脆回答。
　　傅晓琅将身上的被子微微往上拉了拉，总不能裹着被子出去吧？那还不被人笑死？她注意到李泱的目光转了过来，连忙喝道：“你看什么？转过身去！”
　　“我刚才就看了，怎么了？”李泱一脸纯良地问，“你不是遮住了么。”
　　“你——”傅晓琅吃不准他是否在装傻。
　　李泱又在床边坐下，凑得近些问：“你那天是什么意思？”
　　“那天？什么啊？”傅晓琅没明白。
　　李泱下一个动作让她彻底傻了眼，他在她嘴唇上啄了一下，眨巴着眼正直地问：“就这，什么意思？”
　　傅晓琅看着对方明亮清澈的眼睛，实在猜不透他的心思。
　　“我看书上说，两个人的嘴唇碰在一起代表喜欢是吗？”李泱还是用那种清纯的眼神看着她，“你喜欢我吗？”
　　傅晓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竟然笑了出来。
　　“你不要喜欢我，我和你是没可能的。”李泱一本正经地表示，“我很快就会离开这里，不会回来了。”
　　傅晓琅内心恶作剧的念头倏地冒了出来，于是她抿了抿嘴唇，故作认真地问：“真的吗？真的不可能吗？”
　　不等李泱回答，她又假意吸了吸鼻子，沉痛地问：“你要去哪里？我愿意跟着你去任何地方……”
　　“不行，不是你能去的地方。”李泱完全没看出来傅晓琅在耍他，这倒让她有点于心不忍。
　　她叹了口气，以一副妥协的样子说：“诶，那就算了吧。”
　　见李泱松了口气，傅晓琅又追问了一句：“真的不能再考虑考虑吗？非去那里不可吗？”
　　“是的。不过……”李泱竟然露出了迟疑的神情。
　　“我不为难你了。”傅晓琅赶紧表态，“有缘无分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能勉强的。”
　　李泱愣愣地说：“你能这么想就好。”
　　“既然这样，你能帮我个忙么？”傅晓琅终于切入正题，“这附近有没有商店？你能帮我买件衣服来么？钱我回头给你。”
　　“什么样的衣服？”李泱起身，“我这就去买。”
　　“普通T恤牛仔裤就行。”傅晓琅叮嘱他，“别买太贵的，我还不起。”
　　李泱答应着出门了，傅晓琅趁此机会洗了个澡。洗完澡裹着浴巾在整个房间里转了一圈：没想到李泱这么有钱，怪不得贝先生和二老板要这样讨好他……
　　经过衣柜的时候，傅晓琅有了主意。她个子本来就高，凑合一下李泱的衣服难道不行？于是她迅速换上了衣柜里的衬衣和长裤，马马虎虎卷了袖口和裤脚。
　　本想一走了之，她又想到不问自取就是小偷，打算留个字条。
　　在床头柜上傅晓琅瞄到了本《海的女儿》，里头还夹着张书签。又联想到上次李泱在海洋馆里对她说的话，她觉得李泱真是个很古怪的人，于是撇了撇嘴留了张字条迅速出去了。
　　傅晓琅觉得自己像条丧家之犬，几乎是落荒而逃出酒店的，又觉得路过的人好像都在看她。她穿着酒店一次性拖鞋挤上了一辆公交车时，才意识到自己身无分文。
　　就在她手忙脚乱掏兜希望能找个钢镚时，公交车司机发话了：“到底有没有钱？没钱就下车，别挡着后面的乘客！”
　　傅晓琅窘迫得满脸通红，刚要转身下车，身后的男孩子已经刷了两次卡，同时很善意地说：“没事，我替你刷了，快去找座位吧。”
　　傅晓琅连连道谢，抬眼看到帮助她的那个男孩还穿着学生校服，大约是个高中生。
　　“这位同学，你是二中的啊？”傅晓琅看着他的校徽问，“明天我去你们学校，把钱还给你。”
　　“不用了，就两块钱。”高中生摸头笑了笑，“下次你见到别人忘带钱，也替他买车票就行了。”
　　不愧是祖国未来的花朵，思想觉悟这么高，傅晓琅被感动得不行。如果社会上都是这样的成年人，那她这样的警察可就省心多了。
　　酒吧的案子没有水落石出，傅晓琅还得去卧底做服务生，查贝先生和二老板的底细。张枫不联系她，她就这么被动。
　　没事的时候傅晓琅经常想起那个神秘的沈小姐，不知道她还会不会来。傅晓琅以自己的直觉做赌注，赌那个沈小姐不是普通客人、赌她和自己要查的案子有关。
　　可是日子风平浪静地过去，不仅没有任何其他的线索，连贝先生和二老板也好几天没来了。傅晓琅听到同事们之间的小道消息传来传去，说贝先生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大概是和二老板跑路了。又有人说见到贝先生和二老板在吵架，好像是分赃不均。
　　“最离谱的是，昨天我听Jim说，二老板杀了人，所以要潜逃。”Ken还是那副八卦兮兮的样子，“不知道的以为拍电影呢，老板不就是开个酒吧么，至于杀人么……”
　　傅晓琅心里暗暗嘀咕：看来Ken还是挺天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