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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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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公与我主人长得太像,使我误会了。”怪物说着又给李泱作了揖,又解释说,“世人以为我暴戾嗜杀,却不知只有当我感觉到主人气息才会出手杀人;那位姜苑小姐与我主人无关,我是无法现形的……”
“照你的意思,Anita、房东太太和你主人有关?”傅晓琅似乎看到了谜案里的一丝曙光,“她们有什么关系?”
怪物摇了摇头,他亦不明白她们怎么会沾染上它主人的气息;说到底它只是个丧尸本性的杀人工具,除了找主人,其他什么都不懂。
傅晓琅又问:“Anita和房东太太还魂也是因为你?”
怪物苦笑了一声,慢慢开口:“大概是因为我们都有执念吧……”
“别以为你有执念,你就有理由杀人了。”傅晓琅冷笑着说,“过失杀人也是杀人。”
“你想把它怎么样?”李泱低声问,“你有处置它的办法么?”
傅晓琅一愣:她怎么把这茬忘了?别说她打不过这怪物,就算打得过又怎么样?
怪物又迅速给李泱跪下了。傅晓琅本以为它要求饶,却想错了它。
“我知自己罪无可赦,愿自行了断。”怪物连续磕了三个响头,哀求道,“恩公,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傅晓琅与李泱对视一眼,李泱才问:“什么事?”
“求恩公找到我主人,用血救他。”怪物竟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可惜我没有来世,否则恩公的大恩大德,来世当牛做马,结草以报……”
“这是积德行善,好事啊。”傅晓琅催促李泱,“你快答应吧。”
李泱沉吟不语,似在迟疑。
“你犹豫什么?”傅晓琅又偷偷扯他的衣角,“我帮你一起找,还可以叫张枫帮忙。”
李泱看了傅晓琅一眼,终于点头答应了怪物的请求。
怪物喜不自胜,连连道谢,遂化作一阵白烟,重回古玉之中。片刻之后,古玉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碎裂成几块。
“原来它说的自行了断,是这个意思……”傅晓琅有些看呆了。
外面旭日初升,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碎玉之上,碎玉中冒出的白烟逐渐淡去。
李泱低声感叹:“宁为玉碎——”
“不对,是‘蓝田日暖玉生烟’……”傅晓琅说,“虽然是悲剧,但很浪漫。”
“你说的是什么?”李泱疑惑地问,“是一句诗吗?”
“嗯,李商隐最著名的诗《锦瑟》。”傅晓琅大发感慨,“‘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真巧了,这句诗也是写你们鲛人的。我都能想象,漆黑的夜,湛蓝的海,孤独的明月,和对月悲泣的鲛人……”
“情诗?”李泱不明所以,“既不适合我,也不适合玉里的怪物。”
“有人说是情诗,有人说不是;这也是这首诗的特别之处。”傅晓琅挑眉解释,“你说不适合怪物我就不同意了——它说的那么长一个故事,包括它自行了断之前的请求,这哪是什么主仆之情,分明是爱情嘛!把它润色加工一下,明显是一个虐恋情深的耽美长篇——”
“爱情?”李泱仿佛发现了新大陆,“耽美?”
“不懂自己百度。”傅晓琅眨了眨眼,“你会发现新世界的。”她伸了个懒腰,难以置信地察觉到自己又为这个案子熬了一通宵,所幸这次没输掉什么。
李泱伸出双臂,作势要按上傅晓琅腰际:“晓琅,你腰上的伤怎么样?好了没有?”
傅晓琅往后一退,阻止他的热心动作,自己左右扭了扭,又背手摸了摸,没察觉到任何疼痛。
“没事了!”傅晓琅惊喜不已,又问李泱的手臂好了没。
李泱手臂上肌肤光滑,也没留疤。昨夜的事真好像没发生过似的。
“糟了!”傅晓琅如梦初醒,敛了笑说,“有很重要的事忘了问那怪物。”
李泱忙问是什么。
“该问问,是谁把古玉送给姜苑的——”傅晓琅拍了拍自己额头,皱眉说,“那个人从哪里弄来的古玉,又和Anita的死有什么关系?而且送玉的这个人会不会想害姜苑……”
“慢着慢着。”李泱叫住了她,“你这是上哪啊?”
“去找姜苑,提醒她小心。”傅晓琅说着就要出门,被李泱拉住了。
“晓琅,难道你没想过那个从房东太太家里取走古玉的人,也许没那么容易查到……”李泱提醒她。
傅晓琅略一皱眉,反问道:“你什么意思?”
“如果不是昨晚的事,我们根本对古玉杀人之事毫无所知,而很有可能这个人却十分清楚。”李泱冷笑,“能知道这玉来历的人,会是普通人吗?”
“也许就是普通粉丝,想送个贵重礼物给姜苑……”傅晓琅说到这,兀自否定了这猜测,“不,不对。他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从房东太太手里得到古玉……难道又是什么鬼怪作祟?”
“如果是,你还查吗?”李泱似笑非笑地问,“我记得昨晚你就承认自己无能为力了。”
“不查怎么办?”傅晓琅无奈地说,“谁让我是警察呢——早知道当初不考警校,找个道观学法术,现在就不用怕这怕那、瞻前顾后了……”
“其实道士和警察差不多,都是替天行道。”李泱淡淡一笑,“看你昨晚过去砸门那架势,一点没看出来你怕了。”
傅晓琅得意地扬眉一笑,转而感慨:“姜苑真是福大命大……无论是不是有人要害她,要赶快给她提个醒才是……”
可傅晓琅并没有机会当面与姜苑交谈,她一早坐飞机去了别的城市工作;前台亦不敢泄露顾客的信息。傅晓琅不好再借公事为名,于是问前台要了张便签,简单地做了安全提醒,还留了电话号码,请前台代为转交。
李泱怀疑地问:“你觉得她会联系你吗?”
“不会。”傅晓琅轻轻叹了口气,“死马当活马医吧——希望她没什么事,希望我们的猜测不要成真。”
她再回头去看Anita和房东太太的案子时,又多了一份人生无常的感慨。明明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以及其作案动机,却不能对其他辛苦调查的同事吐露半句。张枫问她对案子调查有什么看法,她也只能摇头做思考状糊弄了事。
“头儿,这是我这几天查到的有关于春霞在案发前的行事路程。”小华打开了自己的记事本,念出其中内容,“据她的几个牌友说,于春霞是个虔诚的佛教徒,平时比较迷信,家中时常烧香吃斋,前段时间曾去过城东的白岩寺、春山庵,甚至还去了那个偏僻的云县拜过佛,因为听说那里深山里有座小庙,灵得很……”
“云县?”傅晓琅忽的站了起来,看着小华急切地问,“知不知道那个庙具体在云县哪里?”
小华愣了一愣,不明所以地摇了摇头。
张枫搭上傅晓琅肩膀,沉声问:“怎么?想到什么了?那个庙是很重要的线索?”
“没,没什么。”傅晓琅抿了抿嘴唇重新坐下,掩饰道,“最近不太顺,也想去庙里拜一拜……”
“我也想去耶,那个庙很灵吗?”小丽感兴趣地凑了上来,“我去年在白岩寺求的姻缘签,一点也不灵,那种小庙,也许要灵一点——”
“住口!现在在说于春霞的案子!”张枫拍桌瞪眼,“你当在你家唠嗑吗?给我严肃点!”
“切,明明是晓琅先不正经的嘛。”小丽低声咕哝,“只骂我不骂她……”
傅晓琅神思恍惚:原来房东太太去过云县——那里正是Anita的老家!
当天下班后傅晓琅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房东太太所住的小区、向她生前的朋友仔细了解了情况。
“怎么又是这些问题?我不是已经回答过了么——她说去拜佛,还在乡下住了一夜。”牌友A很不耐烦,“以前她去别的地方拜佛也这样,五台山、普陀山每年都去,来回好几天呢。”
牌友B虽然态度较好,说的内容却也差不多。
“春霞她啊,很信这个的。她那几天睡得不好,做梦梦到她女儿对着她哭……”牌友C回忆说,“她和她女儿十几年没来往了,她也不好意思主动示好,于是托人问到了这个庙,当救命稻草似的当天就赶过去了——其实云县那种穷乡僻壤,那小庙能有多灵?我劝她,她还不信……”
“她女儿为什么不和她来往?”傅晓琅忍不住问。
牌友C摇了摇头,叹气开口说:“儿子在国外也没消息,说是儿女双全,和没儿没女一个样!她以前不住这,她家里的事没人知道——”
到此就是傅晓琅能问到的全部信息了;她无意探听于春霞的私事,想来与她要查的东西无关。云县那个小庙是她的唯一线索。
傅晓琅因此请了一天假,叫上了李泱,拿着Anita的家庭住址,坐上了去云县乡下的长途大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