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子九章》啊菲

9、多情葫芦

　　越靠近无人区，温度越低。

　　在进入无人区的最后一个村镇上，张士谔找到一家“一问成衣坊”，给冯兑买了件暗色的披风，帽沿处有一圈貉子毛。

　　冯兑披在身上发觉有些长，而且这颜色……非他所喜，和张士谔身上那件差不多。

　　不过不论衣服如何，冯兑真心佩服这家成衣坊的掌柜，看这样子，人家这生意做的很大，宁卫各处都有分店，而且每一件衣服上都飘散着淡淡的桃花香气。就凭这一点，自己也没什么好挑剔的了。

　　这披风倒是准备的及时，等他们行至午时，正好走到无人区的边界处。何以判断这就是无人区呢？

　　冯兑发现这里与外面差出一季。无人区外秋高气爽，而无人区里冰天雪地，连个过渡都没有，转换的十分突兀，是以几人翻过山头看到如此景致时，不禁屏住呼吸，沉迷其中。

　　彼孟：“这一闪一闪的是什么？好漂亮啊！”

　　午时阳光正好，大地被雪覆盖，各色植物外包着冰，枝桠随微风晃动，光芒反射到不同的地方，刺向眼睛，却不反感，只觉得一片清明。

　　四人从山坡走下，所到之处的花果树木无一不被冰包裹，连路边狗尾巴草上的柔毛都不能幸免，被冰所累，低低垂着，可怜又可爱。

　　念昔自打进了无人区后就格外亢奋，一直快步跑在前面。跑着跑着在一棵树前停了下来，直勾勾的看着。冯兑他们赶上时，看他脸上泛着红晕，脖子上都是汗。

　　念昔上前一步把冯兑拽到自己身边，睁着杏眼问道：“冯先生，这树叫什么来着，上面的果子是不是咱们喝的那种茶？”

　　冯兑抬头辨认，随后回答道：“不错，是‘多情树’和‘多情种’。”

　　念昔听完低头思考了片刻，问道：“那我们可不可以对它许愿！”

　　“……应是可以。”

　　“太好了！冯先生，我们一起许个愿吧。”念昔兴奋的抓住冯兑的披风，一个劲地摇。冯兑耐不住小辈撒娇便笑着点点头。

　　彼孟从后面窜出来，一下拍掉念昔的手，挤到冯兑和念昔中间，“许，我也要许！”

　　冯兑摇摇头，“好啊，一起吧。”

　　念昔翻了个白眼，合上眼皮，双手合十，小声嘀嘀咕咕，倒是很虔诚。彼孟见念昔如此认真，也学着他的动作，像模像样的祈祷。

　　冯兑转头去寻张士谔，问道：“你不许吗？”

　　张士谔： “我的心望已然达成。”

　　冯兑恍惚间仿佛在他的眼中看到了自己，又心道：“应是自己眼花。”皱了下眉，撇过目光，回头许愿。

　　清风和着丝丝冰凉，穿透人心，似在这一刻，时间静止，天地合一，会有人来答你心头疑惑，也会有人为你寻到归属……

　　过了很久，念昔终于舍得睁开眼睛，将心事倾诉给这树后，整个人都轻飘飘的，但愿自己说过的话，这树都能懂得。

　　“嘶，不过，这彼孟怎么又消失了！”想着躁郁之感便又上了头。

　　念昔朝附近的树林大喊：“混蛋彼孟！彼孟！傻瓜！混蛋！艹！”

　　“那边。”张士谔对念昔做了个眼色。

　　“哼！准是又想藏起来吓人，看我这次不掐死他！”

　　念昔对张士谔点头致谢，撸起袖子朝树林深处奔去。

　　冯兑叹气道：“彼孟这孩子还真是恶趣味。”，随即看向张士谔摇头道：“和维子兄一般啊！”

　　张士谔靠在多情树上，伸手折下了一根树枝，上面缀着四个多情种，递到冯兑手边。

　　冯兑接过晃了晃，几个果子无力的扭了扭，冯兑笑着看向张士谔：“像不像糖葫芦？我这个就叫做‘多情葫芦’。上天入地，只此一家。”说完伸出一根手指在最顶端的果子上轻点，那果子配合的摇了几下。

　　张士谔靠在树干上眯着眼睛，看冯兑得意的笑颜。

　　张士谔沉声道：“冷吗？”

　　帽沿一侧的的貉子毛贴在冯兑的脖子上，一下又一下扫过。

　　冯兑把帽子扯正，摇摇头：“多谢你买的披风，不冷。”

　　“饿吗？”张士谔又问道， “想不想尝尝这多情种的滋味？”说着朝冯兑伸出手去。

　　冯兑把手里的树枝放上去，张士谔没接，掌心翻转过来死死的抓住冯兑的手，另一只手去拽那四个果子。张士谔松手后，冯兑觉得那被冰包着的木枝隐隐发烫，速将其扔到一边。

　　张士谔将多情种握在手里，等外层的冰化净，便伸出拳头看着冯兑。

　　冯兑撩开披风伸出胳膊，张士谔举起另一只手托住他的手背，握拳的手小心翼翼地打开，把几个果子放在冯兑的手心。

　　冯兑也怕果子掉到地上，待张士谔放好后，便快速握起。不知是不是没把握好时间，冯兑不小心将张士谔的几根手指也包到了自己手里。

　　张士谔没有把手抽走的意思，痞笑道：“怎么不放手。”

　　冯兑冷哼一声，将手往下沉了些许，终于摆脱了对方的阴谋。握着手里四个温温潮潮的果子，心里十分畅快，眉眼含笑，令观者动容。

　　刚想放到嘴里尝尝味道，却想起念昔和彼孟。

　　“那两个孩子怎么还不回来？”

　　张士谔看冯兑还不吃，以为是嫌自己手脏，一本正经的解释道：“我手未出汗，那水是融了的冰。”

　　冯兑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回道：“和你无关，你我一同去把念昔找回来吧。”

　　“你很看重念昔？”

　　冯兑哭笑不得：“他是天帝的侄子，我自然不能让他出事。”

　　说着拉起张士谔的袖子去寻彼孟和念昔。

　　冯兑走进树林后，失了方向，这四下都是高大的松树，该从何处寻起。

　　忽见得有一片亮眼的光，在一片松林之后。冯兑忙拉着张士谔往那边奔去。

　　出了林子，看到一圆形冰湖，湖周的松树松针呈红色，在冰晶之下更为妖冶。冯兑对着湖面高呼念昔和彼孟的名字，无人应答。

　　“走吧，换个方向找找。”张士谔言毕，冯兑刚要随他走，便听到脚下响起“咚”“咚”的声音。

　　冯兑定住身形，静静辨别着声音的方位。

　　随后发现这声音好像是从脚下发出的，便低下身子，细细听音。缓缓挪动中，那声音也愈发急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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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兑低头一看，念昔和彼孟正被自己踩在脚下。

　　冰下的二人似是被冻住，只有头部可以活动，彼孟的头狠狠地撞着冰面，而念昔脸憋的通红，眼珠在眼眶里疯狂的转动。

　　冯兑不敢直接放火去烧，只能将他们周围的冰块震裂，再把包着他们的那一大块冰从冰湖里吸出来。

　　冰块吸出后，被张士谔踹到岸边。冯兑升起掌中焰，隔着老远烘烤起这个大冰块。

　　念昔和彼孟解冻后，缩成一团，不住的发抖，衣服上也都沾着未消化的冰碴子。

　　冯兑又站远了些，帮他们的身子回暖。

　　彼孟恢复后，精神恍惚，直说自己遇到了妖物。而念昔捂着肚子，面无血色。

　　冯兑蹲下，急切问道：“你还好吗？”

　　念昔咬牙摇头，嘴唇发紫，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张士谔上前拿过念昔的一只手，探过脉搏，道：“先回镇子再说。”

　　冯兑解下自己的披风盖在念昔身上，伸手想把他扶起背在身上，却被张士谔挡住，“他们情况都不好，你背彼孟，我背念昔，回了镇子，先找一个安置的地方，他们这次没个几天怕是过不去。”

　　冯兑点头照做。

　　回到镇子后，冯兑找到一家客栈，将彼孟和念昔分别安置在两间房内，刚想给念昔换衣服便被张士谔拉了出去。

　　“你不能给他换衣服。” 张士谔正色道。

　　冯兑不解，忙道：“为何！被冰水打湿的衣服必须尽早换掉。不然……”

　　“她是女孩子。”

　　“？！！！”

　　“什么！”

　　“我去找个妇人给她看看，你去让店家准备热水。”张士谔红着脸交代完，便速速离开了。

　　冯兑疑惑中去彼孟那里给他换了衣服，安抚他睡着后又去念昔床边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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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会是女孩子呢？”冯兑入神想着，不知不觉中晾了一桌子的热水，一杯接一杯的拿给念昔喝。

　　“冯先生，我这是怎么了呀？”念昔微弱的声音响起，吓的冯兑打了个激灵，手里的水壶险些砸到地上。

　　“要不要给我找个大夫啊？”

　　冯兑低头神游，胡扯道：“天帝对你还好吗？”

　　“好啊，我无父无母，只有舅舅，怎么，怎么突然问这个？”

　　念昔看无人应答，委屈巴巴的恳求道：“冯先生，我肚子疼，可不可以给我找个大夫啊？这热水实在是喝不下了。”

　　冯兑猜测念昔肚痛多半是来了葵水，可……自己一个男人怎么开的了口啊！

　　冯兑盯着房门，望眼欲穿，这张士谔怎的还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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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多情树结多情果，多情果下你和我，多情树前做游戏，读者多又多。”
这是啊菲许的愿，哈哈。
另外，冯兑宝宝，你怎么能只知道给人家倒热水呢！真……钢铁直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