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子九章》啊菲

5、你不冷吗

　　天帝走后，冯兑与念昔、张士谔走到宫外，在紫极宫的门口商量起来。

　　冯兑叹气道：“我实在是不清楚魔界的情况，你们二位有何高见，这入口该从何处找起？”

　　“在下去哪里都可以，全凭冯先生安排。”张士谔面无表情的说道。

　　念昔把咬在嘴里的手指拿出来，在身上抹了抹，点了点头，赔笑道：“嘿嘿，我也听冯先生你的。”

　　冯兑又叹了口气，没想到这两个人一个都指不上，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忽闻谷风君的声音传来：“冯兄，好久不见，近日可好。” 今日谷风君穿着深蓝色官服，头发用同色的发带高高束起，要不是他主动跟冯兑打招呼，冯兑还真认不出来。

　　冯兑忙回礼，道：“多谢挂念，不过，现下有一事相求。谷风君可知道魔界入口该从何处找起。”

　　谷风矶耸了下肩膀，道：“这上天入地啊，恐怕只有魔界自己的人知道怎么进去。不过我日前听闻冯兄去了趟人界，难道没有什么收获吗。”

　　冯兑答道：“只收服了一只沫泽的花妖而已。”

　　谷风矶眼睛一转，笑道：“既然去过了沫泽，这次就去它东侧的宁卫吧。这宁卫南临乐浪海，东靠被魔人统治的人界。这应该是最好的选择了。”

　　冯兑谢过刚走出几步，就又听谷风矶说道：“冯先生啊，一分坚持，一分收获，望你如愿。”

　　冯兑转过身去对着谷风矶深深地作了个揖：“多谢提点。”

　　“可吓死我了。”念昔跟着冯兑走远后突然蹦出怎么一句。

　　冯兑与张士谔俱是疑惑。冯兑问道：“你怕什么？”

　　念昔拿袖子往脸上猛扇了几下，甩甩头，不情愿地说道：“这个谷风矶呀，他是我们学舍的舍正长。我一看见他就浑身不爽，以前我在学舍读书的时候差点死在他手里呢。”

　　冯兑心想：“没想到谷风君看起来挺好相处，实则行峻言厉。”

　　话说天界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凡是到人界的仙人如非必需，不得使用仙法。

　　是以冯兑三人到达人界的宁卫的首府娄江城之后都敛了仙气，穿上棉麻制的常服，看起来和当地百姓倒无二致。

　　念昔从换上人间的衣服以后就扭个不停，在街上走着，嘴里大声抱怨：“这都，这都什么破料子啊，还有这审美，简直无可救药！”

　　饶是冯兑脾气好也忍受不了，回过头瞪了他一眼，这才住口。

　　“行了，行了，我忍，舅舅不就是想让我历练吗，我忍着还不行吗。”念昔瞅了眼冯兑和张士谔的背影，没人理会他。

　　“不过话说回来，咱们这是去哪啊？”

　　“找一个当地人多的地方住下，然后向他们打探消息。”

　　“不是吧，累死了，咱什么时候到啊？”

　　“正好，那就这里吧。”念昔顺着冯兑指的方向看去，胡同里的一户门口挂了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借宿二字。

　　这户人家的院墙和大户相比有些低矮，上面爬满了青苔，两扇门上的油漆干裂崩开，门很勉强的挂在门框上。整条胡同都处阴面，没有哪缕阳光照的进来。

　　“你，你！”念昔皱着眉头看着那门，不等反对，冯兑已经上前去敲门了。

　　开门的是一个妇人，袖子卷到手肘处，褐色的衣服上有几片水渍，应是正在洗衣服，听到有人敲门，便来开了。妇人笑着把他们三人迎到院中，搬来木凳，泡好茶水请他们坐下。

　　“鄙人姓冯，特来借宿。若有叨扰，请多多担待。就是不知我三人借宿的价格是多少？”

　　冯兑开门见山，直接谈钱，妇人也乐得接待他们，“价格好说，等到您离开的时候再给不迟。我家共有四间房，我和丈夫乖宝住一间，剩下三间正好您三位用。”

　　正说着，从屋子里跑出一个孩子扑到妇人怀里，脸颊上挂着两坨红，唇红齿白，惹人欢喜。眼睛将冯兑三人滴溜溜的看了个遍，说了句好看就把头扎到妇人怀里了。

　　念昔不禁挺了挺腰，道：“哼哼，就住这吧。”

　　妇人忍俊不禁。

　　冯兑赔笑道：“孩子心性，见笑了。”

　　念昔和张士谔进屋收拾，只剩冯兑和这妇人聊了起来。

　　“冯某唐突，不知您的丈夫此时怎么不在家？”

　　“嗨，我男人是咱们娄江的捕快，现在还在当值，约摸着一会就该回来了。”

　　冯兑心中一喜，没想到误打误撞竟住进了当地捕快的家中，这下打探消息可以方便很多。

　　妇人和冯兑聊了一会家常里短，对冯兑很是有好感。把刚才泡上的茶端了出来。

　　说是茶水，却泡在一只陶碗里，而且没有颜色，散着淡淡的草木香。

　　妇人见冯兑面露疑惑，忙解释道：“这是宁卫的特产多情树的果子泡的水，没有颜色，可是喝到嘴里是有味道的，您可以试一下。”

　　冯兑从妇人手里拿过碗，品了一口。味苦后返甘，最后又被浓烈的苦涩压下去，除了过于苦涩，倒是清凉解腻的好饮品。

　　“那多情树的果子叫什么？”

　　“多情种。”

　　妇人笑着回答道。

　　“我看先生喝下去并不喜欢，这个茶只有懂情爱的人才尝的出来它的好，若是先生以后找到良人，可要一起再来我这里喝上一碗。”

　　冯兑心中大憾，要是此刻谷风君在就再好不过了。自己未经情事，可他渡过十九世情劫，一定能品出不一样的味道来。

　　待到妇人的丈夫回来又一起吃过了晚饭，冯兑了解到宁卫因为离魔界近的缘故，日子也不太平，但是因为没有沫泽那么富裕，所以老百姓的日子反而还过的下去。

　　不过前段时间住在宁卫最南边的渔民先后离奇失踪。此事蹊跷，却无人敢查，大家都知道，那里的东西非人力所能控制。所以久而久之，便成了无人区。而大家也都认为那里发生的事情和魔界脱不了干系，所以当晚，冯兑就决定第二日向此地进发。

　　是夜，冯兑躺在床上正思考渔民失踪一事，突然听得一阵风声打断思路，睁开眼睛。正巧看到窗外闪过一团刺眼的亮光，冯兑未着鞋袜，便冲了出去。

　　那光芒转瞬即逝，风声也随之消失。冯兑在院子里站了许久，看到张士谔的房间亮起了烛火，便快步走了过去。没到跟前，门就开了。

　　“……你没睡啊。”冯兑没想到张士谔会自己把房门打开，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不冷吗？”张士谔看着冯兑的脚问道。

　　“？”

　　“哦哦，我，我不冷。嗯，你有没有看到有光啊。刚刚？”说着不冷，冯兑下意识的把一只脚盖在另外一只脚上。

　　张士谔的目光从冯兑的脚又落在他敞开的领口上。

　　“！！！” 冯兑出来的着急，未穿外衣，未着鞋袜，所以现在任谁看都是大写的衣冠不整。

　　冯兑又下意识的拢了拢衣领。

　　气氛这般诡异，自己也实在是在人家门前站不下去了，刚转过身去便听到张士谔说：“我没看见，还有，早点睡。”

　　然后是吱扭一声，门被关上了。冯兑回头看，屋子里的烛火也灭了……

　　第二天早上，冯兑被孩子的笑声吵醒。睁眼一看天已大亮，心想糟糕。连忙把衣服套上。

　　一打开门，迎面飘来的雾气立刻附在了冯兑的衣服上，人界的秋季还是有些凉的。

　　念昔正追着那妇人的孩子满院子跑，看到冯兑出来，对他说：“你醒了，我以为我就够能睡了，没想到你起得比我还晚，不过也没关系，正好我和宝宝玩一会。”

　　冯兑扶额，摇摇头问：“那你为什么不叫我呢？”

　　“多睡会也好啊，再说了，张士谔也不让我叫你呀。”

　　“……”

　　“对了念昔，张士谔呢？”

　　话音刚落，张士谔便从门口走了进来，手里还提了一个包裹，上面印着“一问成衣坊”

　　“……”还真是来的早不如来的巧。

　　刚才冯兑刚睡醒还没注意，现在可是看的不能再清楚了。这念昔和张士谔都换衣服了。

　　念昔穿着人界贵公子现在最流行的款式，系了条彰显身份的金丝腰带，发带上的穗子也都坠了玉石。

　　而张士谔换了一身暗色丝衣，头发束了一半，还有一半垂在脑后，倒是比以前的装束看起来年轻了一些。

　　张士谔看冯兑皱着眉头不说话，走上前去把包裹放到他手上。

　　“来人界办事也不用太委屈自己，知你不喜亮色，不喜丝缎，所以买了一件素色的长袍，正配你头上的玉冠。”

　　冯兑喜欢素色，喜欢用白玉冠或者淡青色的玉冠把头发一缕不差的束到头上。不喜欢亮色，不喜欢丝绸，不喜欢太过张扬。

　　所以初到人界时要求念昔和张士谔穿着尽量低调，强行和普通百姓融为一体，不曾想过他们就算是为人也必然是人中龙凤。既然他们不喜欢穿麻衣也不必强求。

　　至于自己嘛……

　　买都买了，那就拿进屋子换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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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等到这一刻了，攻终于正式出场了，我要放飞自我，都别拦着我！！！
另外，谷风矶兼任着寒潭学舍的舍正长（校长）和媒神两个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