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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亡妻晓晓 ...


  •   冯兑跟蔡伯走到一片竹林中,蔡伯伸脚在地上轻踩,终是找到一处微微隆起的地方。蹲下,拨开土层上附着的苔藓和掉落的竹叶,手持木锄沿竹株轻挖。

      不多时,冯兑和张士谔俱是抱了满怀的鲜笋。

      蔡伯采够了笋并未掉头回家,而是带着冯兑他们去向村中。冯兑问道:“我们这是去哪?”

      “去给王氏送些笋。”听此言,冯兑并未多问,同蔡伯走到一茅屋前面。下着大雨,村中无人出门,家家户户房檐边都淌着水,有几户房顶糊的草被雨水带到地上,冲往路中。

      三人甫一靠近,便听得一阵犬吠。那狗叫的凶,却也是个怕生的,只闻其声,不见它出来。

      “回来!”一声喝退。一位穿着红褐色布衣的妇人款款走出,虽上了年岁,不似青年有活力。却胜在利落,干净。

      妇人把几人迎进草屋,有几处漏水的地方下面摆着瓷碗,与蔡伯昨日借回的倒是一个模样。冯兑与张士谔见此明了,蔡伯今日是专程来拜访这位妇人的。

      妇人端来一个盆子,将他们怀里的鲜笋接过,泡在里面。这才拢好头发,扯凳子与他们一同坐下。

      冯兑环顾四周,这屋子虽也是精心收拾过的,可比不上蔡伯的茅草屋。王氏同样是独居,可墙上布满油污,地砖上厚厚一层土,与屋外泥泞的道路相比,除了土更干爽一些外,并无二致。

      显然这妇人虽收拾的好自己,却不够在意自己的生活。

      蔡伯向王氏介绍道:“这两位是家里来的客人。”

      双方简单的施过礼后,蔡伯起身道:“这笋给你留下,我们这就回去了。”

      王氏眼中流露出不舍,拦在门口硬是要请他们吃过午饭再说。蔡伯拗不过,只好同意。

      村中生活并不富裕,少有肉吃。今日王氏做了她的拿手好菜——鲜笋炒肉。口味平淡,可放肉足量,吃到嘴里,也有可回味的地方。

      蔡伯抹抹嘴,将挂在脖子上的斗笠转到胸前后戴好,笑着对那王氏说:“我们就不打扰了。”

      冯兑和张士谔见状也起身,将蓑衣拿在手里,准备告别王氏。

      王氏红着脸上前对蔡伯讲:“我上次同你说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蔡伯轻咳两声,眼睛撇着别处说:“我一个人独住惯了,还是不给你添麻烦了。”刚想出门,又被王氏拽住袖子,王氏立刻道:“你要是怕村里的人对你冷言冷语,我去你那边也是可以的。”

      “……只要能让我陪在你身边就好。”

      冯兑和张士谔看向别处,几人静默了会。蔡伯把她的手拿下去,抱歉道:“有晓晓陪着我呢,就……不用麻烦别人了。”

      王氏神色忧伤,没送他们,转身到屋中竹床边发愣去了。

      三人离开村子后,冯兑问道:“晓晓是何人?”

      蔡伯沉声道:“亡妻乳名,晓晓。”

      冯兑叹口气,继续问道:“您和王氏都独着,为什么不能互相做个伴呢?”

      此时大雨有收住的趋势,开始变得稀稀拉拉。

      蔡伯抬头看了看天,却只有被树杈割裂的碎片,没看清楚。低头把脸上的雨水抹去。说道:“我本是修道之人,十岁时被师傅择选到门中。晓晓和我都是这个村子的人,也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多年过去,我心里仍放不下她。二十岁时得知她要嫁给别人,便偷跑出山门,回到村中,抢了亲。”

      “因为抢亲的事情,我们名不正言不顺,所以不能住在村里。可晓晓要常去照看父母,为了方便,我们便在椒河边上搭了那间草房。”

      “再后来,晓晓为我生下一子。本是一派温馨甜蜜,却不想不久后,晓晓和她的父母接连染病去世。当时我好悔……师傅曾说我命数不好,可能会牵连他人。可我出于一己私欲,害了晓晓一家。”

      冯兑缓缓跟在蔡伯身后,问道:“那您的儿子呢?”

      说到这里,蔡伯笑道:“他命比我好,好像是得道飞升了。”

      冯兑舒了口气,说道:“不瞒您讲,您的儿子可能是我们的仙友。”

      “他是何时飞升的?”

      蔡伯:“两百多年前吧。”

      冯兑与张士谔心中一惊,蔡伯竟活了这么久。

      张士谔:“您……”

      看出两人诧异,蔡伯发觉雨也止住了,便将蓑衣扯下,提在手里道:“当年修道,小有所成,延了两百年的寿命。不过苟活而已,只等着再过二十年,便可以下去找晓晓了,也不知她有没有等我。”

      冯兑:“那您儿子叫什么,我们帮你找到他,说不定可以父子团聚。”

      蔡伯摆摆手,道:“不必了,他……未必想见我。”

      冯兑疑惑道:“难道您和儿子之间有何心结未解?”

      蔡伯轻轻启齿,叹道:“他就是不愿见我,才自己跑去拜师修行的。罢了,这个没什么好说的……”说罢,擦了擦泪。

      冯兑待蔡伯止住泪后,将他手中的斗笠和蓑衣拿过来,又问道:“村中人为何如此对您?”

      蔡伯无奈笑道:“村民们参不破的东西,就是异类。我抢亲在先,又克死了亲人,他们骂我‘瘟神’,后来老也不死,便被骂作‘妖怪’。”

      冯兑:“您不记恨他们吗?”

      蔡伯自嘲道:“我虽放弃大道,但也养过心性,不至于去和他们计较。其实我与村里人鲜少交往,每次进村,被骂几句,倒也显得热闹。”

      张士谔沉默许久,出声问:“那王氏与您是什么关系?”

      “……是个挺好的人,想和我搭伙过日子。只不过我抢来了晓晓,就得把她死死的守住,心里不想再容别人了。”

      说罢扭头看着张士谔道:“你们做神仙的活的长,可别活着活着忘了心里那个人。虽然老夫的道行不深,可是我用两百年的时间悟出了这句话,也算是参破天道了,不枉我修习十载的光阴。”

      随蔡伯行至屋前时,三人又感知到有人跟在后面。

      张士谔气息不稳,将要发火之时,蔡伯说:“村里孩子而已。”

      快进门时,三人都被不知哪里飞来的石块砸到。随之孩子们逃走的脚步声和嬉笑声响起。

      冯兑颇为无奈,又不能和他们计较,只好跟蔡伯走到屋里再说。

      进到屋中后,念昔提前烧好了热水。几人洗罢脸,坐在床边休息。张士谔突然起身,端来一个木盆,倒满热水后,等了片刻,蹲下去摘冯兑的草鞋。

      冯兑把他的手挡住,说道:“我自己来。”

      张士谔执意不撒手,冯兑只能任由他去了。早上在山路中穿行,冯兑的草鞋里沾了不少泥。带子在脚脖处勒出两条红印,细碎的杂草沾了一脚。

      外面湿冷,冯兑的脚早就凉的觉不出疼痛。如今把脚泡到热水中,有些发胀,酸痛感从脚心传来,发黄的树枝、杂草也都飘在盆中。

      张士谔把手伸到盆中,轻轻按动。冯兑支着身子,问起蔡伯:“您知道椒河的传说吗?”

      蔡伯看了二人半晌,回过神来,道:“知道。我师傅他老人家就是喝了椒河之水后,修为精进的。”

      “……原来真有此事,那您可知道椒河水能否解毒?”

      “这个不甚清楚,我只听我师傅讲过,椒河水上常年飘着桃花花瓣,不论春夏秋冬。”

      冯兑思虑片刻后又问道:“您是否知道您师傅喝的是哪里的椒河水?”

      蔡伯看着门外被暴雨砸折的树枝,道:“沿此处北行二十里,便是我师傅当年修行的地方。”

      “几位这就要走?”蔡伯起身,有些不舍。虽是独居惯了,可人毕竟是群居动物。日子因为冯兑几人的叨扰过的热闹起来,一时间又回复冷清,确实让人难以适应。

      不知不觉中,张士谔已经将冯兑的脚从盆中取出来擦干,换上来时穿的鞋袜。

      几人整好衣袖,就此与蔡伯拜别,朝北行去。

      行了二十多里,确有一灵气丰沛之处。是椒河流经山谷时冲刷出的一个水窝。此中水面平静,又有温泉汇入,墨绿的竹子环绕在旁,河岸上铺了一层石子。

      确实与冯兑他们一路走来看到的河岸的其他地方要更“仙”,冯兑把脸埋到水中,出水后,捧出一捧。看水从自己手心流落到河中,不禁有些失望。

      这里的河水虽比别处清澈一些,可并无本质区别。难道椒河水的传说只在几百年前生效?

      冯兑蹙眉思考,张士谔摘了片竹叶,靠在一巨石边小憩。

      冯兑起身,把竹叶从他的拇指与食指中抻出,放到唇边,冲着他耳朵吹了个响哨。

      随后问道:“要不要在此处共浴?”

  •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正式开始搞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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