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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   马车平缓轧过,阿凝平日里是常走这条道的。

      “东晋十二朵名花。”他缓缓闭眼,抵上她一边温热脸颊,“统统比不上卿卿身上的双生花。”

      阿凝想,怎么今日的马车会这么颠簸?

      “你是、实……实在是太无法无天了!”她一字一顿的,控诉着他的行径。

      “为何要来招惹我?”

      阿凝听到他声音的暗哑,旖旎的无法言说。

      ……陈渡轲没有说错。

      阿凝承认,她起初是打着亲近他的心思,并且不大纯粹。她不知道他看出几分。这些日子以来,有时候醒了,窗阑上有春光明媚,初寒乍暖,暖洋洋的太阳照拂下来,提醒她,一切都可以重头在来。

      连天上的云都成了棉花,走到哪儿都能捂着,像被窝里的自在。

      大概陈淮景也尝过这样的美妙,上瘾后才戒不了。

      阿凝隐忍的惊呼被他吞下。她唇角一痛,才发觉一只细腕被他捉住,他的唇随之落下,带着恼意的惩罚她。她的檀口柔软细腻,淡淡的酒馨,他撬开她的唇齿,长驱直入。

      她压根不是他的对手,轻易就能溃不成军。阿凝和他下过棋,他往往能将她围在股掌之上,算准她每一步落子。她以为他会像大多数时候一样,待自己百般依存。她之所以一开始会毫无所知,也是因为她对他有过好拿捏的错觉。

      “……不、要。”阿凝偏过脑袋,细碎的推拒。

      陈渡轲果然依她。

      他黯郁的眸子落在她贝齿如榴上,躲在微红的唇瓣背后,任他采撷。

      濮夏王曾说过他,只有活着,才能当个人,他骨子里一直有种荒谬的卑恶。北邙山的地形他再清楚不过,阿凝以为自己掉进枯井里,他眼底所及才意识到,他其实是甘愿的。

      男人大掌摩挲过她腰际,抚平每一寸褶皱,他作下的恶果。

      “我说不要了。”阿凝撑起身子,她将落下的发绺拨到耳后,恶狠狠的看着他道。

      美眸滟光,薄衫削肩,狂风暴雨后的花枝,轻颤着,半点没有不要的模样。

      他这样想。

      陈渡轲一派衣冠堂皇,看上去十分好心的,替她将襟前重新妥当系上。阿凝有点儿酣睡前的预兆,乱七八糟发散着想,过些日子一入夏,她更办法找袄子穿了。

      阿凝唇上微凉。

      他覆上来。

      仔仔细细的辗转一遍,亲的她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才离开她。陈渡轲眉宇一动:“干净了。”

      阿凝:“......”你当你是浴汤池么!

      陈渡轲转而把玩起她柔软无骨的手,插入指缝,看着她是如何再三屏气,想着要躲他。

      “……明日。”她蹦出两个字。

      阿凝态度一下子放软和了,存心想摸索出他的软肋:“明日再说,有什么要紧的,明日找我也可以。”

      “可以?”陈渡轲琢磨着她说的语气。

      阿凝抿了抿唇,不说话了。

      明日将他绑去巡防营,再流放去疆北,到一个新驻口,便给她来一封平安信,好让她坐享其成担美名,甚好甚好。

      阿凝一想,舒坦一些了。

      “不用明日。”她道。

      “什么?”

      阿凝从荷包里翻出一柄小小贵妃镜,看不大清楚,很是懊恼,示意他挑开窗幔。陈渡轲没动,她将贵妃镜塞回去。

      马车停靠在侯府的一处侧门。

      “到了。”青女将矮凳放好,“奴婢来……”

      阿凝慌的一颗心怦怦直跳,快跳出嗓子眼了。

      陈渡轲附耳道:“你放心。”

      车夫将马绳牵好后,才会来车上查探,亏的阿凝今日出府设宴,特地挑的宽敞华车,她被陈渡轲这一遭出其不意,搅的心神不宁。到底是谁先犯了楚河汉界,她暂且不和他这个登徒子计较。

      “你最好是。”阿凝身心俱疲,睬都不想睬他一眼。

      *

      回到侯府。阿凝沐浴之后,青女正在给她绞头发。

      安嬷嬷来了蓬莱堂,将素娥叫去问话。青女见她没一会儿就回来,进内屋时,险些被绊了一跤,想笑她:“夫人叫你去做什么?”

      “夫人叫我和姑娘说一声,让姑娘明儿一早去回话。”素娥道。

      青女当她这幅样子是挨训了。

      “我心慌的厉害。”阿凝扶着额道,“好青女,你陪我睡吧。”

      青女耿直道:“姑娘是头痛么?奴婢去给姑娘请个大夫来瞧瞧?”

      阿凝摇头。

      青女看着她上了榻,将帷帐拉好,合上门,告退了。

      阿凝捂紧了被褥,想了想,起身,披了件褂子。青女很快闻讯赶回来,“姑娘是饿了?府上新做的剪花馒头,有素味的,胭脂染花蒸出来的,看着好看,不新鲜,奴婢给姑娘留了新陷拌出来的。”

      阿凝又不好意思说,她一回府里,吃食没个准数,一出去反而瘦了。

      再说她这会儿并不饿。

      阿凝将就着对付了两口,将馋虫压下去。

      青女心不细,看不出她的不对劲,劝她早日歇了,“姑娘晚上别看话本子,安嬷嬷今日送了新打的璎珞过来,明日戴上一定好看。”才带上门走了。

      因吃了酒,阿凝这一觉睡得沉,第二日醒来时,眼前还有点犯迷糊。

      ……

      金氏正在临窗习字,安嬷嬷研着磨。阿凝规矩的请了安,对安嬷嬷使了个眼色,将研磨的活顶了。

      阿凝好几次脑袋都搭下来了,金氏提笔落下最后一划,安嬷嬷接了笔去洗,金氏才开口:“有段日子,没见你进过蓬莱堂的小书苑了。”

      “我这不是才回来么?娘又让我装病了好几天,我……”阿凝松了一口气,没底气,越说声音越低,忽然眉目一动,“娘让我进宫继续去伴读吧,朝九晚五的,正好姑母能留我住下……”

      金氏拉着她,到圆木桌前坐下。

      阿凝看金氏表情,没能看出个所以然。

      “你佳人姐姐要嫁人了。”金氏道,“等你的事儿定下来,若在府上待的闲,我会给你另请一个夫子。今日找你,是想问你,蓬莱堂过了年关,到今日的账本子,你都翻过没有?”

      “翻过的。”阿凝道,“每次素娥去安嬷嬷那里,也都记过账。”

      金氏叹了一口绵长的气。

      看起来很是忧愁。

      “怎么了?”阿凝心中有预感。

      她没想到这件事来的这么快。

      侯府看着光鲜,偶尔也会有入不敷出的日子。一多半是金氏有意为之,挫一挫儿女的意气,免得养出一对花钱如流水的纨绔兄妹。

      在金氏的老一套说辞说出口前,诸如府里开销大,你需要懂得节俭之类的。

      “少……少一碟子荤菜就好了。”阿凝提前据理力争,怕她将自己的菜品给改了。

      不然揽财求权是要做什么?不就是该兴风作浪的时候,就尽情的去今朝有酒今朝醉么?

      侯府确实有过一次重大的财务危机,那是她上一世接近送命的时候,金氏和她说,她照旧没太放在心上,结果过了没多少时日,镇国侯在朝上地位,江河日下。

      阿凝确实学会惜命了。

      爱自己才是终身顺遂的开始。

      而且她这两个月以来,每一笔账都紧着出,和以前比起来,简直是杯水车薪。

      “听素娥说,你从醒了,就不大重用她?像变了个人似的,有些事都记不大清楚,你这傻姑娘。”金氏慈母脸的疼惜道,“我和你父亲挣来的家当,难道是只给琮哥儿一人的么?”

      阿凝:“???”

      “你这些日子,在府里支的账,怎么比往日少了一大半?”金氏道,“昨日德安伯夫人来府上看我,正好问起她们家姐儿,德安伯夫人和我讲了几句育女之道。”

      阿凝乖巧坐正。

      金氏道:“像我们这样的人家,不怕寻不到门当户对的郎君,就怕遇到一心想要成凤凰的贫户男。”

      “……有道理。”阿凝艰难开口。

      德安伯夫人难道是昨儿碰上自己,转头就去了侯府?她和自己说,瞧见了?那又是瞧见了多少?德安伯夫人若真瞧见了,必然不会和她说,抓住照实的消息,直接就会来找金氏。

      德安伯夫人实际只瞧见个大概,远远的,人影轮廓都没看清楚,凝姐儿和外男说话,看着举止毫无防备,怕她吃了亏。

      “我本想着,你的账都是捏在我手里的,万万不会被有心人诓了去。”金氏道。

      阿凝哪儿是金氏这样老狐狸的对手,思忖半天,道:“娘你不会刚开始打定的主意,要扣我每个月的用钱吧?”

      金氏点头,意外道:“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阿凝做贼心虚,只好卖乖,她心念一转,想起什么,道:“那娘亲不用给我费心思另请夫子,琮哥儿那儿不是正好有先生么?听说巡防营的韦都尉也在教琮哥儿?”

      金氏一听,问她:“你又打了什么主意出府了?”

      阿凝忙摇头:“出府也不好。”好可惜。

      “侯府这些年,有没有闹过贼?”阿凝委婉的问,将自己在北邙山差点碰到山贼的事儿提了,“我的意思是,有没有不知天高地厚的贼恶人闯进过侯府,神不知鬼不觉的那种?”

      安嬷嬷呈了一套茶壶用具上来。

      “你今日泡壶龙井给娘尝尝。”金氏道,“看看你的手艺有没有长进?”

      阿凝:“......”

      阿凝非但没有扣用钱,还涨了。

      金氏今日还破天荒的对她笑了好多次。

      相比之下。

      阿凝提起茶壶,倒了第一遍渣滓,瞄了一眼窗口书桌位,研磨的人成了杜琮。

      金氏一开口还是那一套故弄玄虚的说辞。

      杜琮豪放的答:“韦兄弟是个仗义直爽的人,我敬重他,说好的比武擂台,能在我眼皮底下,赢得漂亮,就有赏钱,我不能出尔反尔。”

      “胡闹。什么韦兄弟,那是韦都尉。”金氏手下的笔尖打飘儿,写废了一张纸,“谁许你和他们称兄道弟了?你父亲又带你去军营了是不是?”

      杜琮一张圆滚滚的脸迅速憋得通红,想说谎又说不出口,想起镇国侯对自己的叮嘱,他难道要当父子场上的叛徒么,好为难。

      金氏给气笑了:“你父亲和我,在外说话,从来不会像你这样。”

      “万一爹爹小时候也不会说话呢。”杜琮越说越觉得是这回事,“谁能打小儿就巧言善辩啊?”

      金氏看向阿凝。

      阿凝不禁低头。

      安嬷嬷又一次上前,接笔去洗。

      这熟悉的即时感。

      阿凝手一抖,茶杯里的水滴出来。

      ……好险。

      杜琮被罚了用钱,还被金氏苦口婆心的训了一顿,说以后要日日查他功课。

      “挣个功名才是一等大事。”金氏道,“你将来还要不要娶妻了?”

      杜琮摇头。

      什么娶妻,儿女情长影响他仗剑走天涯。

      回蓬莱堂的路上,青女见素娥掐指,不知在记什么,逗她:“你如今都学算命了?给我算一卦?”素娥十有八九又被安嬷嬷那头策反了。

      “姑娘如今到底在想什么呢?”素娥认真脸,她可不像青女,自己将来再怎么说得有安嬷嬷的志向。

      青女道:“我每日吃住和你在一块儿,又不是在姑娘的心里,我哪儿知道姑娘想的什么呢?我只知道姑娘讨厌什么。”

      “什么。”

      “东宫。”青女小声的暗示她,想了想,又道,“三公主佳婕。还有……小郑氏?”

      素娥意味深长的教育她:“你可不能因为手里捧着铁饭碗就整日懈怠,得对的起夫人给咱们的月钱。”

      青女感觉自己受到了熏陶:“我一定多向你看齐。”

      杜琮跟打蔫儿似的,跟着阿凝一进蓬莱堂,立马生龙活虎:“阿姐,看我给你打的一套拳。”

      阿凝正想逗他:“你怎么还不回去温书?”

      杜琮在她这里搜刮了点心,被阿凝一个眼神示意,给端了下去,他忿忿道:“是不是你给娘亲告我状了?我每个月的用钱本来就好省了,你不是和我差不离么?我以为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我不想当蚂蚱。”阿凝道,“站在绳子上也不舒服。”

      杜琮:“......”

      门房来报,陈佳人进院门,一眼就看到正在哼哧打拳的杜琮。

      “你是不是欺负琮哥儿了?”陈佳人将闲杂人等遣出去,才问阿凝,“你又在他那儿诓来几吊钱?”

      阿凝冤枉的很:“没有。”

      陈佳人见四下没有旁人,翻出一块帕子,铺开,“你看看。”

      “怎么了?”阿凝不以为然。

      陈佳人将帕子翻过来,指着上面绣的一个小字“郑”,道:“你猜我在哪儿捡的?”

      阿凝不答,陈佳人将帕子拧成一团,又铺开来,好笑又好气的道:“昨儿你在流水小筑,太子和小郑氏之间的见闻,连我都听说了。”

      “那知知呢?”阿凝将声音压低,杜琮还小,听到影响多不好。

      陈佳人不得不佩服她,这档口还能问起知知。

      虽然宫里头茶余饭后都在聊知知,相比之下,小郑氏就显得无趣了。

      “太子身边多了个贴身婢女。”陈佳人道,“是知知。”

      阿凝将捧在手里的书放下,再从鲜果碟子里取出剥好的瓜子仁,分了一半给陈佳人。

      陈佳人并没有她这份闲心:“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阿凝愁眉苦脸。

      想的却是和陈佳人南辕北辙。

      她如今骑虎难下,招惹上个祸害。偏偏自己病急乱投医,还和他说什么“明日再来”这种话,臊死人了。若是被陈佳人知道,不止是嗑瓜子急于刨根问底,怕是要觉得她们这一帮人实在是奇奇怪怪。

      “对了,今日恩科放榜。”陈佳人道。

      杜琮耳尖的听到了,凑过来,恍然大悟道:“敢情娘不是无缘无故的要罚我,那我爹可怎生是好?他一回来,一准要因为我,挨娘亲的数落。”

      阿凝很想告诉他,他的担忧多余,镇国侯在金氏心目中地位,比他可高多了。

      “跟着小郑氏一道儿进京的,据说和她同胞所出,从小相依为命的郑家表哥,中了新科进士。”陈佳人道,“那叫一个风头无限。”

      “听着是好事儿。”阿凝孺子可教也的看向杜琮,“我弟弟将来万一中个武状元,我到时才是真正的风头无两。”

      陈佳人当她乐极生悲,安慰她:“我不信你会输给小郑氏。不是,她凭什么来和你相提并论啊?”

      “什么小郑氏?!”杜琮脸上团成了苦瓜。

      陈佳人气的一晚上都没睡安稳,说书似的,又给杜琮说了一遍,阿凝递给她一杯茶,示意她不必这样大动干戈。

      “我这就去给阿姐出气!”杜琮拳头紧握,打了个空拳出手立威、提士气,“想他当朝太子又怎么样,总会给我小侯爷一个面子。”

      陈佳人一口茶呛到咳嗽。

      阿凝:“......”

  • 作者有话要说:  阿凝:“撩汉”翻车了怎么破。
    陈渡轲:你最好是。
    --
    我真实的有点懵,我写文也是包售后服务的,能改进的我在尽力改。这本构思写的时候我都是认真写的。
    因为这个梗本身复仇就有点虐,想把悲剧往喜剧写,不太想写太多负面情绪,很多复仇的心理描写都没有写,但是后面会写到。
    我写文有自己的理解,一直在摸索各种写法。相当于一个尝试和执念吧,因为真的想写一本感情剧情都在线的,在晋江发文也是第三年了。有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认真写的反而没有放飞写得好,就像手头这本阿凝。
    我的猫这两天身体出了点问题,有点忙。
    希望大家看文快乐。
    看的不开心那只能说句打扰了。
    但还是挺庆幸的,没有负分差评,起码都是好好说话的,大概看的出来我有在用心写(?),然而菜鸡的笔力太真实了,就只能到这个水平。
    码字去了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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