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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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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一进去就觉得热,热浪滚滚扑面而来,张嘴吐舌头来散热。
奇怪,刚刚外面还凉风习习,这会儿怎么会这么热?
她抬头,太阳在南边,金光刺眼,脚下的沙子惊人的烫。
五月一开始还能正常走路,可没一会儿,她的四个爪子就像是被烫伤了,又红又疼,沙子还硌得慌。
她不得不偶尔抬起一只脚来缓解疼痛,四周连棵树都没有,无处可停下来歇息。
刚进来那会儿她还能闻到萧知行的气味,现在却闻不到了。
被太阳烤得昏昏沉沉,她口干舌燥,不得不先停下来用力刨了一个沙坑想喝点水。
可沙坑都是沙子,顶多凉一些,水是一点儿都没有。
五月只能整个身体躺进去,想要凉快一些。
一刻钟的功夫,沙坑也变得滚烫。
她跳出来继续往前走,前路茫茫,一个人都没有,入目皆是沙子,看不到一个活物。
走了好远的路,依旧没发现人影。
五月怀疑自己是在原地踏步,就跟上次林中一样,沙漠中还静得出奇,除了她自己的呼吸和走路声,四周没有一丝别的声响。
时间一长,五月特别累,整条狗都有些茫然。
萧知行是不是也像她现在这样,在沙漠里走了三天三夜,口渴饥饿,疲惫不堪,甚至精神恍惚?
五月想到萧知行的情形比她现在还在惨,打起精神,她是来救萧知行的,还没找到萧知行,她不能放弃。
她没有继续往前走,上次萧知行破局,她就在跟前,知道一直走下去也无济于事,能破了这困局才是根本。
好在她跟着萧知行也看了几眼那些书,金木水火土,五行相生相克。现在沙漠为土,赤阳为火,如果有水来射入阵眼,那这局应该就能破了。
水,那里有水?
这广袤的沙漠一滴水都没有,五月犯了难。
突然,她灵机一动,低头看向自己后腿之间,对了,尿,尿也可以。
她找到一个破盔甲,尿在里面,冲着太阳用力一泼——
场景霎时转换,夜幕降临,天空居然下起了鹅毛大雪,地上被大雪覆盖,白茫茫的一片。
五月也不懂这到底是破没破,埋头下来先吃口雪解渴。
刚刚差点渴死她,几大口雪下去,她的喉咙总算不那么干了。
这一次不会又是要冻死她吧?
她刚这么一想,雪下得更大了,不仅如此,寒风呼啸,刀子一般要割破她的脸。五月瑟瑟发抖,毛都要快抖掉了。
幸亏她毛多,还能抵挡一会儿。
她学聪明了,这次不再在风雪中找人,反而就地坐下来研究这风雪的破绽。
不知道是不是她运气好,她顺着风吹的方向跑过去,点燃了身上带来的烟火。
这烟火还是孟铁军给她的,孟铁军本意是带着她在附近寻找,如果找到萧知行就放烟火通知所有人。
可没想到被她带了进来,她以烟火又一次成功地破了局。
沙漠没有了,冰天雪地变成了寻常小巷,她惊惊奇地看到自己身上的毛发变得又脏又臭,打成一绺一绺的结。
而这个巷子眼熟得厉害,正是裕安城中,她之前经常觅食的地方。
她现在肚子饿得咕噜噜地叫,胃如火烧,难受得厉害,如果不吃点东西,她肯定马上就要饿死了。
正在这时,她闻到很浓的肉味,肚子里馋虫蠢蠢欲动,她口水不停地往下流。
她实在忍不住偷溜进做肉的那户人家,一只肥肥的鸡摆在了盘子里,五月饿得心慌,跑过去就想去咬一口。
不对,这情形也太过熟悉了。
她总觉得自己经历过,下一秒应该就会出现什么让人恐惧的东西……
“汪汪汪。”
她想起来了,黑狗,会有一只黑狗咬伤差点咬死她,它还有一个可怕的主人,五月想起来就浑身打颤。
不行,她得走,马上就走。
五月转身想逃,黑狗一个跃起扑倒了五月,按住她,咬住她的耳朵。
五月痛死了,她后腿用力一蹬,踢到黑狗肚子,黑狗放开她,她趁机往外跑,猛地装上了一个肥胖油腻,赤/裸着上半身的男子。
是,是那个屠户。
屠户手上拿了一只剥了皮的兔子,那血滴滴答答,地上一片血红。
看到五月,他上前就是一脚,五月没能躲过,当下被他踹倒在地,肚子痛得要命。五月挣扎,大黑狗压住她,尖锐的牙齿就在她的脖子处随时待命,她根本无力反抗。
屠户拿着屠刀放在她的脖子上,在比划着如何下刀,他甚至眯着眼睛大笑,故意在她旁边磨那把屠刀。
刺啦,刺啦,磨刀的声音就像钝刀子割肉,五月瑟瑟发抖,恐惧将她淹没,她呼吸急促,这狭小的院子就跟地狱一般。
眼看那刀子再一次贴近她的脖子,刀尖冰凉,她抖得脖子上的铃铛铃铃作响。
恐惧到极点,她拼命大叫:“汪汪汪!”
【萧知行,救命啊。】
脖子上的刺痛消失了,屠户跟黑狗的脸渐渐扭曲淡化,四周的环境再一次发生变化。她看到孟铁军吃惊的脸,周围也响起了噪杂声,她转眼望去,大钦兵扶着彼此从远处走来,他们眼中有着茫然,似乎对自己现在所出的环境的还不信任。
“你们出来了?”孟铁军高兴地道。
她出来了?真的出来了,那萧知行呢?
她四处张望,没想到萧知行就站在她的身后,嘴唇苍白而干裂起皮,眼睛血丝满布,眼眶下陷,脸颊削瘦,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五月。
【萧知行。】
五月大喊,她直起身子,前爪搭着萧知行,萧知行一抬脚便单膝跪在了地上。
“汪汪汪。”
五月吓了一跳,趴在他面前一直唤他。
萧知行深深地看着五月,抬手摸到她脖子里的铃铛,微微一笑,昏了过去。
与此同时,逃出大魏的羌王猛然吐出一口血来,他瞪大眼睛,抓住身边巫师的手,不甘地问:“难道萧知行破了你布的局?可不是已经用了我的心间血吗?”
巫师下跪一言不发,恰好侍卫来报,西羌再次来袭,他们还跟羌王的长子联合,现在已经攻上了王庭。
羌王急怒攻心,一下子栽倒在床,王帐内乱成一片,羌王长子带兵进去实施逼宫,羌国乱象丛生,内乱不止,羌王伤重被架空,不久病死。
羌国自从陷入混乱的内战,再无力侵犯大钦。大钦休养之后讨伐羌国,羌国大败献上乞降书,后被大钦统领,成为大钦的国土,这是后话了。
萧知行昏迷之后被带回了军营,营里上下都十分关心他的伤势,好在太医诊脉之后说他只是在密境中困了三天,无水无粮,身体憔悴,只要好好休息养病,便无大碍。
五月听完悬着的心总算的踏实了,她在密境中经历过那样折磨,可以想象,萧知行待了三天之久,还不知道遭受了怎么的创伤。
她这次能出来也多亏了萧知行,不然她就要在里面成为一锅狗肉了。
她守着萧知行,萧知行睡了个天昏地暗,她等的心焦却也不想离开。
萧知行梦里喊渴,她招呼元生给萧知行喂茶水,等元生走了,她趴在萧知行的身边看着萧知行。他在梦中一会儿直抖,一会儿缩着身子,五月心抽抽的。
他一直皱着眉头,可见在梦里很不好过。
她真想萧知行快点醒来,这样就不会做噩梦,也可以吃东西了。
元生见她一直守着萧知行,忧心忡忡,吃也吃不下,叹了口气。
“五月,你还是去吃点东西吧。太医不是说了王爷没事的吗?如果王爷醒来看到你瘦了,到时候一定会怪我没把你照顾好。”
五月不听,趴在萧知行的床头不动。
“好吧,你不愿意去,我就给你端过来。你这样,倒还挺有良心,之前你中毒的时候,王爷也是这样守着你,不过王爷可比你惨多了。你昏迷的时间太长,王爷还要操心你解毒的问题,一颗心分为几瓣,但是全部都是为了你。你还记得自己醒过来时,看到王爷的样子吧。王爷真的以为你死了,当时他经常吐血,差点就跟着你一起去了。”
元生摇摇头,想起来还是觉得后怕。
五月忆起当时萧知行的模样,跟鬼也没啥两样,她还嫌弃萧知行为什么不刮胡子,身上怎么臭臭的,现在想来她也想摇头。
之前感触不深,现在轮到她守着萧知行了,她才能明白萧知行的焦灼不安的心情。他一定很难过,很煎熬吧。
五月看向床上的萧知行,爪子轻轻地搭在萧知行的身上,只觉得她幸好来了。
萧知行醒来的时候月亮早已过了柳梢头,他睁开眼,有一瞬间的茫然,不知自己所处的究竟是不是梦里。
直到他的手碰到了一团毛茸茸的东西,他下意识看过去,五月睡得哈喇子流出来,湿了一片床褥,他便知道自己已经出来,现在还躺在营里了。
他轻轻地翻了个身,正对着五月,瞧见五月闭着眼睛,不时地咂咂嘴,他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意。
真好,他出来了。
他又能跟五月在一起了。
想到在密境中遭遇的一切,他不由得感叹羌王布的这个局实在是巧妙,勘破人心。他差一点就出不来了,如果不是听到了铃铛的声音,如果不是隐隐地听到五月的求救,他很有可能就留在了密境里,最后饿死渴死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