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我女儿身》山枝儿

15、女人难伺候

　　宝钗同薛姨妈一进门里，果见薛蟠靠在墙边上，脸盖着账本子睡着了。

　　薛姨妈看了又是无奈，又是心痛，欲上前去唤醒薛蟠，宝钗拉住薛姨妈，掩笑示意悄悄过去。薛姨妈知她要借此说教，薛蟠也确实该说说，便由着，没出声。

　　宝钗拉着母亲，悄悄走到跟前，准备要笑一笑他这不上进的呆哥哥，叫他明白明白，虽知道他未必会改，但时常说一说，也好让他听话些。

　　大腿边里一片冰冰凉，小诗拿着裤子衬面儿里干净的擦了擦，把裤子晾搭在案桌边儿上，撅着屁股，趴在床上。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不知觉睁开眼，已是天亮。

　　小诗起身摸了摸□□，还是湿凉凉的。叹了口气，忽听屋外似有响动人来，趴在窗台一探，是个小厮，有些眼熟。原来是那日奔马来找小诗，年小的那个，名唤桑儿，原是薛蟠外出随身常使唤的。

　　“诶，那个谁，桑儿，你过来。”

　　桑儿在屋门口转了一圈，正欲走，忽听喊声，回头见公子正在窗口招手，忙奉笑脸捧过去：“公子。”

　　小诗问道：“你怎么过来了，是陈叔有什么事儿吗？”

　　“陈叔，就让我来看看，”桑儿挤眼对小诗笑，“诶，公子，听陈叔说您在看账本呐。”

　　“怎么了？”看不起人啊。

　　“诶呦，我是为公子高兴啊！”桑儿见公子眉眼高挑，少有的严肃正经，忙换了语气，“公子可不知道，那些兔崽子可真是该杀的，咱放他们几年，如今倒越发蹬鼻子上脸，敢欺凌起我们来了。”

　　“怎么了？”

　　“还不是铺子里那些，上到管事的，下到伙计，都打量着公子年轻，老爷又没了这些年，愈发没人管他们了。”桑儿说着气更上来，跺脚道：“只盼老天爷何时收拾了这起子忘恩负义，没良心的东西！”

　　小诗见桑儿一脸气愤，心里大约明白。

　　薛蟠的父亲去世多年，各地的铺子难免人心各异，串通好了欺瞒上面，私纳拐骗。薛蟠年轻不谙世事，又素来是胡闹糊涂无能的公子哥儿；薛姨妈终究是女流，也给规矩束着，管不来；宝钗更是闺阁小姐，顶多内里出出主意；陈叔等老家人，虽然有心，但碍于‘奴大欺主’的名声，也不好多管。

　　哪里来人挟制这些人？

　　桑儿气过了，抬眼看小诗低着头不说话，没什么表情，似乎并不在意。心中叹奈：陈叔还道公子懂事了，我就知道，公子那么个人，哪里会一夜间就变成另一个模样儿。

　　又看了眼小诗，勉勉笑道：“不过公子也不必忧心，左右有几位老叔呢。公子要没什么事儿，我先走了。”

　　“诶，你去哪儿？”小诗急忙喊住桑儿。

　　桑儿见公子脸上终于急了，立站住脚，恭腰前道：“公子有何事吩咐？”

　　“嗯，你让外面的丫头打盆水，再笼盆火进来。”
　　“是。”

　　“你怎么还不走，还有事儿吗？”小诗见桑儿脸色奇怪，问道。
　　桑儿晃了眼神，笑着吞吐：“没，奴才只是在想，想问公子要哪个姐姐进来服侍。”

　　“随便！”

　　桑儿见公子忽的火气上来，忙低头连声应道。却半天没了声响，抬眼悄看，窗口早没影儿了。桑儿大起胆子，垫着脚望里试探小声问道：“公子，公子~”

　　“干嘛！”

　　“没，”桑儿吓了一跳，连忙躲弯下腰，见没动响，便探身轻跃喊：“那公子，我，我走了哈。”
　　“知道啦。”

　　有了水和火，便摆离了这水火难熬的境地。小诗拨了拨水，想起方才那个进来送水的丫头，进来时一脸哆哆嗦嗦，走的时候又一步一回首的。

　　小诗心里没好气，看她半天都没出去，等得毛躁，直想说：你要不想走便留下来吧。
　　谁知心里这么想着，冷不丁说出了口。那丫头不听则罢，听了这话，连连摆手退下。

　　蹿得比兔子还快。

　　哼，女人心里那点小九九我还不知道？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唉，女人啊女人，真是难伺候。

　　小诗搓着裤子，望着眼门口，连连摆头。

　　搓了裤子，拢在火盆上，烤得干干的。屋里一个人，也无关大雅小雅的了，小诗小心翼翼光着屁股挪到火盆边。

　　在屋里看帐两天倒不觉身冷，这会儿近在火旁倒觉得冷起来。晾着裤子烤了手，烤了屁股烤了腿，现在恨不得全身全身贴在火盆上。

　　奈何这火烧得不均，要时不时动上一动，也烤不安逸。

　　小诗分外想念空调暖气宝宝贴。

　　换上干净干燥带着份暖暖的裤子，小诗神清气爽，觉得整个人十分舒畅。决心今天再啃本帐算。

　　搭头歪在塌床，靠着墙，扭了扭，终于寻了个舒服的坐姿。啊哈，开工！

　　小诗摸起本账本，扯展开仰面来看。

　　看着看着，小诗渐入佳境，手不觉越来越低，盖在眼前细细看来。

　　许是看得太专注，门突突开了，发出“吱嘎”的声响，小诗才觉察有人进来。

　　只是正看在兴头上，小诗也不管是谁，懒得搭理，只望是哪个丫头想起来端盆子，端了盆子自己静悄悄出去，莫要扰了他。

　　谁知左等右等，似乎那人还在屋里，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啊呀，到底要做什么？

　　小诗憋了一肚子气，又不愿乱了自己的心情，深吸了口气，拿来书，淡定问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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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哦，怎么是你们？

　　小诗呆呆望着，同样被吓呆的薛姨妈母女捂着胸口直直望着小诗。

　　半晌，薛姨妈缓过口气，“啊哟”一声，宝钗方回神来，急忙扶着母亲：“妈没事儿吧？”

　　转来指着小诗道：“哥哥，你这又是做什么？！”又扶了扶薛姨妈，眼瞅着小诗，“妈若有个好歹，你要怎样？还是你觉得，大约就再没人管你？”

　　小诗回过神来，听薛宝钗问了一大通话，看着她一面关切扶望着薛姨妈，一面端着架子，眼神中颇带着严厉气势，嘴角边微挂着冷笑藐视，一脸义正言辞，趾高气扬地教训自己。

　　呵呵。

　　哈哈。

　　哼哼。

　　小诗心里横过万匹草马，你个小姑娘，居然敢教训老子，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头！

　　小诗抡了抡袖子，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