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我女儿身》山枝儿

11、管家不易

　　许久没有听见回声，摸着手里硬硬凉凉的，小诗猛然想起：“我这是在梨香院呢！”

　　小诗突的睁开眼睛，只见眼前放着个大箱子，视线上移，陈叔恭敬地站在床侧，见他醒来，笑眯眯将箱子往前一送：“公子好睡，老奴等候多时了。”

　　小诗一骨碌翻身起来，望了望窗外，天色清黑，看不出是夜来还是黎明，因问道：“陈叔，你什么时候来的，母亲她们呢？”

　　“老身刚来，昨日公子说晚间便要看帐，去急急收了来，谁知公子昨儿竟睡得早，听说晚饭没吃就困了。虽说往日公子日夜在外，饮宴笙歌得不好，如今都改了来……”

　　小诗挠挠头，歪看着陈叔自顾自地叨叨，也没好打断他，任他继续喋喋不休。

　　“……我见公子已睡了，不敢打扰，便想着素日都是太太管看账目，小姐时也帮忙。原想把帐送太太那儿去，谁知姨太太同太太姊妹情深，一时舍不得离，且明日贾府老太君又要设宴请，姨太太便留太太和小姐在那儿住一晚上。”

　　“所以，母亲和妹妹都没回来？”小诗插进一句。

　　“是，想着公子既早睡了，必得早起，所以早早在这儿等着了。”

　　等就等吧，干嘛站在跟前，吓我？

　　小诗瘪了瘪嘴，眼珠子转了圈抬眼看陈叔，陈叔微低着头，眼圈下似乎是常年的青灰深色，平时没故意，想他该是经年劳累了。

　　“陈叔，你不会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回去吧？”

　　陈叔看着自家公子一脸晃晃，这么大个儿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子，抬圆了眼皮可怜巴巴地瞅他，活像他遭了多大的罪似的。

　　陈叔好笑，心里又想起公子小时候，抱在怀里，胖乎乎的，也这么眼睛溜溜盯着他看，略为欣慰：“公子不必担心老身，老奴往日算账，看货，调余，哪一样没熬过。”

　　陈叔说着嘿嘿一笑，打开箱子，捧出两本账本翻给小诗看：“老奴倒趁这会儿给公子标记了下，公子请看。”

　　“总的帐都在这里，这上面朱红的是总帐，这蓝笔勾的，是我给公子做的几个例子，公子素日不在账簿上下功夫……”

　　小诗探身去看，只见那大箱子里满满厚厚的四大重账本，再瞧陈叔手里，三指来厚，较4A纸还长些的开本上密密麻麻地布着大大小小的字……

　　那歪歪扭扭的是符号么？小诗傻了眼。

　　“……我说多遍，不如公子自己亲自看看两本，不清楚的问老奴就是了。”陈叔结束了教程。小诗才反应过来，抬头直直看着陈叔寄语厚望的眼神，咧嘴一笑：“您老就放心吧，我一定看懂。”

　　“诶，公子……”

　　“放心，”小诗一边笑一边把陈叔往门外推，“对了，您那，告诉外面的人别进来打扰我，好吧，嘿嘿。”

　　小诗关上门，转身长吐了口气。

　　回到床边，看着一堆账本，小诗一头栽在床上。

　　啊呜呜啊啊啊！

　　为什么这么多？！

　　啊啊啊啊~！

　　默默地哭天抢地了番，小诗突的抬起头。

　　不行，为了财政大权，不吃点苦怎么能行？

　　小诗直立起身，拿起方才陈叔翻开的那两本细看起来。

　　“这红的是什么来着？”陈叔的话像风一样，从耳边刮去，连脑子都没过，一点也没留下。小诗抠着头皮，扯着长发，长叹一声：“算了，还是自己个儿慢慢看吧。”

　　想来这账本总没有高中的数学难吧？小诗自从上大学后，再没碰过数字计算。虽然如此，小诗还是挺有信心：本宝宝好歹是经过高考的人，千军万马地过了那根独木桥，多少可是有些本事的。这小小的账本怎能难倒我？

　　看着纸张上密密麻麻的字符，小诗眨巴眨巴了眼，清醒住头脑，忍住眩晕呕吐感，尽可能沉下心参看。

　　为了方便看懂，先重新抄了两张，换成现代文字符号。抄了几张下来，小诗渐渐看出些门道。

　　手里这两本帐似乎是像写的借出贷入的复式记账，一一对看，单条单款。

　　誊抄翻译，款款比较，条条对照，小诗揉了揉眼睛，心中仰天长啸：天啊，早知今日，宝宝就把会计报第一志愿了！

　　算了，小诗镇静下来，这么繁琐，必定是个笨法子，即使学会计的也不一定上来就搞得懂，即便搞得懂，还不是要慢慢看，即使慢慢看，可能还不识字儿呢。

　　嘻嘻，还是自己有优势。

　　嗯嗯，小诗心里自我安慰一番，又如啃肥皂般啃起那晦涩磨人的账本。

　　大大吃了两本后，肚子已咕咕几番响彻，小诗从床上爬起，桌上有盘小糕点，望嘴里塞了几个，提起茶壶一拎，还有半壶，又抱壶喝了几口。

　　吃饱喝足了，小诗提着茶壶在床边左右踱步。看着床头床尾翻摊开的一片账本草纸，小诗对着茶嘴儿“嘬嘬”了两口：哈哈，本宝宝可真是天才！

　　继续，加油( _)！

　　日头自东升起，又由西沉落，小诗走出门时，正是红霞漫天飞，彩云追月来。

　　小诗望着小院外的似火远空，心情大好。伸伸胳膊，扭扭懒腰，做套健美广播体操。

　　左三圈右三圈，

　　脖子扭扭屁股扭扭，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二二三四五六七八，

　　三二三四五六七八，

　　四二三……

　　……

　　小诗侯着腰，扭身环抱着脖子，转过脸来，一个小孩站在不远处愣愣地看着自己。

　　抱着脖子，小诗撇撇嘴，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昨日才被自己“吓”跑的小屁孩儿怎么又来了？

　　看宝玉面无表情的站在那儿，小诗欲说点什么解释一下。

　　“额，那个……我在锻炼呢，这是一种新式的拳法，嗯，宝兄弟要不要来一起啊？”小诗正经问道，“嗯，这种操……拳法很适合小孩子的。”

　　小诗看着宝玉眼神渐变，由最初的呆滞变到镇惊，最后笑着俏皮地眨了眨眼，对小诗道：“薛大哥，姨妈让我来看看你晚上吃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