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烟翠》半刹烟火

75、无端逢上崔书升，恰巧钓到黄大人

　　这么一来一回，几人顺理成章的留了下来。展示了一番武艺，换来的可不是一点点厚待。三楼上座候着，肉干和馒头被盛在干净的白布上，三坛竹叶清酒刚好下饭，江湖羁旅之人已然满足，富贵久了的人，难免食不知味。

　　静儿将大家的筷子在清酒里过了过，尤其将郑龙的那份细细用丝帕擦净，温言：“公子，您将就着用些，别饿着肚子。”

　　郑龙想到路上见到的景象，不禁有些失落，捏着手中的馒头，摇头道：“这已经很不错了，大家都多吃点，别浪费了。”

　　静儿笑道：“不如我们待会向店家多买些馒头，再悄悄送给路边的人？”

　　郑龙思考一会儿，摇头道：“不必了，我们能救济他们一餐，却解决不了根本。如今我们正事未办，宜静观其变，再做行动。”

　　林逸远一介书生，被罢探花，让朝中重臣时刻挂念，身边跟着两个绝世高手时时守护，更有神秘人暗中推荐，凭什么？郑龙看向林逸远，似笑非笑：“先生，您说呢？”

　　妇人之仁与大局观念之辨，林逸远分的清楚，回之一笑，捧场：“公子英明。”

　　隔间是用屏风隔开的，若是没人说话，便能将隔壁人的动静听个清楚，店家也考虑了这一点，便设置了三块悬挂在栏杆上的黄牌，分别是“跟”、“卖”、“私下联系”，他们仅需扯动系了铃铛的牌子，店内眼里好的伙计，自然就会为他们房间叫号。靠近大堂处悬着薄薄的纱帘，是在他们进来之前，伙计挂上去的，桌子面向楼下，不是一般的圆桌款式，因而他们不用动身，也能看见堂上的动静，而每一层俱是这样的安排，只瞧见各层之间错落有致的落下了白纱，恍如白云升起，仙客逍遥。

　　后来的人没有经历云来楼的考验，似乎都是熟客，他们将带来的东西交给掌柜，便落入各层。第五层人最少，仅有他们斜上方房间，似乎一直垂着白纱，有一黑衣人沉默的靠窗坐着，林逸远一行人的动静一早就落入了那人的眼里。

　　垂下的白纱越发多了，密集的地方又着意设置了歌女浅唱低吟，这般就避免了相隔太近而被窥听，大堂也收拾出来，一个高台顷刻之间就被堆积出来，四周放满了板凳。云来楼的用心细密，照顾这些云后头非富即贵的客人。他们一行人已经非常高调了，仍是安排在第三层。那么第四层、第五层会是哪些人呢？

　　郑龙喜欢结交能人异士，不禁道：“店主很厉害啊，有机会倒想结识一番。”

　　林明轩也好奇，便问韩梨：“这云来楼这般厉害，你也未曾听说过吗？”

　　韩梨莫名其妙：“天下酒楼数以万计，我哪能一家家记住！”

　　静儿笑道：“是这家酒楼太低调了吧，来往的应该都是附近的权贵、侠客。”

　　郑龙玩味一笑，忽的提起：“不知道黄大人今晚会不会出现。”

　　林逸远凝神听着楼下动静，闻言道：“这云来楼势大欺客，黄大人就算来了，也不敢轻易冒犯。”

　　楼下响起了三次短促有力的锣鼓声，掌柜站上台面，中气十足道：“在座的朋友，晚上好。今天又有许多新奇货色，大家注意下牌。首先是自由采购时间，各位开始吧。”

　　林明轩蛮期待的支着耳朵，此起彼伏却只是“十盆水”、“三颗兰”、“一袋面粉”这样的话，伙计们单调的语调让人提不起劲。

　　林明轩皱起眉毛道：“这些是暗号么？差劲，掌柜骗我！”

　　“在下高价收购柏腊草，有多少收多少，各位直接在掌柜处取帐就好。”慵懒又带有磁性的声响骤然出现，就像百鸟林里传出一道凤鸣，无处寻迹，却又引人入胜。

　　林逸远心下一个咯噔，下意识往五楼看去，这声音不是别人的，崔书升怎么也在这？

　　林明轩欢喜的问：“柏腊草是什么？”

　　韩梨解释：“西南瑶族圣草，治疗内伤、走火入魔之症都有奇效。江湖风云再起，这人收购这么多柏腊草，是很可疑。”

　　江湖百晓生莫非想发一发这乱世财？如是这样，倒不失为一件好事。林逸远对郑龙道：“郑公子，如今有一法子，能让你我节省大量时间，得到许多信息。”

　　郑龙眼里有一丝诧异，问：“林先生有什么妙计，直接说罢，需要什么，只要寻常之物，就都能给你。”

　　林逸远笑了笑：“不若在此，来一次有奖问答吧！”

　　这儿人多嘴杂，消息却顶灵通，跑江湖对地方官员上心，那是必不可免的。在其他人那里问不出什么东西来，在这里就不一样了，郑龙明白过来，以钱换取消息，这个法子他还没这般直接的用过。他喊了一声静儿，眼里似有一些期待，他看着林逸远，含笑道：“接下来看先生的了。”

　　静儿拿出五百两银票放到桌面上，她不是很明白，以前拉拢人心，收买手下，再多金银珠宝她半点不会心疼，只是在这里，她不明白有什么人值得收买，故而只拿了五百两出来，想瞧瞧林逸远的花样。

　　林逸远不怕扰乱市场，站在窗前就往外声张：“买个消息，五十两银子，黄大人今天穿了什么颜色的衣服。”

　　像之前崔书升发话后一般，云来楼静默一会，而后却踊跃出热闹的答案，是一楼坐在台下的人。

　　“我知道，是蓝色的袍子，还戴着一顶紫色瓜皮帽。”

　　一人反对，“胡说，今儿个我刚见了黄大人，分明是紫色的袍子，蓝色瓜皮帽。”

　　林逸远道：“有人给出准确答案吗？”

　　这二人面对面争执，快要打起来了，二楼却飘出一声娇笑，女子撒娇似的：“你们都说错了，大人在我旁边，只穿了白色内杉呢！”

　　黄大人就在这里，林逸远心里好笑，怎么连身边的人都管不住？他有预感，这事成了。

　　楼下也是一片哄笑，连道还是孟娘子有本事。

　　静儿红着脸，给出评价：“这个黄大人定是一个好色无能之辈。”

　　孟娘子这晌主动招惹：“嘻嘻，还有什么问题，二百两银子起。”

　　孟娘子真掉进钱眼了，可却没有吞下这笔钱的本事，林逸远循循善诱：“不如你来介绍一下黄大人。”

　　孟娘子那边静了一会，又出声：“好说嘛，黄大人是户县县令，英俊潇洒，威武能干，三十有余，上有老下有小，无妻无妾，喜爱美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