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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仙蛏教秘术奇,酒比人生更曲折。 ...

  •   林逸远苦笑自己怎么老是和这牢房凑热闹,合着是八字里有牢房二字,这可真是天意弄人。

      “小子,你一定不知道这里的县太爷为什么要娶那么多房姨太!”在他隔壁牢房的一个白发老头,猛的抓住木栏,挤眉弄眼的朝林逸远小声说道。

      这几天那老头就把林逸远当成乐子了,原本以为林逸远是犯了什么事进来,后来又发现林逸远学识渊博,天天把挑战林逸远知识的极限当成比吃饭睡觉还要重要的事情,可见他是无聊透了。

      林逸远懒懒答道:“那是因为他想要传宗接代。”林逸远自嘲自己都算是牢房的常客了,几乎都要丧失对新奇事物的好奇心,他以为这老头只是随口一提,于是只是如同蜻蜓点水的回答了一下。

      老头努努嘴,搔了搔头,将头探到两木栏间,睁大眼问道:“那你知道他的姨太生辰都是什么时候不?”

      林逸远撇了眼得意洋洋的老头,有些疑心这老头这么问是何缘故,便如实答:“都是阴年阴月阴日出生的。”

      老头瞪大了眼,退了回去,口里直嘟囔:“难怪你会被抓进来,合着跟我一样。”

      林逸远挑眉,一样吗?他靠过去道:“你问了我这么多,不如我也问问你?”

      老头以为林逸远也是因为知道这么多私密才被抓捕进来的,听他这么说,便哼唧道:“随你,没我不知道的。”

      林逸远闻言一乐,道:“县太爷是哪里人?”

      老头叹了一口气,呸道:“没想到我福地衡山出了这样的狗东西。”既然林逸远也是因为杨喜仁进来的,那么这么骂杨喜仁也没事了,大不了两人一起骂呗。

      “大爷也是衡山的?”

      “不是,我是衡阳的。”

      “那你以前认识那位县太爷?”

      “可不是嘛,那混帐还是从我的眼皮子底下读书出去的,我差点还把我的女儿嫁给他了!”老头恨得牙痒痒,好像是他自己身上坏了一块肉,巴不得赶紧削去。

      这个老头是一个读书人,还是杨喜仁的恩师,只是被那个忘恩负义的杨喜仁给关进了自己的监狱里,这么看来,杨喜仁还真是一个混蛋,指望这样这个人去洗心革面,怕是不可能的了。

      “虽然这样,但你肯定不知道县太爷的家人因为什么而都去世了。”这才是林逸远想知道的,前面不过是抛砖引玉。

      老头嘿道:“报应呗!”

      “什么报应?你没有说清楚,我就当你是在混淆视听。”林逸远皱眉道,他可不要这样的答案。

      “他当年在湘西当官的时候,招惹了一个不干净的女子。”老头翘起嘴。

      “不干净?”

      “那姑娘好像有什么邪门的武功,她的诅咒让杨家只剩下杨喜仁,杨家几乎都死绝了。你不知道这个?”老头来了兴趣,这次他算是占上风,林逸远这可不知道了,丁点没有意识到林逸远在套他的话。

      “巫术?”林逸远没有听杨喜仁提起过这么一宗,竟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一层纠葛在,人丁兴旺的一家,家人接二连三的死去,实在是非常玄乎和古怪的了。那杨喜仁遇到这样邪门的事情,一头热的相信那所谓的大师,也不是毫无由来的。

      “我闺女好像和我提过,叫什么仙蛏教,还是什么蝎子教。”

      “你闺女现在在哪?”他家闺女还挺让他挂念,时不时要挂在嘴边念叨,他闺女为什么会知道的那么清楚,这老者被抓进来,就是因为他知道了不少杨喜仁的辛密?

      “她今天就来看我,她可烧的一手好菜,待会肯定得馋死你,我一定不会给你吃的!”老头信誓旦旦,老顽童的模样。

      林逸远道:“我不馋!”他便也靠回去,心里直琢磨,等他闺女来了,可要问那个什么仙蛏教是何方神圣,居然有这种邪门本领。

      过了午时,确实有人来了,来者一身粗布衣裳,浓眉大眼,蓄有山羊小胡子,可不就是当初求字的张金璧么?

      那老板娘便是这老头的女儿了,那老板娘仇官,原来是因为她自己的亲爹爹就被杨喜仁这样的坏官给欺压着。

      张金璧和林逸远两两相望,便都奇怪的瞪大了眼,稀罕极了,就是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见。

      老头见是张金璧,摇了摇头,道:“兔崽子,怎么是你?”

      张金璧见老丈人不喜,便忙道:“玉芝她今天不太舒服,我便替她来了。她坚持给您做了您最喜欢的茄子,其他的便是我做的。”他放下手里的食盒,一一把东西摆了出来,款式很多,分量很小,想必也只是给老头过过嘴瘾,还带了一小壶酒。老头最喜欢的茄子摆在最前边,油光水滑,既加了细碎的青辣椒,又加了很多肉沫,香味十足。

      老头垂下了眼,看见林逸远,便挑眉对张金璧说:“给我留下茄子和酒,其他的一概给旁边的小伙吃。”

      张金璧无奈的笑笑,对林逸远憨道:“我先要感谢公子那日为我写的字,谭木匠说了,那字那词可比他这一辈子雕刻过的对联来的更精妙。”

      林逸远道:“无事,那日你不是给我们免费了吗?”

      张金璧抬头,道:“我的手艺虽然赶不上我娘子,但我还是想要公子品尝一下。”他便把刚刚他丈人挑剩下的给了林逸远,极有热情的推荐其中几款比较重口味的,比如油爆大肠,蒜香骨头,说着说着又猛的拍头道:“对了,公子你有一封到了我们店,我娘子见我每天都往外走,便要我随身带着,遇见你好给你。”他从衣领内的藏袋里摸出一封信来,皱着的,有些油印,还带着些许鱼鳞。

      林逸远却很感激他!

      张金璧自然也发觉了这个信封的变化,又憨笑了几声道“公子莫怪,我是没有文化的人,又经常接触油烟……”

      林逸远知道那是泰东渝写来的信,便打断张金璧的话,急道:“没事,多谢你了,这信对我很重要。”他拿过信,几下就拆开来看,几眼往下阅览,越看心越沉,就像是把心当成石头往冬天的水井里砸去,越发没了希望。

      泰东渝知道了此事,也一直在往上呈折子,只是皇帝不理,等朝堂吵得不可开交,就烦躁的退朝,大有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国库空虚”成了一些人的挡箭牌,“流民作乱”成了一些人的借口。泰东渝架不住这么一大帮子的蛀虫,只好天天打口水仗。情况出奇的糟糕,让林逸远很是难堪,管不了,解决不了?吃着山珍海味的贪官污吏那么多,却救不了啃粗面馒头的流民,这不是活生生的要把穷人往死里逼吗?林逸远自己被关在牢房里,还想要救别人,简直又是一个笑话。

      张金璧见林逸远脸色难看,就知道他没了吃菜的胃口,便对他的老丈人道:“我还带了一个碗,不如分一些给这个公子?”

      老头点头,倒了酒,便倚着木栏,一口一口的吃着,他这余生在牢房呆的也是够了,幸好还有一个孝顺女儿来时常照料他。人生谁没有一个低落的时候,关键就是在低落的时候,有没有人过来拉你一把。

      张金璧给林逸远送了酒,便也席地而坐,颇为豪爽的道:“愁的话,就喝酒吧,我娘子这句话还是没有说错的。”

      林逸远苦笑,道:“以酒消愁,愁更愁啊!”他清醒的认识到自己的无用,醉了不就成了逃避现实吗?于事无补。

      老者道:“酒为佳酿,不可辜负。人生苦海,愁恨无边。”

      林逸远丧气道:“你说的对,人生哪比得上一壶酒的纯。”

      张金璧不大理解他丈人的话,对林逸远的话却是知道,便也插言道:“不是说人生如酒吗?我娘子喜欢酿酒,我就知道酒要经过从原料—浸泡—出蒸—闷粮—复蒸—出甄摊凉—加曲—配槽—装桶发酵—蒸馏—成品酒这么曲折的过程,如果公子想要人生比酒更深与纯,那公子可不能只看这成品酒的好,而忽视了酒从原料变化过来的不容易。”

      老者笑道:“就你明白?”

      张金璧说了一通大道理,被老者这么一笑,忽的在林逸远面前闹了个大红脸,恍惚有班门弄斧之意。

      林逸远闻言却是很高兴,道:“大哥说的很有道理,不受其重,不成气候。”他举起酒,便第一次这么认真的认识这酒,又说:“酒,我看来我得需叫你一声师傅。”

      三人都笑了起来,恍若在家中宴请宾客,随意自在。

      林逸远道:“大嫂好像对江湖知晓颇多。”

      张金璧看了看老者,小声凑到林逸远耳边道:“她曾经还拜过师呢!”

      老者皱眉,道:“什么事啊,要偷偷摸摸避着我说?”

      林逸远笑道:“荆州人尚武,女儿家也喜欢武枪弄棒吗?”

      老者叹息道:“一般女儿家哪里会练武,是我那个傻女儿一听那个什么铜舌头说话,就走不开。故江湖发生什么事,她大概也有耳闻。”

      林逸远道:“那她拜师?”

      老者瞪着张金璧,道:“拜什么师啊?老头子我怎么不知道?”

      张金璧吞声忍气,瓮声瓮气道:“那可能是我记错了。”

      林逸远闻言,心里一乐,想必那老板娘对这张金璧没少过拳脚伺候,竟然会让他如此憋屈。

      老者吃的差不多,就挥手让张金璧离开。他对张金璧不待见的很,但当张金璧走后,老头又道:“小张虽然不聪明,但是他踏实肯吃苦,不会让自己女人受苦,还算是个男人。”

      林逸远好笑,道:“张大哥,为人挺有担当。对了,老先生为什么会被牵连到这里?”

      老者卧倒,悠闲道:“平静日子过多了,看不惯一些人狐假虎威,狗仗人势,就想着刺激一下,结果把下辈子给整的更平静了。”

      林逸远学着老者的模样,自嘲道:“我以为我能够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抓鳖。但我只是上青山捡柴,下小河翻蟹。”

      老者咦了一声,便道:“前面是大多数人的梦,后面也是大多数的梦。”

      知福吧,小子。

      林逸远笑出声来,问:“老先生的梦是什么?”

      老者忽然睁开眼睛,愧疚的模样,轻轻的道:“我年少轻狂时梦想仗剑走天涯,我而立之年梦想成家立业,我垂垂老矣梦想安度晚年。平庸无奇,却也从未坚守。”

      林逸远感慨道:“可能人到了不同的年龄,就是会有不同的梦想。”

      老者闭上眼,道:“你的前途还远着呢,何必现在要担忧呢?”

      林逸远心中苦涩,道:“也许是因为我害怕失败,我害怕走错路,所以我不敢轻易尝试。”

      “你怕。难道就不会失败了?有些事,老天注定你要失败,你怎么都成不了。”

      “活在当下?”

      “不,活好当下。”老者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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