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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藏书阁楼巧遇爱书泰宰相,泰宰相起惜才揽婿意 ...

  •   倒是当今宰相泰东渝与林逸远颇有一番忘年交之意。

      说来也巧,身为太傅的泰东渝教导完皇子及伴读们,一时心有感叹,不知不觉走到藏书楼。泰老爷子看着现今已有些破旧的重檐歇山顶木楼,顿时心中五味杂陈。想他出身贫寒,一辈子爱书成痴,当年进入翰林院,第一件首要的事便是在这藏书楼上上下下转了个通透。在翰林院待的二十来年,断断续续倒也快将其藏书借阅完了,可以说是对书是个痴人。痴人越发着迷,他趁着一月余便是中秋佳节,前来准备带最后一批藏书典籍,在中秋佳节休假的两天,好好将其吃透。

      泰东渝在门口并未看到有人伺候,只当是此地太过荒凉,没人前来,太监们就松懈得前往别的热闹处嬉闹了。压根未曾想进了门,就看到一俊彦少年斜靠在书架前,用一本他没见过的书盖住头,身姿挺拔,文雅干净。但是看这样子又是睡过去了,他摇摇头,心中大叹,料想那书被辜负了。他欲自己到上层搜罗好书,这才刚架好梯子。一个小太监就进门直呼:“使不得,使不得,宰相大人,您要何书,直接使唤杂家便是,怎奈烦您亲自登梯,杂家来。”说罢,这小太监麻利的如同一只小猴上树,三两下便登上梯子,伸手一探,便拿了三本古籍。

      估计小太监也没想到,上层的书落灰如此严重,他下意识便拍了拍,又吹了吹,然后才安然的下了梯子,满脸奉承之意还未消去,转身就看见当今宰相,一身黑色官袍落满扬尘。小太监万一脸懵,又畏又惧,眼睛都给吓扁了。他立马下跪,丧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泰东渝气的都想把胡子变白了,此时就听见几声轻笑,正是那个少年,不知什么时候拿开了遮脸的书,露出清俊的脸来。想来他目睹了这一幕,乐的合不拢嘴。泰东渝这么一想,便是想把头发都变白。他眼神有些不赞同,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小太监见宰相没有反应,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机灵的说道:“他是此次的探花郎,最近一直过来看书。”

      林逸远这才从衣袖中拿出一块白巾递给泰东渝,弯腰鞠躬笑道:“见过宰相大人,晚辈林逸远,字涤生。扬州人士,您待先擦擦,哈哈......”

      泰东渝瞪眼不满道:“你就是那个风流探花?”

      泰东渝让小太监起来,小太监自觉接过白巾为宰相大人清理灰尘。

      泰东渝看着小太监拿下来的书,又气道:“那三本我前年就看过了。”

      小太监瞠目结舌,纳闷了今天怎倒霉成这样,一时无语。举着白巾尴尬到无地自容时,就看见那风流探花眨着那好看的桃花眼,搬着梯子上了另一个书架,拿下来几本干净到不可思议的书递给泰东渝。泰东渝本以为这少年又想戏弄他,没成想那几本书,他非但没有看过,而且是他一直闻名却不见其踪的书。

      一个书痴哪里会多顾及脸面,他赶紧抱过那几本书,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就开始看,看了半晌,恋恋不舍的虚掩住书皮,泰东渝努力拔开盯着书的视线,故作淡定的说:“你这后生小子,这几本书,都看过了不成?”

      未待林逸远说话,小太监就立马答道:“这些上层书籍,只要是干净的就是他看过的,他看的可快,来了十来天了,差不多一天要看十来本,一般的书他还瞧不上,竟是些落满灰尘的老古董。奴才这十来天也擦了近三百多本书了。”小太监越说还越委屈,现今连嘴都扁了。

      林逸远无奈笑道:“我不是答应代你值班了吗?放心,这四层的藏书楼,我只消再来一个月。”

      小太监心道:一个月就又是五六百本灰尘需要擦啊!丧着脸:暗想流年不利,流年不利,竟碰上他这灾星。

      林逸远又转向泰东渝说:“我家世代修读书籍,家业有一部分就是做书商,从小到大,翻过的书不知几几,倒是很久没有找到一处书楼能让我待上一个月了。”

      泰东渝心中又有些纳闷,就问道:“翰林院没让你干事吗?怎这般闲适?还能代别人值班?”

      林逸远转过身,颇有些累的说:“翰林院是个探讨诗词的好地方。”他没有多言,但是却满是无奈。

      泰东渝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只是他无能为力,止不住胸中苦涩:这五十余年,我朝这风气非但没有消减,反而愈演愈烈。他对该少年改观,但又有一丝急躁问道:“你读书,读的这般快,可有效果?”

      林逸远欢快道:“不快,若不是前一天要将后一天要看的书籍拿下来,交给小吉子清理灰尘,我还能看得更快。效果一般,就是都记住了而已,哦,我天生过目不忘,尤其是对古籍。”说完,却笑得更为肆意,自小他这个能力就让他不费吹灰之力得到老师的喜爱。

      泰渝东心中又泛起一丝激动,却按捺住欣慰,故作严肃道:“我一生立志活到老,学到老,如今已步入花甲之年,自认学问,人情造诣皆不浅。你虽也是天子门生,又此般年少,个性可骄纵不得,你可知其道理?”

      这世界天赋异禀的人少之又少,泰东渝一生也就碰到过两个,如今又新知道了林逸远,怎么不让他欣喜若狂?好在这几十年的修养还是让他控制住了他自己。

      林逸远一愣,转念一想,便知道这泰东渝想收他为徒。他微愁:这可有些麻烦,泰东渝毕竟还是宰相,说不定这一拜师,明天自己那小院门槛就被旁人踏破了,自己倒还真的没有准备好和朝廷重臣打交道,毕竟自己才在翰林院待了半年,时间不急。

      于是林逸远避开他热切的视线,嬉笑道:“我还想继续在这看完书呢。”

      泰东渝又想把胡子气白了......合着他今天要老十岁,他半晌才道:“你明日到我家去吃晚饭。”

      林逸远这回痛快说道:“行,保准到。”

      泰东渝又捏着胡子想:这小子知道我是宰相,又不巴结,又不畏惧。倒是个胆大心高的年轻人,话说回来,爱书之人品行定也不会差到哪去......他心里有些得意,想着怎么样也要把林逸远给收做徒弟。

      到了第二日下班,林逸远告诉小厮,让其直接到宰相府,小厮一愣,顿时乐开了花。他还笑道:这可了不得,可要赶紧通知夫人,说公子懂事了。

      林逸远回头看了小厮一眼,又是严肃,又是命令的说:“不准偷偷告诉我娘。”

      小厮瞬间苦了脸,丧丧问道:“公子,您都没有准备礼物吗?”

      林逸远高深莫测:“一本书,几袋扬州特色美食足矣。”

      小厮听了眼前都有些发黑,想,完了,公子果然是读书读傻了,虽说书中自有黄金屋,可这到底不是真的黄金白银啊,世间人还是更爱那真金白银一些呐。

      小厮欲言,就被林逸远一句话给噎住了,他是这么说:前日娘来信最近问我,我这可有人不懂事。

      这话说的是谁?小厮越发气闷,心想明明最不懂事的就是公子。

      宰相府离皇城不远,就在那显赫的雁塔区。沿途都是些气势恢宏的权贵住宅。

      到了宰相府门前,小厮明明觉得自己平时跟着公子学问,有了大进步,可他到了这儿,只想用一些“肺腑之言”来赞道:“果真气派哇,公子你瞧那门前两座大狮子可是比咱家那个大上一倍,还有那大门,比咱家可高上不少,瞧瞧,达官显贵门第之显赫,公子您可要好好……”

      林逸远直摇头,大步上前,小厮缓过神来说道:“公子,您等等我,您看门口那些排队送礼的,要不我去买些......”

      林逸远停下脚步,并不回头,直起身,憋着声笑道:“你去朱雀大街左边第三家古董店帮我买一块秦时月,到右边拐角书店为我买一本汉时关如何?”

      小厮嘟囔着,朱雀大街可比就在旁边的青龙大街要远上好几倍脚程呢,但还是飞快对林逸远说:“好的,公子,您在这等我一会,我将东西先放这了。”

      林逸远在他转身跑的一瞬,差点笑崩。他无奈捡起那几袋糕点,抱着那一本书到了门口,心想道:没眼光啊,不知当初你家公子我为求这书得见一眼,在那冯梦溪后人面前吃足了闭门羹,费尽心机才得以已阅当今朝廷所谓的焚书。这世间除了扬州冯家有冯梦溪的原著外,就连皇宫藏书阁都没有,可见其珍惜。世人大多不闻其名,可悲可悲呐,可惜梦溪老人一番孤心造诣,竟被冷落在一方小小阁楼,不见日月。

      他便理直气壮的直接略过排队送礼的众人,对着忙着客套拜访者的门房矜傲说道:“你家老爷向我讨要了一本书,邀我今日来吃晚宴。”

      门房早已听知老爷有吩咐这么一位客人,不想这么年轻俊彦,听话有些诧异,但还是忙招呼:“松子,你快将这位公子,带去正厅,他可是老爷的贵客。”

      一个矮小的男子过来,五官倒是颇为精致,尤其他时刻笑着,叫人心生好感。林逸远随着松子进入宅院,见只见院内虽是十分华丽,但又不铺张。一丝一缕、一瓦一柱都仅仅是为了更好的体现美感,并不像有些家族靠门面来装饰自己虚空的内在。泰家展现一股大家之气,返璞归真,田园之恬淡感,林逸远对这泰东渝涌起一番敬佩之意。他一向认可世间大多数身负盛名之人都名不副实这句话,泰东渝被赞誉为前后两百年一鸿儒,如今他看来倒也是颇有道理的。

      古人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单凭泰东渝这二十年如一日的爱书之坚持,身为一人之下的宰相却不追求富贵安逸,反而展现大志纯真。修身齐家治国功夫想必了得,昨日他自夸的修为不浅想来也必定不作假。

      松子打量这林逸远,只窥见年轻俊彦,仪表堂堂,器宇不凡,还穿着翰林院服饰,家教人品看来是上上等,还熟知老爷爱书,小姐爱南方甜食,暗自揣测:可是老爷看上的女婿不成?他脸上笑意不减半分,可心中对眼前少年恭敬了百倍。

      林逸远颇好奇泰东渝的齐家之术,便小心敲打松子问道:“泰丞相这家宅自然纯朴,可是泰丞相夫人一手经营的?”

      松子一听就骄傲道:“那可不是,夫人已经仙逝7年了,现今这大大小小事物可是我家小姐操劳,我家小姐可了不得。老爷从小教导其书画,夫人教其琴棋内务,大少爷二少爷教其商贾经营算术。别家老爷可是十分羡慕我家老爷有这么个宝贝闺女呢,知书达理,体态可爱,现已十七年华,可却撒着娇说不愿离开老爷,要为老爷膝下孩童百年呢。老爷也拿着没辙,便一股宠着,一边为小姐觅佳婿呢。”

      林逸远听着听着就咀嚼出一股怪异的味道:难不成,老头要做媒?

      过了中秋,他今年就满十八,家族那边已经急着为他指派亲事。有关协商亲事的书信更是在翰林院任职后一个月来一封,他现今还没想到合适的理由推辞。若不是十五岁那年,他春游时丢了定亲玉佩,又在祠堂立誓此生定以三不朽立世,暂不考虑儿女情长,谈婚论嫁之事,说不定他早就有一位八台大轿,鼓锣吹笙娶回来,奉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妻子,每日在家等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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