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烟翠》半刹烟火

18、老王八戴绿寻万古春，小王八带花瞧扒皮谭

　　王振眼睛厉害些，细看之下就笑道：“哈哈，那万古春被一只王八拱了！就像戴了绿的老王八！”

　　片刻，两人似反应过来什么惊忙要去捞那只王八。

　　谭放恨恨对老王八说：“有本事你别进水，不然我就抓来万古愁放你这个破水潭里！”

　　老王八果不其然停住，浮上水面冒了头，搭垅着眼皮，有一撇没一撇的用绿豆小眼看着谭放，突然像是挑衅一般，飞快的沉到水底去了！

　　谭放、王振二人眼睁睁看着老王八拱了美女万古春进了水，给自己戴了绿！

　　谭放气的只想把老王八抓上来扒甲斩首炖汤喝！

　　再待老王八浮上水来，那万古春果不其然的就枯萎了，如芦荟的叶子都被老王八嚼了好几口，不复初见的水灵，现在只是一副焉了吧唧、只给人垂头丧气之感。

　　老王八绿豆眼里满满的得意！

　　谭放摸出白刃，磨了磨牙。

　　就要再现那一招扒皮斩首之时倏地被王振一手拦下，就听那不喜厮杀的白面书生王振说道：“还是别杀，这附近没有万古春，那王八知道吃万古春的叶子，就说明它之前在其他地方拱了万古春回来这么干过，之后说不定也会这么干，我们跟着它没准就还能发现万古春......”

　　谭放眯眼：“我有小蝴蝶就够了，老王八不能留！”

　　王振叹息：“我说的这么有道理，你就先留它两天性命，如果两天后老王八还是这幅死样，我帮你剁了它！”

　　老王八似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倏地又遁进水里，就再也没冒过头！

　　......突然想起老王八还有个别名叫缩头乌龟的二人，顿时无言。

　　谭放猛地朝王振磨磨牙：“谁让你刚刚拦我的？”

　　王振嘴角控制不住的抽搐，回答不了。

　　谭放不肯走，要守到老王八出来，给它好好见识一下剔龙骨的绝招扒皮斩首！

　　王振无法，也就在潭边休息。

　　这夜，明月高悬，寒潭幽暗。

　　悄悄的一个老王八冒出头。

　　悄悄的一个谭扒皮睁开眼。

　　悄悄的一个王好心压住刀。

　　老王八洋洋得意看着熟睡的二人，绿豆小眼看了看明月，又看了看潭里的明月，绿豆小眼嘟噜嘟噜的转，它开始朝着水底的月亮游。

　　它小时候发现过一个秘密。

　　它小时候顽皮喜欢吃水里的月亮，但是不管它怎么追，天空的月亮不会变，老是在它上头。而那水里月亮有时候消失，有时候就总会在它前边一点点，它就一直追着，追到一个奇怪的地方，第二天又追着太阳回来。

　　它总因此吃到好多好吃的！

　　谭放等着老王八游远，拽过王振磨牙道:“如果老王八不是去找万古春，我就把你和老王八一起炖了！”

　　王振摸了摸被他压住的剔龙骨，又摸了摸谭放，只说：“不会的，老王八精着呢！”

　　两人便慢慢的跟了一宿。

　　为什么要一宿？

　　都是那老王八慢的死，还没有小蝴蝶飞的快，还要一路上这咬咬那挠挠，闹啥玩意！

　　谭放一度忍不住要再现扒皮斩首，就被王振一把撸了几下！

　　谭放心想新仇旧恨，就要把你和老王八一起炖了。

　　刚扒下王振的手，就看见初升的太阳柔和的光穿过远处一丛杨柳，顺着坡滑到眼前的快盛满眼睛的湖泊，荡漾出一片金黄色色泽，就像最初孕育生命的那池温汤，柔和的水波轻轻拂过水面上一丛丛的万古春，碧绿的叶就像神秘的剑，守护着睡着的紫色花苞。花苞有的低垂接触水面，便被打剖上金光，没接上的就处在金光和紫光的清浅交融色。便是刹那间就有千万种风情迷了眼睛......还有一只梦幻蓝色蝴蝶蹁跹在这群金紫里，安静的融合，美丽的共生。

　　唯一破坏氛围的就是那只老王八，咕噜着绿豆小眼睛，直张着嘴，在万古春之间游来游去，挑来挑去，终于似找到了中意的一株，熟练的拱了下来，乐呵乐呵驮着往回走。

　　谭放眯着眼：“哼！看我的......”

　　王振黑线，一把夺过剔龙骨，对满眼威胁的谭放缓缓笑道：“我们便在这等雨吧？”

　　万古春确实很美，就算只是含着苞待着放，也同样令人倾心迷醉。

　　二人已经在万古春花湖前守了两天，正是和宋清约定的第六日，给的三枚信号弹，是以便不断通知宋清他们现在的位置，而他们得等，等宋清发出的第一枚。

　　王振敏锐的发现那老王八每天早上都会来，都要挑选一番才会拱了。

　　王振皱着眉对磨牙想动刀子的谭放道：“你说那老王八每天早上选什么？”

　　谭放又眯了眼：“选哪株长的漂亮、长的嫩呗！”

　　王振叹了口气，深深感叹谭放就是老王八肚子里的千年蛔虫！他皱眉道：“你说这里面会不会有万古愁？”

　　谭放苦了脸：“你是说还不能杀了老王八？”

　　王振点点头，谭放就在地上滚了好几圈，背过身。就是不想在看见老王八的同伙王振！

　　果然是同伙！

　　都姓王！老王八！！小王八！！！

　　谭放恨恨摸了摸白刃，就突然看见东南方向空中炸开了烟花，倏地翻起身，从王振怀里掏出一枚信号弹，就发了出去。

　　谭放摸了摸刀：“宋清轻功了得，想必只要一个上午就能到这，我们就隔半个时辰左右发一枚信号弹罢。”

　　王振点点头，看着他又摸了剔龙骨，有些哭笑不得。

　　天空太阳升高一分，阳光浓烈一分，万古春湖就越荡漾出万古春的那股幽暗花香，清浅的、似甘的，不像茉莉色浅而香郁，不像龙井色浓而味甘，一切都是朦胧的，就像那个神话给这么美丽的花、这么清新的香蒙上了幽暗不明的阴影。

　　万古春湖摇曳着传说的遗声，迎来了造访的第三人。

　　果不其然，宋清过了一上午就和王振、谭放二人在万古春湖前汇合了。

　　宋清看着一脸愤懑的谭放，一脸无语的王振，诧异道：“看来运气不错，找到了万古春湖，我带了新鲜的燃情来了，你们是怎么了？”说完便分别递了两只装有红色吐舌兰的水晶盒子给谭放、王振。

　　王振挑眉看着手中的水晶盒里那只吐舌兰还捎带着些许露水：“燃情新鲜的时候倒比晾干的好看很多。”

　　谭放磨牙：“万古春离岸边远着，游过去可能会碰到万古愁，不能人下水。到时候下雨，花开了，更有可能会沾上万古愁。燃情要怎么用”

　　宋清摇摇头：“我也是小时候听过传闻，但怎么用也不太清楚，不过现今看来，如果想要过去采万古春，是得先服下燃情花。”

　　王振有些难堪：“先服下？燃情不是有提升人欲的效用吗？”

　　宋清似笑非笑：“所以只能你们俩吃。”

　　谭放一撇嘴：“什么意思？”看向宋清，那打量的眼神充斥着：“你这个小孩毛都没长齐的？”

　　王振心中一抽，不理会谭放，遮掩似的看向宋清道：“燃情花虽说是无形提升人欲，但我们服下多少就行了？”

　　谭放摸了摸下巴：“一个花瓣就差不多了。”

　　宋清点点头，没有多说。

　　只有王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燃情不就一个花瓣，一个舌型花心吗？”

　　谭放挑眉：“花心药性最浓，难不成你想吃花心？”

　　王振无语的看了谭放和宋清半晌：“我觉得明早逮了那只老王八是个不错的决定。下雨就给它喂花心，看它能不能去顶了万古春。”

　　宋清皱眉：“燃情拔了花心就会枯萎掉，喂王八吃这个，不会有毒吗？”

　　谭放乐的一击掌：“好主意！”他摸了摸白刃，止不住想把那只老王八揪过来。

　　王振：“我看那老王八是跟着月亮过来的，如果今晚不下雨，那它明早就还会在这。如果下雨的话......”

　　宋清乖巧一笑：“两位兄长请吃药！”

　　俗话说，好的不灵，坏的灵。

　　如今看着这晚间漠漠向昏黑的天，三人都很是冷漠。

　　宋清看了看天，淡淡的说道：“两位做好准备吧，时机差不多了，我就在这恭候二位旗开得胜！”

　　谭放皱眉诡笑：“我回来就给雪岚剑客你炖老王八，给你补补阳！”

　　王振眼皮一跳，看着手里的燃情，默默将花瓣揪了下来塞进说了一些不该说的嘴，咀嚼片刻：“谭放，你吃过燃情吗”

　　谭放又摸了摸白刃，也揪了燃情塞进嘴，挑衅道：“嗯，现在吃过了，怪苦的！”

　　宋清接过他们还放着花心的水晶盒，皱眉道：“如果发生什么不测，就回岸边吃燃情花心，但是燃情花心也最多能保鲜一个晚上，见到明天阳光便也会枯萎，两位切记抓紧时间。”

　　王振和谭放这回都默契的只脱了黑上衣，不然要怎样，看燃情的效果吗？

　　宋清又接过两人的衣服和零碎物品，不看二人上身，礼貌的转身：“我到那边的一个洞穴生好火等二位。”

　　王振若有所思：“他就是雪岚剑客？为人倒也体贴礼貌。”

　　谭放笑道：“剑痴一个！你别看他现在不轻易动手，他十岁使起剑来就可以击碎远处的大石，去年还悟了一式清远剑法，传言有劈河削山的力量。现在对剑术更是追求极深，他的剑法，可以称上是繁复华丽，冷清如兰。”

　　王振：“哦？你和他打过吗？”

　　谭放眨眼：“没有，我小时候大多待在周家，宋清小的时候也大多时候跟着他爷爷学剑。神交而已......”

　　王振：“你以前到过苗寨吗？那个铁兰花的不死不休也太阴毒了些，苗寨武功都像这样吗？”

　　谭放撇嘴：“谁要去苗寨那些地方，苗寨武功据我所知不全是蛊虫，他们也有像云中漫步那样精妙的轻功。”

　　果不其然天色渐墨，晚风吹过，万古春的花香又突得变浓郁了一些，细细的小雨珠不急不缓的打在水面、叶面、花苞上。像是魔法般，那紫色花苞遇雨，竟慢慢轻盈的绽放起来，原本就有一些朦胧的色彩又被湖面萦绕起的雾气增上了一笔。但是花开，香味挡不住的变浓郁，现在闻起来就来的令人深刻的多，是那种刹那间百花齐放的缤纷。紫色花瓣像是苏醒了一般，施施然得伸了个懒腰，露出清浅的蓝色花丝。二人皆不忍呼吸，生怕自己不经意的一个呵气就惊了那梦境一般的缥缈迷幻。

　　然后就看见那只小蓝色蝴蝶极欢喜似的扑上蓝色花丝，一扇一扇的鼓动翅膀。

　　王振呐然：“挑食长不大，我这是见识到了！”

　　两人对视一眼，似乎都有一点不好意思，便又猛地离开眼神。

　　王振更甚，脸都红了。不过可能谭放也害羞，只不过被麦色肌肤给遮住了。

　　王振故作淡定的咳了几声，便又开口：“你我分开行动吧，从这朵开始，我向左，你向右，各两个水晶盒，谁集完了，就到这来喊一声。”

　　谭放眼神飘忽似是答应的点了点头，便转身游去。

　　王振按捺出心中不停的骚动，用湖水狠狠泼了自己的脸，还是敏锐的发现有几株本应该和其他丛生万古春生在一起的，却被顶开了，相离不近，顶开的有些叶子有被撕咬过的痕迹。王振思忖道：估计是老王八所为，却是有极大的帮助便利了他。

　　他尝试的绕到被顶开的万古春前，尝了尝花瓣，果不其然就是极苦的！

　　他这边过了三刻钟便已经收集好了万古春，回到了约定的地方，不见谭放身影，便呼唤了一声他的名字，却没有听到谭放的回声，他皱了皱眉，便将水晶盒塞到腰间，往右边迅速游去。

　　一路过来，王振不禁感叹谭放那德行比老王八还不如，只见右边的湖道这边飘满了万古春的花瓣，一路一路的，仿佛能看见谭放那麦色皮肤穿行在万古春间，像条乐极的鱼！天知道谭放是怎么选万古春的！

　　这时候不是已经被毒晕了吧？

　　王振一恨：“谭放那吃货见万古愁那么甜，说不定就一路吃过去的！”

　　王振又游了半刻钟左右，终于在一丛浓密的万古春绿叶下看到的那个麦色肌肤！

　　王振气的白皙胸脯一震，便伸手扯了谭放的腿浮出水来，怒道：“你在干嘛呢？”

　　谭放没有理他，依旧自顾自的躺在浓密的万古春上抖了抖，直震的万古春花瓣簌簌的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