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烟云》龙山丹凤

6、第六章 迎头一棒

　　龚羯立在船稍，凉风透心似的感觉，宝英可是自己的心上人了，尽管她也会游泳，却不识水下是於泥还是水草，若是水草缠住脚了，哪能挣的脱，人又怎能再浮出水面来？不知有多少会游泳的人，因此而青春命丧。
　　龚羯怎容她有半点不安全，可是再看看水面，一片平静 ，心里更是发毛。
　　龚羯脱下上衣，一个鲤鱼潜水，游出去近二十米，钻出水面，犹不见宝英，心里忐忑，只感到手脚无力的恐慌。
　　宝英，，，宝英，，，，龚羯连喊三声，即使成鬼 ，也能听出他呼喊里的着急与不安。
　　咯咯咯，，，笑声从龚羯后面传来，水珠溅飞在龚羯脸和脖子上，让他清醒过来。
　　龚羯猛回头，见宝英远出自己近十米，暗里怨怒，这泼辣的良家妹子，只管自己逞强，全不想别人替你担心，便气呼呼的游过去，准备狠狠的给她个警告。
　　宝英也是好久不曾戏水，今在水里，只感快活无比，对了龚羯喊道，你若能追上我，今晚我给你烧鱼吃，我拿手的。
　　龚羯快追上时，却又慢下来，是不想让宝英着急的，只望着她的胫肩上光滑的白肉，在水中一出一没，想这水是彻底占了美女的便宜了。
　　两人在绿亭里玩了一会儿，龚羯便提议去工厂里看看。
　　很快的，自家的机械厂就豁然在即，这使他有喜有忧，喜的是，望着一排排的厂房，象长大成熟的卧蚕，里面有抽不完的丝锦，再看厂区尽管大的望不到边，但并不单调，其间绿树夹道，花池里绿草茵茵，花丛簇拥，那幢金黄的办公楼，五层高，就耸立在占地无边的厂区中央，象不屈的一面旗帜，只是今天，楼前的那套喷泉，却默默的歇下了，静水堆聚在楼前的假山下水池里。
　　羯爱这一切，这毕竟是父亲十几年的心血，先前，这儿却是一片碎石瓦砾，无路无树无水的三无荒地，当然更无人问津，可父亲龚奋却斗胆决心，以廉价将此地买下，然后苦心经营，苦心经营。
　　进入厂区，嗡嗡轰轰的机器声又来了，穿透耳厎，振荡心膜，象无形的大刷子，抓挠起他今天要面对的工作，不仅长吁一气，略挺了下胸廓，长点自信，戏问宝英，怎么样，这声音，象从脚底下冒出来的，有奇怪的振摄力，能接受吗。
　　宝英就在羯的身边跟从着，仿佛来到怯生生的地方，意识上似乎牵了羯的衣角，却没听见他的话，她在欣赏这工厂的气派呢，这诺大的厂房，哪个不比自家院子大个几倍，就别说整个厂区有多大了，那得有多少钱啊，这龚家的钱，得有几十个百万啊，不想了，天文数字，，，这家的儿媳，可不是一般的富贵之人啊，宝英心里一阵惊颤。
　　羯回头用右手挽了一下她的腰，再问，怎么，你没听见我说啥。
　　你老爷子的工厂可比一个乡镇那么大，我，我真感到害怕，，，，宝英的眼晴东望望西望望，嘴里不住的赞叹。
　　羯知道她在想什么了，便不再打扰她去，因为他担心的事，终于出现了，他看见有些人，正三三两两的在厂里聚堆，有人嘴里叼着烟，白烟从鼻里冒出来，叹息声从嘴角发出，有些人表情无奈，而且这些人还不少，三三两两，分布在厂区的树阴下，象不正常的毒瘤。
　　是被三鬼他们调拨的不干活了吗，三鬼这邦坏蛋，简直是害群之马，今天不把他们打发回家，我就不回家！
　　羯没有绕过他们，走过去，靠近这些人，脸上装作温和，心里时刻准备着给他们一点慰藉。
　　可那些工人们，只看了羯一眼，都知他是龚老板的儿子，穿的体面，表情更有尊严，还有美女陪伴，来此场合，也算个人物，大家应起来客套几句，羯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大家连个问候也没有，浅蓝色工服使他们象是一个个态度冷漠，表情麻木的嗑睡者，相反的，却有人望着宝英不眨眼，有位瘦脸邪鼻子，呲着黄牙的汉子竞然还说，这小嫚儿不错啊，模样真俊，还值几个钱儿，要是塞在我们车间里，定能提情绪的。他的话说完，就有几人唏笑有声。
　　羯气的瞪起眼来，一口气在胸腔腾的一跃，从丹田冲到喉咙，他本想去指责那猥琐男人几句，甚至一脚将他踢翻在地。
　　可是今天，他多想了想，没有象平常那样，羯知道他们委屈，随把宝英拉到另一边去，躲开那人色迷迷的黄眼珠。
　　然后，就把这事忘了，他态度作了一个大转弯，从包里掏出一包烟，一颗颗分散给大家。
　　大家接了烟，表情才有点活泛起来，直直懒腰，继续他们的不语。
　　好长时间不发工资了是吗。羯问道，声音低沉，语气歉就，但足以送到对方耳里。
　　几乎是不约而同的响亮回答：三个月了，让我们吃啥？！说完，大家脖子直的象顶着风的树杈股。
　　远处，有几个闷座的工人，见这边有热闹，便凑过来，一个个本着严肃的脸，又可怜兮兮的张着嘴，欲说又无语的围着羯。
　　人多了，难免再次闹事，可羯心里明白，他们不是三鬼那邦人，他们肩上有家庭的责任，就笑呵呵的劝道：大家不用担心，工钱必发，不出三日！
　　什么？不出三日？
　　一张张气愤的脸看过来，一个个带着油味铁屑味生铜味的员工围过来，把羯和宝英围住。
　　这还不如你爸说的好听呢，你爸说一个小时内必发，分文不欠的，上午刚说的，可现在下午了，最终也没发，人却不知去了哪里，可是你居然还说三日内才能发，这这，，，真是什么树墩发什么芽。
　　更有大胆的说着横话，今天不发，我们集体罢工！说者那人胡碴子硬的象麦茬，羯抹了自己的脸下巴，软的，肯定不比他的硬，知道他是驴脾气，炊火桶，就避开他的话锋，心想这些人看来是气极了，心头在笑自己的父亲，真是个现代版的老资本剥削家。
　　此时，有更多的人围上来，他们家里不富，腰不粗，兜里没钱，可气势上昂首有理的样子，真是光脚的不怕穿鞋子的，劈里吧啦的发泄着怨话，看样子，羯如果再说一句不应心的话，他们会把羯撕了，用拳头捶了，踩在脚下如踩根黄瓜，哪还管他是龚厂长的儿子。
　　宝英也困在中间，被这些人看的脸红红的，羞涩的无处藏，从前她可不这样害羞，也没遇上过这事啊，甚至刚才，还想这工厂会日进千金，里面的工人是多么的幸福。
　　宝英转过头来，细声对羯说，羯，你爸呢，快叫你爸来，实在不行，叫我爸来，把我家那点几万元的家底全兜来，你先打发了他们，你看，他们要把你吃了才算完，那我怎么办呢，我还是先救你吧。
　　这话没有打动羯，却全被在场的人听到耳里，大家随声附和道，对，这姑娘说的对，为姑娘点赞，我们就在此等着了，真的就有人立定不动的样，还有人拍了掌。
　　照常理说，羯年轻人一个，没历过什么大事，面对如此倔犟的面孔，心里恐惶才是，可是羯不怕这场面，反而高兴呢，他认为这是大家还想继续干下去的愿望表现，如果他们没了讨要工资的事，就是想到走了散了的下场戏，他们可是厂里的骨干，万一他们不吭声的走了，尽管工资也不要了，但厂子也会完了，那才是恐怖的，因为他们是技术骨干的，一天天通过劳动培养起来的技术工。
　　因此，羯再一次呵呵笑道，大家不要激动，我知道你们不光会干活，还需要面包，需要家人的安顿，可是，你们也知道，我刚来厂里，对厂里情况还不摸熟，甚至不如你们了解，但工厂是我家的，厂里的事，我比你们着急。说完后，羯张开双臂来回，在众人头上作驱散的动作，希望大家别越围人越多。
　　众人早已麻木，谁还听那五花八门的解释，围着不动，而且还有员工走来，羯想这是想闹事吧，想把我俩吃了不成，看看远处，还好，发现了一点解围的契机，朝那几个保安招手，示意他们过来，但那职守的保安没动，如停摆的钟，其实他们这已经不错了，即使来了，到底站在哪一边儿，另说。
　　这时更有几个脸皮厚的，手脚不老实的小伙子，居然还敢挤向宝英，朝着她胸脯挤来，还呲牙咧嘴的一脸奸笑。
　　羯大声吆喝道，你们不要这样！休怪我不客气的！
　　说着的同时，羯奋张长臂，就将那两三个猥亵青年推开，青年身轻如纸一样，被羯推出去，推出一道人缝，羯和宝英才出来人群。
　　人群里有一人站在前头，面色紧张，薄嘴唇叽里叭啦的说个没完，当然是理直气壮的，后面的人都响应他。
　　羯感到大家真是一时迷了，再急再大的事，总不能在此解决吧，不知是大家不理解羯呢，还是羯猜不中他们的心情，一时觉着好笑，就低首抿嘴，牵了宝英，一面向大家摆手，一面直奔财务室去。
　　青年帅哥，美女靓裙，风姿绰约，多么美满的一对，可急煞大家的忌妒心了，就有人不死心，继续讨要他们的工钱，跟在龚羯和宝英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