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的攻略福利》汤圆小白

36、血族黎明18

　　琥珀色的液体在夜色下晃荡，霓虹折射在香醇的美酒中。

　　克莱斯从不喝酒，喝酒会影响猎人的准星和判断力，但他不否认，酒的味道确实不错，它麻痹了所有的痛苦，放大一切快乐的源泉。

　　譬如一个呼吸交缠的吻，和一个夹杂浅笑的耳语，都曾经是令他怦然心动的瞬间。

　　这是他喝的第八杯酒，酒不烈，他神志清醒。

　　“一杯波尔多”

　　克莱斯身边坐下一个人，他懒得管是谁，仰头喝完最后一口淡色液体，手撑着额头，眼睛合上，将领带随意丢弃到一边，放空思绪。

　　“想见他吗”

　　酒吧太嘈杂，这句话一闪而过，克莱斯精确捕捉到，他不确定这句话是对谁说的，他睁眼转头，一旁的青年正接过酒杯，领口是猎人工会隐晦的银标。

　　青年有些眼熟，他思维迟钝，但好歹叫出了名字：“诺伦？”

　　诺伦转着被子，望着液体旋转，没分给他一丝目光，重复道：“你想见他吗？”

　　“你知道他在哪儿？”克莱斯自嘲般微笑：“我想见他，我也知道这是血契作用，工会也因此向我保密了关押地点，这是理所应当的，你之前不是也这么认为的吗？”

　　他拿起酒瓶继续倒酒：“所有的感觉都是假的，所有的事实又都是真的，见了他又能怎么样？一刀杀了埃维里特？我做不到。”

　　诺伦静静听他说完，就像在听一个局外人讲故事，他一口气把酒杯里的酒喝光：“没人逼你杀他，你的痛苦只是暂时的”

　　片刻寂静，两人并肩无言，小提琴声也缓缓止住，一曲终了，大厅里忽然只剩窃窃人声。

　　诺伦目光出神，他直视着五颜六色的酒瓶：“你知道工会决定怎么处置他吗”

　　克莱斯沉默摇头，实际上这方面的消息工会封锁的很厉害，他打探过，但都无疾而终。

　　“算了”诺伦却忽然结束了这个问题：“等明天一过，你也就没必要知道了”

　　他推开酒杯，直接拿起了酒瓶起身，“埃维里特会给你解除血契，回猎人工会，会有人带你见他”

　　克莱斯动作有点急促，他挡住诺伦半边去路：“他和你说了什么？”

　　“你想知道的太多了”诺伦却一把推开他，毫不掩饰脸上的不耐，斜斜瞥了他一眼，冷笑道：“我只是提醒你，最好清醒之后不要一剑杀了他，至少看在你曾经‘爱’过他的份上”

　　“我知道该怎么做”克莱斯脸色阴沉，压抑着丝微怒火。

　　诺伦却毫无畏惧，他与克莱斯对视，语气却转变为诚恳而认真：“埃维里特对你还抱有期望，不要给他这种期望”

　　“离开他，别回头”

　　――――――

　　克莱斯一直处于没有尽头的崖底，出不去，但能看见天空，是埃维里特用尽一切手段把他推下来，现在又给他递来了一根绳子，只要他爬上去，就和埃维里特毫无瓜葛。

　　地牢里灯光昏暗，打开最后一扇铁门时，扑面而来的是浓重的血腥味，跟着他来的菲莉娅忍不住皱起眉头，拉了拉他的袖口：“你真的要一个人？”

　　“一个人”他笃定：“你在这里等我，不用跟来”

　　“好吧……”菲莉娅说：“那你有危险就叫我，我就在这儿”

　　克莱斯有点心不在焉，他点点头，一个人继续向深处行去，尽头的牢房大门紧闭，没传出一丝声音，整个走廊只有他一个人略微急促的脚步。

　　越离的近，心脏就更加疼痛。

　　大门的守卫已经被吩咐过，沉默着帮他开了门，牢房里灯光昏暗，传来锁链碰撞的声音。

　　他不知道埃维里特经历了什么，他脸上的伤，他手背的血洞，克莱斯都没有立场过问，理智让他不要多想，也是理智支撑着他与痛苦对抗。

　　牢房的墙很大，钉着少女手腕粗细的锁链，在灯火下闪烁出盈盈白光，一共六根链条，两根吊着吸血鬼的双手，两根将双脚束缚在地上，剩下的穿过锁骨，墙下的人只能维持着这种痛苦扭曲的姿势，手脚因为长期没有活动，僵硬的如同木偶。

　　他垂着头，气息微弱，肩膀起伏很小，皮肤在黑暗中白的像劣质的纸张，是一种病态的惨白，黑发掩映的脖颈处还有未消散的青纹，克莱斯知道那是什么，银元素血清，足矣将吸血鬼折磨致死的药物。

　　呼吸一窒，克莱斯举起颤抖的一只手，又踌躇着，缓缓放下。

　　埃维里特也察觉到有人进来，他抬起头，费了将近一分钟才将目光聚焦到他身上，吸血鬼动了动左手，身体前倾，似乎想像以前那样，上前给予他一个拥抱。

　　但他做不到，最终他只能扬起眼角：“……克莱斯”

　　未曾进食，没有饮水，他的声音都快要分辨不出单词了，克莱斯用尽全力压住从心脏疯狂涌出的思念与不舍，他拉长呼吸，将腰间的剑柄紧紧握着，尽量保持声音所谓的冷淡：“你想见我”

　　他用的是陈述句，左恒愣了愣，敛下目光：“是”

　　“如果你不想帮我解除血契，那就算见面也没有意义”

　　因为有些逆光，左恒看不清克莱斯的表情，精神涣散也无法让他注意到什么细节，猎人的声音仿佛冬日寒冰，让他连接话都勉强。

　　“没意义……”他扯出一个笑：“你还真是无情”

　　克莱斯立在原地，没说什么，半晌，却将他腰间的剑解开，扔到地上，和地板相接，发出金属碰撞的响声。

　　“我也想见你，想的发疯”他靠近左恒，遮挡住大部分灯光：“我爱你，这是血契的作用，是假的，我想杀了你，这才是真的，我害怕我控制不住我自己，你明白吗？”

　　他蔚蓝的瞳孔中爱恨交织成一张大网，克莱斯伸出手，像往常一样，贴在他的脸颊边，拇指扫过左恒的眼角，明明是恋人温柔的触碰，喉咙中却滚动出反差巨大的语言：“你骗我，愚弄我，编造出这样一个谎言，你是自食其果”

　　“你说的对，自食其果”左恒反倒没怎么犹豫就接话了：“我也不知道在骗谁，又怎么落到……现在这个境地，我以为你应该能明白”

　　一滴水进入湖面，把克莱斯尽力平复的毫无波澜的心又溅起涟漪，他看的很清楚，左恒眼底明明灭灭的星火，和无谓锋利外表下的柔和。

　　他收回手，平复呼吸，固执开口：

　　“你现在是不是要告诉我，你其实是真的爱我”他攥紧身后的手：“没意义”

　　无法回应的情感，注定无解的棋局。兜兜转转了一大圈，猎人最终要求得自由，吸血鬼生于黑暗，最终也必消亡于长夜。

　　左恒目光闪动，忽然转移了话题，他神色平静，垂下眸子：“这个契约，叫做拜勒文之契，是在很多年以前，有一个吸血鬼为了追求一个人类创作的契约，但后来他被那个人类杀死了，所有人都以为是人类挣脱了契约，但其实是他在夜里偷偷的解开的，他想赌一把，但是最后赌输了”

　　“我猜他其实不在乎输赢”左恒顿了顿，抬起头又从鼻腔里发出一声短促的笑：“……我也是”

　　他们之间距离极近，左恒靠近克莱斯，身后的锁链被拉的笔直，冰凉的嘴唇忽然印上来，唇间皮肤粗糙干裂，还有淡淡的血腥味，克莱斯有一秒的愣神，下一刻，吸血鬼尖厉的牙齿就咬破他的嘴角，铁锈般的味道并不好闻，左恒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蜻蜓点水一般飞速离开，他的手心冒出一个血色符文，逐渐漂浮上半空中。

　　克莱斯还在刚刚的变故中没回过神，他手心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飞出同样的纹路，它们流动这在空气中相交，最终化为无形。

　　崩咔。

　　似乎有什么破碎的声音，胸腔中一直萦绕不去的痛苦和牵挂如潮水般消失，就像一个偌大的包袱被忽然拿下，之前的有关埃维里特的回忆全部都褪去颜色，只留下一幕幕空洞的影像，浓烈的、炽热的情感瞬间淡泊下来，一切都随着那个不起眼的符文被剥离掉――血契解除了。

　　左恒还在笑，他半边受伤的脸笑起来还有些狰狞，但克莱斯看他时，已经感受不到那种快要喷薄而出的情感。

　　猎人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他碧瞳黑发的人类模样，他也是永远微笑着，在学校百年桐树下行走，像极了一张静谧优雅的油画。

　　遗失在黑暗中的最后一缕光芒终于被吞噬，左恒的声音轻而缓：

　　“克莱斯，你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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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又一次签约失败 ╮⊙▽⊙╭，大概我与编编相克吧，随缘啦。
地雷什么都就不用啦，(*￣︶￣*)（省下来大家可以买辣条），暂时不想改前两章，就懒得再申请，小天使喜欢多留言就好，心意我收到啦，我会努力更新的(☆_☆)，弃坑肯定不会。完结也准备写7、8个故事，日子还长呢，大家也阔以养肥再看。
摸摸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