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人弄盆舟》北卧朔寒

3、一个没脸没皮的家伙

　　我一愣，随即苦笑。等我回过神时，他已经进去了。我没有想到他会将一句话记做一个承诺，还记了许久，我是真心实意地想要帮他，至于还做同桌这种事，我清楚地知道这不可能，只是不忍心说出来打击他罢了。班主任已经有所察觉，无论是真是假她一定会把我们调开，如果这时以排名作为要挟，假的也会变成真的，非但做不了同桌，还会弄得人尽皆知，对我对他都是百害无一利，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我不知道我是以什么样的心情一边希望他的分数能高一点儿，一边又祈祷他不要进前十，拿个十一名就很好，努力既没白费又不至于犯傻。直到考试成绩出来前，我心中一直惴惴不安。
　　终于在一个午后，他有些激动的告诉我他考了第九名。我感叹，祈祷果然是最无用的东西，他竟比第十还要前进一名，我有些气恼，虽然自己还是第一，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因为我将要失去这个同桌，无论愿还是不愿，虽然以后还是朋友，但为了逃避老师和同学的猜疑，说话的时间极其有限，关系难免变得生疏了。
　　我难过，却又无能为力。下午就开始调了座位，我作为第一名自然是第一个选的，但无论我坐到哪琴钟都会跟过来，怎么都逃不掉。我此时深恶痛绝自己怎么不是第十，眼看前几名都选好了座位，我心里越来越焦急，忽然看见辛威站在我身边，我顿时有了主意，急急忙忙写了一张字条塞到他手中，纸条上写着“帮我个忙，做我同桌”。辛威一看，乐了。辛威是班里的第八名，他的数理化学得很好，典型的理工男。只要辛威抢先一步坐在我旁边，琴钟再怎样闹都无济于事了。毕竟排名才是硬道理。辛威真的很有幽默感，在十万火急之时他还故意在班里走了一大圈，这里看看那里摸摸的，像是在逛菜市场，看得我是一阵焦虑，想打他的心都有了，不过最后他还是走了回来，坐到了我的旁边。我暗舒一口气，欠他个人情，他成绩本来就不错，抄作业这种小恩小惠对他根本就没用，看来只能破点儿费，请他吃顿饭了，他这个人可不好打发。我回过头，果然看见琴钟一脸的失望和沮丧，连许覆水都被惊到了，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我。很快轮到琴钟选座位，他像是没听到一样一动也不动，最后还是许覆水看不下去，拉着他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班主任当然愿意，琴钟成绩提高这么快，正好可以帮到许覆水。就这样，我和辛威成了同桌，许覆水和琴钟成了同桌。
　　于是这样尴尬了。我和琴钟从同桌变成了前后桌，离得还算近，这本来是值得开心的事，可是琴钟的脸色一直很不好看，我也不好意思去问。想到辛威是他的朋友，应该知道些什么，没想到那家伙耸耸肩：“没什么，就是看见我‘横刀夺爱’，心里不好受呗。”
　　“‘横刀夺爱’几个意思？把话说清楚！”辛威看见我真动了怒，连忙摆手道：“大大大姑奶奶，我我我错了，您别生气、您别生气。”正当我消气时，这货又好死不死的凑过来，朝我嘿嘿一笑：“让我当你的同桌，你不会是......喜欢我吧？”
　　去你的，谁会喜欢你？这人脸皮真厚，自恋的也是不知天高地厚。但毕竟是自己欠人情在先，姑且只能忍下一口气，认命似地说到：“我请你吃饭，说吧，想去哪？”
　　“哎呦，那么主动，爷喜欢。”他摆出一副猥琐的样子，手还好死不死地揽上我的肩膀，就在此时，一本书从身后飞来直直向他的脑袋砸去，痛得他“哎呦”一声，手也不自觉地松开了，我沿着飞来的轨迹看去，果然是琴钟干的。看来他的心情是真的不好，但想来想去罪魁祸首只能是我，是我让他完不成他的诺言，是我让辛威替我作了挡箭牌，是我提高了他的成绩又弃他于不顾，唉，孟雪意啊孟雪意，你真是一个卑鄙的人、无耻的人！
　　我正处在愧疚中，一时竟不知怎么办，辛威却率先反应过来，揉着被砸伤的头嗷呜个不停。他看琴钟是真的动了怒，一个不对劲准备开溜，于是像是故意般大声对我道：“美女有约，我怎么好意思拒绝呢？我想去安定国际的皇都大酒店用餐。”
　　我白了他一眼，这小子还真有品位，本来以为他会狮子大张口，没想到吃的居然这样随意。在外人看来这地名似乎是个高级的地方，可在知情人眼里可就不一样了，学校门口有个安定村，别看是个村，里面可什么都有，时间久了学生就起了这么一个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诨名，至于皇都大酒店，那就更别提了，就是村里一家卖烤串的，店家为了吸引眼球，非要起这么一个与事实不相符的名字。看我在愣神，他的手在我眼前挥了挥：“走不走？别是想反悔吧？”
　　“去，当然去！”我回答道。反正我从来不进这种三无小店，吃坏了肚子可怨不得我，其实对辛威那种厚脸皮的人来说，我巴不得他吃坏，让他趴在厕所吐上三天三夜才好，叫他嘴欠！我一边有些阴暗地想着，一边和他一起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