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缘录》睡先生

33、第 33 章

　　幻想成为党员为新世界奉献的乔治在画有大恩主的肖像的玉版前坐了一会。在听到隔壁何夕家的门有开锁子的声音时，便起身跑到何夕家中。何夕是他的好朋友，他成为党员这一件好事应该与他分享。乔治对于朋友是很真诚的。

　　“你真不应该给门加锁子”乔治一推开门就批评着何夕。他在明白隐私权的罪恶时，他就把自己门的锁子都剔除了。别的人他管不了，但何夕是他的好朋友，他觉得不应该让何夕陷入维护隐私权的泥潭里。他曾经告诉过何夕维护隐私权的丑陋，但何夕每一次都叹息摇头。

　　“你自己不想动手，我可以效劳！”乔治比划了一下门口的锁子，那黄橙橙的锁把让乔治实在是厌恶极了。

　　何夕看到乔治好像颇为认真准备转身用拳头捣门的锁把时，便慌里慌张的拉住乔治。一脸媚笑的转移话题：“你来我这里不是只为了拆我的锁子吧？”

　　“锁子有什么用？”乔治抓了抓额头，额头的那块伤疤好像已经不能痊愈了，不仅痒还老是流黄色的脓。他放下抓额头的手，语气极其狂热的又说：“以前的锁子的存在是为了保护自身安全和防范小偷把东西偷去。而现在呢？在这个完美的世界里面，人与人之间都是相互体谅，毫无隐瞒的交往，就如你和我一样！那里能结下仇恨？那里让人半夜开门杀你？至于财物，现在的世界中难道不是只要你想要的东西，完全可以去配给所去领吗？一个人既然可以光明正大的得到他想要的，他何苦去偷呢？在这个世界，锁子的存在只是表现出了你们还不相信他人的一种愚蠢观念和对于‘我’的这个个体保留！”

　　不知道何夕邪恶用心的乔治在说出这番真诚的话以后，何夕的心就碎了。他刚刚出去才把乔治今天的动向给落暮打了报告。他内心中痛苦的煎熬着，但他不敢表面露出来，他怕乔治看出他的邪恶。于是他抖动着干枯的嘴唇，喃喃细声的说：“你知道这个世界中有一种东西是可以让人吃了以后和动物对话的吗？这种东西是修为高深的万物凝聚而成的。因此异常的稀少。还有一种是虚中异鸟产生的石头，名为‘喳喳石’。可以使人的寿命定格，寿命可以达到伪仙者的状态·····”

　　“你想说些什么？”乔治迷惑的看着何夕。

　　何夕抬头看着乔治，眼中露出真诚的说：“你刚来这个世界，有很多东西是你不知道的！你可以用你下界的思维来断定这个世界。但在那之前请多多了解这个世界。我说的那两样东西都是一种极其稀少的东西。加在一起在这个世界的存在量也不过是区区百来枚。如果你想要这些，你可以得到吗？假如你得到了，我也想要，我能得到吗？我得到了，别人也想要，他们能得到吗？只有百来块的东西，如此稀缺的资源······”

　　【大恩主会给你吗？】他很想说出这句话，但他忽然想起自己被群众游街的经历，他抿住嘴巴不敢说下去了。只是低声细语的说：“你不应该如此独断的下结论。”

　　乔治愤怒起来，他没有想到何夕是如此看待他的。他是一个独断之人？不！他自认为自己是通过敏锐的观察和长时间的思考，才判断出这个结论。

　　他坚信！

　　这个世界是通向完美的！

　　即使有着稀有资源无法分配的障碍，但那也只是一点小小的阻拦。

　　他忽然想起自己在下界看到的事。那里的人把稀有的东西，不够别人索取的东西，用自己的智慧把各种各样的化工物品调和来代替，使这件物品变得多起来，人人可以花钱买到。人类的智慧是无穷尽的，所以乔治信心十足的认为这个世界的人也可以通过自己的才智来把稀有的东西商业化。

　　到时候一定会有数不尽的喳喳石和那种能让人与动物对话的物件摆在人们的面前。

　　他无比伤心的看着何夕，愤怒的内心觉得他愚蠢极了。他一直很明白，人类那么多，有聪明的便又愚蠢的。愚蠢的人是看不透世界的本质，即使人文社会的终极目标摆在他们面前，他们也会用那满是肌肉的大脑来斥骂！他知道自己以后会碰到这种人，但没有想到却是何夕！这个与他交往了两天，却胜似一生的好友！他无比难过，失落的低头向外走去，本来想要和他分享他即将成为党员的高兴也消失的一干二净。剩下的只是为好友的愚蠢而感到无奈与痛苦！

　　这座城市的半夜就像是童话故事里面描写的一样，十分梦幻。没有线与杆子作依靠的灯笼就那么凭空的挂在天空上，更是增加了虚幻感。无奈于何夕愚蠢的乔治无视这虚无的美丽，反而痛苦的走在灯笼与灯笼的中间。他内心在烦忧，不知道以后该怎么与愚蠢的何夕相处。他不知道走了多远，停下脚步时，发现街道边缘处有一群人正在唱着歌，他们的穿着异于平时穿的那样朴素，反而异常华丽的站立在街道边。旁边弹古筝与二胡的人把这些乐器的声音摆放到天空中，使其回荡着。一位位穿着华丽的歌唱者随着回荡的音乐撕心裂肺的叫嚷着。乔治瞧着他们。

　　闭上眼睛再睁开，这些唱歌人的头在乔治的眼中突然变得忽大忽小。他们好像上古邪恶的妖精一样，眼睛时斜时歪，忽大忽小的注意着乔治。天空扭曲了，无数的头发从天空下飘了下来，唱歌的人一个个抓着头发又在跳着舞。他们摇晃在乔治的旁边，撕着长满尖利牙齿的嘴唇发出一阵阵让人不寒而栗的笑。随后他们悄悄的对他耳语：“完美世界的人应该是完美的。”

　　乔治惊恐的推开了他们，朝外跑去。他害怕极了，他在听到那句话时，他的内心居然自然而然的接了下一句：“不完美的人就不应该存在。”

　　他的心告诉他，他应该舍弃自己的朋友。不仅要舍弃他！还要消灭他！一个不明白完美世界的人，是不会成为完美的人。一个不完美的人，会把整个完美世界拖垮！

　　他痛苦的跪在地上。在他下界得到的思想观中，他知道如果自己对朋友作出这种事，那么他将不在是一个完美的人！

　　不仁，不义，一个双手沾满血腥的人。

　　怎么配生活在完美世界中？

　　唱歌的人又冷笑的围了上来。他们低头盯着他，张开一张张仿佛被人撕开的嘴巴唱着歌，以他为中心的围了起来。他们盯着他，人越来越多的盯着他。小孩子唱着歌从大人们的□□挤进来盯着他，一张张脸孔从人们的肩膀处，胳膊与胳膊的接缝处冒了出来。他们死死盯着他，并且尖笑着唱着歌。周围空隙处都变成了脸，好像是一个画满脸的圆柱体把乔治围在中间。忽然，他们不再唱歌了，异口同声的说：“新世界即将到来了！”

　　“一切都为了新世界”

　　“爱即将充满世界”

　　“自由会充斥在心中”

　　“平等与公平必会永存”

　　“我与你将为一体”

　　乔治站了起来，他看着周围活动的嘴巴。脑海中好像有着这些词汇，他也开口跟着念了起来：“我们不分彼此，大恩主便是我们。他成为仙者，我们也是仙者。”

　　“虽然你的嗓子不难听，但也绝对不怎么好听。”忽然一道较为平淡的声音出现在乔治身后，乔治迷茫的转身看去。那堵人脸墙消失的一干二净，只有落暮的脸在灯光斑斓处用温和的笑看着他。他捏了捏自己的脸蛋，这时才发现，原来自己是在做梦。在与落暮对视时，二胡的曲调忽然拉的高了起来，他又转头看去，发现唱歌的人都开始收拾东西了。演奏已经完了。

　　“这首歌怎么样？”落暮忽然又问。这曲子中的词是他填的，他想听别人夸奖他一下。

　　“什么歌？”乔治讶异的反问着，他刚刚陷入了幻觉里面，面前的人唱的歌他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就是你刚刚唱的歌。那是大恩主四百岁生日我们城市要给大恩主献的歌。我作的。”落暮又解释了一下。

　　“我刚刚唱歌了？”乔治又一次惊讶，随后他忽然想起那些在幻觉中听到的词。小心翼翼的问：“我们不分彼此，大恩主便是我们？”

　　“对！”落暮又温和的笑了起来，他随意的坐在街道的一处悬空的灯下面，指了指自己旁边的位置。乔治明白他的意思，在他指的位置坐了下来。

　　“看你心不在焉，是在想什么？”没有听到别人赞赏的落暮无奈转移了话题，不在这上面自讨没趣了。而乔治却好奇的瞧了瞧他，因为他一点也没有第一次与他见面时那种忽晴忽阴，阴晴不定的感觉。乔治想了一下，他觉得自己应该把何夕的事情和落暮说一说。何夕不完美而又是他朋友这件事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想如果这个世界有一种类似与下界法律之类的东西，可以改造何夕这样不完美的人或者惩罚他让他明白自己的愚蠢。那么自己就应该为了好友争取一份这样的努力。

　　他满怀期望的对落暮说了何夕的事，并且一字不落的把何夕如何质疑完美世界制度的语句都统统说了出来。他希望自己的好友可以得到救赎，能明白完美世界的本质。

　　落暮仔仔细细的听着，然后他问了一句：“这件事情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吧？”

　　“不是，还有我！”

　　乔治有些较真的回答了一句。这一句使落暮脑子差点转不过弯来，随后他严肃的说：“你不要再对别人说了，这件事我会处理的”

　　“你？”

　　“对，我可是这个城市的守护者。是安稳所的所长！”

　　落暮自豪严肃的把自己的身份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