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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南沽三煞(九) ...

  •   章十七:
      十五连夜赶去坟场,他挖了整个山头的坟后发现都是空的,连棺材都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些尸体去了哪儿,一座山头的坟并不少,这么多尸体要藏在哪里才不会被人发现?

      天还未亮,他又去了趟木氏棺材铺,隔着老远都能望见浓黑的怨气笼罩了整座府邸,门口站着四个提着白灯笼的人偶。

      十五不想打草惊蛇,撕了个小人点了血送进府里去。

      鸡鸣之前他回了客栈,晏玄非房间的燃着烛火。

      十五远远看了眼,便回了自己房去。剑匣里的剑依旧拔不出来,花了近一个时辰的功夫都没找到解决的办法。

      他试过将漆黑雕鹤的剑匣摆在高处,自己朝剑匣磕了三个响当当的头,再去请剑,没有丝毫反应。

      他抽出张符咒,仔细地贴在剑匣上,胡乱念了一通咒语,火焰蹭蹭差点把桌子给烧了,更别提拔剑。

      最后实在没办法,十五朝食指化了道口子,疼的直抽气,将血顺着剑匣的雕案滴进去,好半晌都不见有动静。

      十五吮指,背起剑匣出去,嘀咕了句:“该不是生锈了?”

      晏玄非和长候在楼下桌前坐着,他快步过去,“晏公子早啊。”

      晏玄非点头作答。长候在一旁逗陆棠吃粥,抬头看他:“不早了,小棠儿都比你起的的早。”

      “是么?”十五在陆棠的脑袋上摸了一把,从陆棠手中顺走一个包子,一口塞到嘴里。

      陆棠嘟嘴瞪向十五:“这是长候哥哥给我的包子,你还给我!”

      “哦。”十五将咬了的还剩面皮的包子递过去,“给你给你都给你,快拿去!”

      陆远过来就看见这断袖拿吃剩的包子皮勾引自己儿子,气得连忙陆棠抱过去,怒气冲冲的看向满脸笑意的十五。

      十五将包子皮丢回口中,乐滋滋的吃完:“陆掌柜,我们是不是有点误会?”

      陆掌柜冷着脸,怒意不小。

      十五好心解释道:“我虽然不喜欢年纪大的,也不喜欢年纪太小的,你就莫要瞎操心了。”

      “你,你说什么胡话!”

      陆掌柜活了半辈子,是没见过像十五这样好看的青年,但也没见过比他更口无遮拦的。本来是想看看他病了三天是怎么一回事,现在瞧他搔首弄姿的劲儿,就知道自己是白担心了。

      十五憋住笑意:“是是是,我说不喜欢年纪大的就是胡话了”

      陆掌柜万万没想到他还会接下一句,气的脸色发青,甩袖便走。

      晏玄非瞥了眼十五,轻咳了声朝陆远说道,“陆掌柜。”

      “晏公子?”

      陆掌柜驻足,回头朝晏玄非施了个简单的礼。虽然是看不惯十五的放荡,但这几日还是多亏了晏玄非施符,救了何府上下二十几口人。

      晏玄非颔首,“南沽城的瘟疫来的古怪,就没人来看过吗?”

      “早先是来过两家人的。”陆掌柜答,“云梦泽的祝家,湘山的靳家。”

      这两家名姓十五听都没听过,从眼下南沽城的情况来看,那些人肯定是无功而返。

      “就没再请人来?”十五问。

      “这城都出不去还怎么请人来?”陆掌柜叹息,“会死人的。”

      十五好奇,“那祝家和靳家来的人呢?”

      陆远叹气,目光怜悯,“都死了,可惜了年纪轻轻的。”

      十五咦了声,“两家都没再管了?”

      “不知道。”陆远想了想,“反正再没消息了,也没人过来。”

      十五与晏玄非视线相接,明白了彼此意思。这已经不是简单的三煞作怪了,牵扯到了修仙界的家族,祝、靳两家折了人在这里却没继续管下去,怎么想也不该如此。

      陆掌柜突然问道,“还没请教三位公子师从哪家仙门?”

      晏玄非正要开口,十五放在桌下的手急忙按在他手背上,说道:“我与师弟不过是云游散修罢了。”

      便又说了几句,翠香姨唤了掌柜。

      等掌柜走后,十五还没松开被压在掌心下的手,拿指腹摸了摸晏玄非光滑冰凉的五指,跟玉雕似的剔透好看。

      来回摸了几.把见他没反应,十五便顺势握在了手中。

      他道:“你手怎么这么冷?”

      晏玄非皱眉,“放开。”

      “你还没说手怎么这么冷。”跟块冰似的,十五握的紧了些,眉目含笑:“既是双修过的,我也须得对你好些,给你暖暖吧。”

      晏玄非冷脸不悦,抬手将他推开,拂袖出去。

      “哟!”十五追上去,“都洗过鸳鸯浴了,怎还跟我害羞了?”

      长候担心十五乱说话惹了公子不快,摸了把额上的汗,来回看了他好几眼,欲言又止,小跑跟了出去朝十五道。

      “你就莫要再欺负我家公子了。”

      “明明是他理我的,长候怎还说我欺负他了?”他笑着说完,跳上马车,见晏玄非已然正襟端坐在内。

      舆内的青年眉心依旧皱着,见他进来便闭目养神。

      十五合上上扬的嘴角,见他休息也没打扰,从怀中掏出一本书枕窗而读,没再拿书中的趣事招惹晏玄非。

      马车不一会儿就停在了棺材铺门口,十五才翻几页正犹豫着喊晏玄非,却见那人睁开清明的眼,压根不像是被梦魇惊醒的人。

      门口扫地的奴仆又成了活人,不是夜里的傀儡。十五压下胸口的诡异难受,跟着晏玄非走进去。

      “三位公子怎么又来了?”依旧是上次那个小童,听这口气是不悦的。

      “来定棺材。”十五不和他含糊,“去,把你们老爷请出来。”

      小童万般不待见风流俊美的十五,上次来也说是要定槐木棺材,其实是来砸场子的。他自然不想同十五说棺材事宜,就到里屋请老爷去了。

      木老爷身着灰色云纹长衫缓缓从帘后走来,就跟棺材板换了层漆色似的,整个人依旧阴森森的。

      “三位又是来定棺材的?”木老爷声音沙沙的,像翻书纸张擦过的声音,有些刺耳。

      晏玄非瞥了眼十五,十五便开口问,“木老爷,这棺材铺的棺材都是谁做的?”

      “自然是我做的。”木老爷答道,双手交叉握在一起,左手大拇指随意地搭在右手大拇指上摩挲。

      “你一个人做了这么多口棺材,”十五佯装大吃一惊,“没学徒吗?”

      “学徒?有过一个天分不错的,不巧赶上瘟疫给病死了。”木老爷说完,凹陷的双眼紧盯着十五,“小公子问这话,是要跟我学做棺材吗?”

      “不了,不了,我连寿材料子都分不清。”十五笑着摆手,“万一挑错了料子这不是丢您的脸么。”

      木老爷僵硬的脸皮扯开,露出个勉强的笑:“小公子是个胆大的人。”

      十五见他夸起人来,自然不会落下风,也随口恭维道,“哪里哪里,比不得木老爷槐木做棺来的胆大。”

      木老爷笑:“年纪轻轻的怎么落下了胡言乱语的病,得治。”

      十五笑了笑,“何老爷的棺材也是你做的。”

      “当然,”木老爷点头,清楚地说出料子,“楠木棺材,岁不足百。”

      十五在屋内走了一圈,指着铺里摆放的一口楠木棺材问。“就是这一口?”

      木老爷拖着高大的身躯走过去,步子很慢:“没错,一块料子做的两口。”

      “这口确实是楠木。”十五点头。俊美的脸上虽然笑着,拿手抚过料子,“但何老爷躺着的棺材板与这大不一样,那料子纹理粗糙而且年轮花纹很大,比不上这块密集,想来躺着也不是舒服的。”

      “休得乱说,”木老爷沉下长脸,“小公子眼神儿不好,看错也是理所当然。”

      “我没看错。”十五道,“就是槐木。”

      木老爷情绪激动起来,举起左臂指天低吼,“槐木做棺是要遭天谴的!”

      一直喝茶不说话的晏玄非突然放下茶杯,朝木老爷道:“木老爷,你夜里做生意吗?”

      木老爷没什么好气,“不做。”

      “晚上不起来看看的么?”晏玄非淡声问他,“南沽城瘟疫盛行,总会有人晚上来敲门的。”

      “不做就是不做,这是规矩!”

      木老爷脸色阴沉,呵斥完后,声音缓了些不再那般嘶哑可怖,“我不住这里,傍晚是要关门回城南的,南沽城都知道的规矩也就你们这些不怕死的外来人不懂。”

      “斗胆请教木老爷住何处?”晏玄非问,“万一有事找也不会走错路。”

      “你找我?”木老爷俯身看着坐在桌旁的晏玄非,晏玄非淡然地点头。

      许久后,木老爷说了个地名。

      后来见问不出什么,十五便同晏玄非离开了,至少白天的时候棺材铺干干净净的没有丝毫邪气。

      木老爷这次难得送了他们一次,只走到门口匾下,阳光正好落不到身上。

      “三位公子如果是为了槐木棺材的事,就不必再来了。”

      十五道:“这么说?”

      “槐木做棺,死不瞑目,一日不埋,七日不灭。”木老爷垂着手臂,左手指天,“遭天谴,下地狱。”

      长候驾车驶向城南,十五耳畔放佛还能听见这声音,想起瘦削的长脸上一口白牙,森然可怕。

      问了个路人,很快就找到木老爷说的那地方,只是这地方大概一个月前就烧毁了。

      十五觉得古怪,撩开帘子要下去看。

      晏玄非猛地抓住他肩膀,用力将人带回到舆内,朝长候低声道:“去城北,快。”

      十五不解:“怎么不下去看看,木老爷这人疑点太多。”

      晏玄非说,“木老爷死了。”

      十五诧异:“刚才不是见过么?”

      夏日的天气有些烦闷干燥,他舔了舔发枯的唇角,又问。

      “你自己也说他是活人,怎么就死了?要不我们回棺材铺找他对质。”

      十五声音清亮,问完又舔了那唇角。

      晏玄非目光暗沉,抬手捂住十五喋喋不休的唇,“你让我想点事。”

      没被点穴,而且晏玄非没用多大的力道,十五还是能说话,他眨了眨眼压低声音,“我吵到你了?”

      发枯的唇角被润湿后有些软,黏黏的落在那只微凉的掌心中,他坏心思的张开口。

      晏玄非迅速将手收回,眸子清冷地盯着他。

      而十五若无其事的用舌尖舔了唇角,眼底尽是笑,“真吵到你了?”

      晏玄非也只是看着他,双目半垂,眸光越发深沉,视线胶着在青年泛着水光润泽的唇上。

      十五被他这样看着有些心虚,不敢再舔唇角裂开的口子。屁股往外坐过去些,友好交流:“你想事,我看书,互不打扰。”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南沽三煞(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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