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皎皎入我怀》报之以琼琚

4、清梦

　　第四章清梦

　　本来想着第二日早起，结果反倒是陆皎这个叫别人别迟的人起晚了。等她们点好东西慌慌张张出门已经快晌午了，所以陆皎干脆勒了勒裤腰带，出钱租了趟车，才避免了在野外过夜的悲剧。
　　等她们快马加鞭到达京城时，火红的晚霞才刚刚铺满一角的天空。
　　还好，不算太晚。
　　陆皎缓了缓急躁的情绪，带着小繁在城门下了车，打算在城里晃晃再去找陶大人。
　　京城，即应天府，就是现代的南京。朱元璋在此称帝。在建朝初期，应天府作为朱元璋的老巢，不论外边再怎么战火纷飞，应天府在禁军的保护下几乎没有收到战乱的波及，京城的人们该怎么着还是怎么着，喝酒聊天耍杂技进青楼还是风雨无阻，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要说京城最热闹的时候，就是傍晚了，白日忙于处理公务的人们，纷纷选择在晚上出来透透气，于是小贩闻风而动，摊位几乎占满了街道，买糖人的，买小饰品的，买小零嘴的，买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逗人开心的，简直应有尽有。陆皎和小繁顺着人流东瞧瞧西晃晃，算是都开了眼界了。
　　不远处的一个摊位前围满了人，陆皎带着小繁也挤了进去。等到陆皎站定，才发现这是一个比赛，只见一左一右站了两个人，这两人中间前面大概四米的地方放了一个直径大概二十厘米的小盆，两人轮流投，每人可投五次，投中多的人获胜，胜者有奖品。陆皎仔细看着投掷的东西，发现它很奇特，这东西像竹蜻蜓，但又不是，竹蜻蜓是向上飞，它是向前飞，而且竹蜻蜓的“翅膀”是硬的，这个小玩意儿却是纸折的，这样一看，陆皎又觉着它像纸飞机了。
　　上前比拼的人们纷纷败下阵来，围观的人们都在讨论这玩意儿如何如何不受控制，只有小繁眼巴巴的瞧着挂在小贩背后的奖品，奖品很多，但小繁就盯着一只素色的发簪。陆皎瞅着她眼神里忽闪忽闪的的渴望，丢给摊主两文钱，获得了一个比赛资格。
　　陆皎手里攥着摊主给的五个“竹蜻蜓”，站在小盆的左边，耳边是小繁兴奋的叫声：“公子加油！公子加油！”，陆皎向摊主讨要了一根小木棍，在旁人不解的眼神中将五个“竹蜻蜓”左侧的“翅膀”都用小木棒卷了卷，边卷边想，小繁这小妮子倒是越来越开朗了，不怕生，以后倒是可以带她出去溜溜。卷完后的“翅膀”都微微带着小卷儿，陆皎镇定的将“竹蜻蜓”一个接一个的掷出，不出意料，都中了。她赢了。
　　“公子真棒！公子真棒！”
　　小繁在人群中欢呼雀跃，陆皎招手让她过来。
　　“选一个。”
　　“给奴婢吗？”小繁一脸惊讶，“不然？”陆皎挑着眉反问。小繁满心欢喜的挑了那个她早已看中的发簪，反手将它插在发髻上，对着镜子左悄悄右悄悄，问陆皎：“公子，奴婢带这个好不好看？”
　　陆皎却恍惚的想，小繁终究还是个十二岁的孩子，以后还得多护着她点儿。
　　“公子？”
　　“好看，衬得你皮肤白。”
　　“是吗？”小繁笑得更开心了。

　　“陶兄，你看你看，这人真是神了，他怎么想到要卷翅膀的？”一个娃娃脸模样的男子从酒楼二楼的窗户探出头，仔细瞧着陆皎的投掷。
　　“卷哪边翅膀蜻蜓就往哪边飞，受力不同而已，只是一般人难以想到。”娃娃脸对桌的男子端着酒杯懒洋洋的回答，说着也从窗户里探出了头，瞧着与小繁说笑的陆皎，玩味的笑了笑。
　　“陶兄，别探头啊，诶诶，收住，可别笑啊。”娃娃脸赶紧惊恐的蒙住男子的脸，但还是为时已晚，对街的酒楼立刻骚动起来，准确的说，是大多数女性骚动起来。
　　“啊啊啊啊是工部侍郎陶成道！”
　　“天哪他笑起来好帅！”
　　“他是全应天府女性的梦中情人！上至老下至少都喜欢他！”
　　“他有没有娶妻有没有纳妾？我要回家找我娘说说！”
　　“呸！要不要脸！他没娶妻也轮不到你！”
　　也有少数男人的讨论。
　　“诶诶，他就是研制出huo枪的人！这可在圣上面前立了功的！”
　　“对对对，我听说他才华决绝为人谦虚谨慎，苦心研究huo药从不参与朝堂之争，所以圣上对他格外器重。”
　　“是吗？我听说他还未娶妻纳妾，我的回家给孩子她娘说说看，去说个媒。”
　　女人们惊叹于他的外貌，男人钦佩于他的品行。
　　还真真是男女通杀了。
　　娃娃脸见对街观望的人越来越多，连叫不好，赶紧拉着陶成道从小道绕出酒楼才避免了大型的围观场合。
　　而摊位前的陆皎和小繁也挤出人群，向路人询问了陶府的所在地，即刻前往。

　　“公子...怎么这路越走越黑啊？”小繁半步不里的跟在陆皎身后，看着越走越暗的路终于发出了灵魂的质问。
　　陆皎也不知该怎么回答，有点脸红。告诉她我们已经迷路了？你内心那个啥都会的公子其实是个路痴？陆皎有些拉不下脸。之前路途走得如此顺利全靠班背那张地图，但是班背只把京城标注为一个小红点，没有具体的城市布局图，陆皎就有点懵逼了。
　　接下来怎么办？
　　忽见迎面走来两人，陆皎内心一喜向前两步，待看清二人时却打了退堂鼓。
　　是两个男人。
　　本来也没什么，但是在这乌黑的小巷里...只有他们四人...两男两女，陆皎莫名的发憷，仔细听听，街道上沸腾的人声似乎已经很远了，陆皎咽了咽口水，思考着要不转身就走。
　　“公子，前面有两个人，我们可以问问他们啊。”
　　小繁的声音在静谧的小巷里如一声炸雷，炸得陆皎头皮发麻。
　　很好，神助攻。
　　陆皎硬着头皮向前几步，向那二人拱了拱手，询问道：“不知二位可知去陶成道陶大人府邸的路？”左边那个长着娃娃脸的男子一脸惊讶，“你不就是那个...嘶！”娃娃脸身边的男子突然抬手锤向他的肚子，娃娃脸痛得弯下腰，那男子才开口：“不知两位找陶大人何事？”陆皎皱眉，这人怎么这么多嘴，她不满的抬眼看了一眼他，只见那人笑脸盈盈，那一双流光溢彩的双眼注视着她，她竟有些挪不开眼。“公子...”小繁在身后怼了怼她，陆皎稳了稳心神：“自然是在下的私事，不好多言。公子可否为在下指一条大路，在下有要事在身，不便多留。”这番话说得相当正直，面前人也正色道：“那在下就为公子指条明路，你只需原路返回，然后当你看到门前有一对石狮子的人家时向北走，大约走一里路后你会看到一个十字路口你再向东走，走大概两里路会有一个卖糖人的小摊位到这时你再向........就到啦。”
　　陆皎：“......”
　　不好意思麻烦您再说一边好吗：）
　　男子看着陆皎蒙圈的眼神更开心了，笑到露出了他的两颗小虎牙。
　　“要不你们就跟我走吧，我领着你们走大路可以吗？”
　　陆皎还在迟疑，小繁就跟她咬耳朵：“公子要不就跟他们走吧，他们看着不像坏人，再说，就算他们想怎么样，公子您对阵他们也不一定会输呢。”
　　陆皎：“......”
　　所以我当时为什么不跟她说我其实是个女的对上两个看上去一米八几的男人只有脚底抹油的份儿？
　　“那还是劳烦两位仁兄带路了。”

　　“陶兄，他们不就是来找你的吗，你怎么不跟他们坦明身份呢？”
　　“你懂个屁，闭嘴。”
　　男子回头看着距离他三四步远而且警惕的盯着他的陆皎，轻笑。
　　在前面二人悠哉悠哉步伐下，走了大概有半个时辰才到达陶府。陆皎松了口气，她一路紧张得连头发都是紧绷的。
　　“多谢二位仁兄，如若以后还能相见，班某定当涌泉相报。”陆皎拱手。
　　“不客气，应当的。”男子笑着，笑眼里划过一丝狡黠。娃娃脸倒是什么也没说，一脸深意的向陆皎回礼，转身就溜了。
　　陆皎和小繁与那男子一起站在陶府门口。陆皎在等男子离去，那男子似乎在等陆皎进府。陆皎客气道：“天色已晚，这位仁兄还不归家吗？”面前人似乎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一点儿也不顾自己的形象，笑够了，擦擦眼角的眼泪，对陆皎说：“此乃在下府邸，何来离开之说。”
　　陆皎：？？？？
　　男子一把推开紧闭的大门，对陆皎笑得眉眼弯弯：“可算是等到你了，班背兄。”
　　陆皎：！！！！
　　卧槽！
　　他是陶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