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亦韩每天都想罢工》墓里看花

95、C48 北境之地

　　Ⅲ
　　“他什么时候才会醒？”
　　“不知道，检查不出原因，我怀疑是心理问题。”姬生玉提周不盖好被子。
　　睡了这么多天，床上的人越发消瘦，脸部轮廓逐渐深邃。
　　“关于他，你没什么要问我的吗？”
　　“你不是都介绍过了？”姬生玉看着姬亦韩。
　　姬亦韩笑了。
　　生玉并不记得十一年前的种种，这样好又不好，他忘了那些带给他伤痛的事情，却也忘了那些他珍视的人。
　　遗忘就是这么公平，那些你想要的，往往伴随着你要不起的。
　　姬亦韩坐在床边，含笑道：“你看着他，有什么想法？”
　　姬生玉疑惑，“我能有什么想法？他是病人，长的还这么柔弱，当然要好好照顾啊。”
　　“你看着他有什么感受？”
　　姬生玉思忖，然后看着周不的眉眼，“总觉得他吃了很多苦。”
　　“他自己也还是个孩子，却照顾了朗驰那么多年。”姬亦韩一笑，“他们俩好像很有缘分。”
　　“你知道么，我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
　　……
　　“是么？那这孩子真不容易，”姬生玉捏捏周不的耳垂，“最后他还是离开了他的哥哥啊。”
　　姬亦韩心中一动。
　　“如果不和他拥抱在一起就会死去……把哥哥看的那么重要，最后却还是离开了他啊。”
　　“等他醒了就会知道理由了。”
　　“你要走了吧？”
　　姬亦韩笑了笑，“嗯，去找一个人，你知道姜谦咏吗？”
　　姬生玉手上的动作停了停，问道：“谁？”
　　姬亦韩挑眉，真想看看啊，姜谦咏掉马时会是怎样的修罗场，“姜家的少爷啊，一个很强的人，跟我很不对盘，还是个同。”
　　姬生玉听着前面还正常，后面就挑眉了，“你在强调什么？”
　　姬亦韩微笑，“当然是他跟我不对盘啦。”
　　“哦，那关我什么事。”
　　“是嘛，我只是随便提一句，让你知道我去干什么了啊，免得你担心，”姬亦韩注视着周不，语气渐渐放松，“有我和姜谦咏，这一次会很安全的。”
　　“让如泽跟着的话，你要好好保护他。”
　　“当然嘛，”姬亦韩一笑，“纪谦之呢？你和他怎么样了？”
　　姬生玉瞅他一眼，“他最近出差去了，干嘛？”
　　“想请你们吃饭啊，我和如泽，你和他。”
　　姬生玉诶了一声，很是不解，“你怎么突然就看他顺眼了？之前见他不还想跟他动手嘛？”
　　“我那叫看他不顺眼吗？我那叫吃醋！”
　　姬生玉横眉怒目，一巴掌就要甩过来，“你特么惦记你嫂……”
　　“我不是惦记你么！”姬亦韩格挡，快速道，“从小到大你都只关心我一个人的突然那么关心别人我当然不习惯啊！”
　　姬生玉的手停在半空，狐疑着瞟他一眼，“真假的？没想到你还这么幼稚，当年是谁赶我走的？”
　　“是谁呢？实在是太没眼光太不懂得珍惜了！”姬亦韩恨铁不成钢。
　　姬生玉打了个响指，端着茶杯准备出去，“那是，我这么帅，谁错过谁后悔！话说我还要感谢感谢那个不懂得珍惜的，要不是他我怎么会遇上谦之呢？你说是吧？”
　　姬亦韩咽下哑巴亏，挑挑眉，“是，回头我帮你谢谢他。”
　　姬亦韩一走公寓就只剩了三个人，还好有朗驰在，这家伙虽然傻是傻了点，但好在身手不错，揽的下打手的活计，加上执行局的总部就在A市，姬亦韩还算放心。
　　朗驰对于自己要留下来看家这件事情表示很配合，他已经被周不养熟了，周不昏迷的这段日子他都是在周不的床脚打地铺睡的，姬生玉怎么劝都没用，只好给他铺的暖和些。
　　姬生玉虽然不记得朗驰了，但意外地和朗驰合的来。狼崽子很喜欢吃他做的饭菜，每次狼吞虎咽时姬生玉的眼神就会变得很慈爱，那眼神仿佛就在看一只傻大憨的狗子，扔飞盘的手蠢蠢欲动。
　　看他们相处的好，姬亦韩很满意，没留多久就带着如泽出发前往北极。
　　从姒家回来之后如泽一直都在绞尽脑汁想知道那天姬亦韩到底跟他爸爸说了什么，为什么在聊过之后他爸爸就默认了他们的关系，明明之前还强硬地反对来着。然而姬亦韩对此守口如瓶，无论他怎么恳求都不说，反而借题发挥压着他做了不少爱做的事，问得多了姬亦韩就调笑说是不是就是想让他疼疼所以老是招惹他，搞得如泽面红耳赤的同时恨恨不已。
　　怎么老不做到最后呢？

　　Ⅳ
　　姜无衣把水质样品递给姒文嘉，后者快步拿去检测。
　　今天是他们停留在北极的第三天。
　　去年在这里发生的亚种大规模暴动让执行局把这列为了禁区，还派了专员常驻巡逻，但其实上次暴动结束后，这里就再没出现过什么异常了。
　　姒文嘉很快带着检测报告回来了，一切正常。
　　姜无衣双手插在袖管中取暖，一言不发地看着天空。
　　姒文嘉习惯她这样了，整天盯着上面看，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自从上次和姜无衣聊过她的家学之后姒文嘉对玄学多了几分尊敬，连姜无衣平日无所事事的发呆都觉得有深意了起来。
　　姒文嘉看着她这副模样，竟然隐隐觉得熟悉。
　　仔细想来，这动作，去年来船上那个“刘能”不也做过么！
　　姒文嘉突然一僵，以前一直没想起来那还好，这突然记起，怎么就觉得那个“刘能”和姬亦韩那么像呢！
　　同样身材高挑，性格恶劣，嗓子破破烂烂！
　　这一想起来就不得了了，他快速回忆了一遍当时自己有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好像是吐槽了几句吧，事后姬亦韩根本不记得他的样子，再说他们之前在一画开天交锋的事情，姬亦韩后来提也没提……这正常吗？姬亦韩怎么也不像很大度的样子啊，帮着如泽怼人的时候那叫一个不留情面，让人噤若寒蝉，那他为什么不向他发作呢……
　　姒文嘉沉思着，发现旁边的姜无衣也看着天空走神，于是多嘴问道：“看到什么了吗？”
　　姜无衣呆滞，咂咂嘴：“咸菜肉包。”
　　“……”
　　“还有一颗库里南。”
　　“嗯？？”姒文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姜无衣的神情恢复清明，“世界上最大的金刚石，淡蓝色。”
　　姒文嘉看着天上的云，他怎么没有看见钻石？
　　姜无衣眯了眯眼，吩咐人放下了一艘救生艇，招呼姒文嘉跟她一起走。
　　“要去哪？”姒文嘉主动划桨。
　　姜无衣看着天空不说话，良久抬手随意指了一个方向。
　　姒文嘉有点怀疑被涮了，但还是乖乖照做。
　　墨蓝的海水被层层拂开，静谧无声流动。
　　姜无衣立在船头，始终看着天。
　　她没说停，也没说改向，姒文嘉就只能继续划桨。
　　雾气笼罩在海面上，从他们第一天抵达这里开始就没散过。姒文嘉看不见前路，突然很想念那个生工院的师兄。听说他现在混得很好。
　　姒文嘉边划着桨，眼神不注意就瞄向了水下，越深的地方越是乌漆嘛黑，不知道藏着什么。
　　他回头，看着他们的船越来越远，雾气就像是无数有意识的手，神不知鬼不觉就把他们的联系切断了。
　　“喂，”姒文嘉出声，“你带联络仪了吗？”
　　姜无衣不说话，拍拍口袋。
　　姒文嘉松了一口气。
　　姜无衣将手伸出船外，手腕一抬，一滴海水升腾而起，射向前方，浓雾被撕开一条窄小的通路，又很快闭拢。
　　姜无衣坐了下来，大口地呼吸，鬓角流出汗液。
　　“怎么了？”
　　“是结界。”
　　姒文嘉惊讶，“在这吗？我什么都没感觉。”
　　“我也什么都没感觉，这个结界做的太好太隐蔽，执行局在这里勘察了大半年都没有发现，说明一般人都发现不了。”
　　“那你怎么知道？”
　　姜无衣皱眉指了指天空，“是姜谦咏，他也到了这里。”
　　姒文嘉看着天空，没什么异常，就几朵云飘来飘去。
　　“他已经进去了，用了什么方法。”
　　“那我们怎么办？要不要向执行局求援？”
　　“来不及了。”
　　姜无衣深呼吸，站起来，她高举手臂对着天空，掌心跳动着红色的火焰。
　　不久，姒文嘉微微睁大眼眸，他看见了！那些淡蓝的炁，像丝绸一样从云端飘落，落到姜无衣的掌心。
　　姜无衣对着红色与蓝色交缠的火吹了一口气，火焰瞬间游蛇般朝前蜿蜒而去，和雪白的海雾纠缠在一起，流动、翻滚，婆娑舞动。
　　海雾渐渐扩散，清晰的视野浮现于眼前。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他们船头的海水变成了澄透的蓝绿色，而船尾的海水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深蓝。
　　“走。”
　　姒文嘉犹疑，这情况一看就很诡异，“要不要和他们通个信叫点人来？里面什么情况我们都不清楚，只有两个人，危险系数太高了。”
　　姜无衣把对讲机甩给他，头也不回，“跟他们说我们去哪了，现在不能停，我借了姜谦咏的炁才把结界打开了一道口子，不用多久就会关闭。”
　　姒文嘉叹了叹气，用对讲机报告了他们的情况，然后慢慢划动船桨。
　　航道一眼望去看不见尽头，冥冥之中让人有一种踏上黄泉之路的心慌感。
　　救生艇一路直行，姜无衣和姒文嘉都一言不发，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才看见一座巨大无比的岛屿。
　　姒文嘉惊道：“地图上没有这座岛。”
　　姜无衣回头示意他放低声音，“我知道。结界就是空间的切割线，有人把这片海域搬到了这里，是结界保护了这个岛。”
　　姒文嘉呆住，搬了一片……海？！谁？谁特么有这种本事？
　　姒文嘉操控救生艇围着岛屿转了小半圈，岛的面积不大不小，能容得下一个小镇。岛上多砾石，荒凉无比，看起来也没有大型动物。
　　姜无衣默不作声地看着岛上的山坡，从高处看到低处，又从低处看到高处，然后扒着船舷往水中看。过了一会儿她让姒文嘉靠岸，两人上岛。
　　姒文嘉习惯性地掏出对讲机汇报情况，可是打开对讲机就只能听见电流噪音——这里的信号被屏蔽了。
　　姒文嘉心里涌现出不好的预感，他把消息告知姜无衣，后者看了一眼对讲机，皱了皱眉。
　　“这里有什么玄机？”
　　姜无衣沉默一阵，说：“冰山一角罢了。”
　　“嗯？？”
　　姜无衣闭上了眼，不知道在干什么。
　　姒文嘉四处打量，突然感觉到身体中闯入一道探视的目光，僵直了身体。
　　在姒文嘉无法看见的脚下，一个巨大的八卦阵正在运行转动，不断扩大再扩大。
　　姜无衣睁开眼，神色复杂。
　　“走吧。”
　　姒文嘉跟上姜无衣的脚步，“去哪？”
　　姜无衣脸色不好，没说话。
　　这个岛屿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防周密，她竟然找不到一丝丝可疑炁流，只在不断分化的探寻中发现了姜谦咏遗留的一团炁，在一个山洞中。
　　洞窟中很干净，在他们进去之前地上甚至连脚印也没有。
　　但姜谦咏曾来过这里。
　　姜无衣打头阵，感知视野开到最大。
　　洞穴的尽头是一整块巨石，上边包裹了坚硬的冰霜，即使洞里只有昏暗的光线却依旧不能遮掩它的晶莹剔透。
　　然后就没了。
　　居然就没了。
　　姜无衣不可置信地转了一圈，姜谦咏来这里干什么？
　　姒文嘉也在打量，他粗略地看了一圈没什么发现，走到角落处敲了敲墙壁。
　　上面附着着如同黑曜石般的晶体，看上去就很贵。
　　姒文嘉想到这里突然有点想笑。
　　说起来甲赋发动的时候差不多也是这效果，那时他们身上就会形成晶体似的保护层，坚硬而不失美观，姒文嘉一直对这个效果很满意。
　　他回头，姜无衣正对着那块石头嘟囔着什么，还在想办法把它移开。
　　姒文嘉摇摇头转回来，握住一块晶石准备掰下来带回去，可惜他用了很大力气也没掰的下来，他皱了皱眉，不信邪，两只手一起发力往下使劲按，终于感觉晶石的根部松动了些，他挑挑眉，松了口气，目光却不经意间被墙角的黑色液体吸引住了，嗯？这是什么？刚才好像没发现。
　　他蹲下来仔细盯着那团液体看了看，怕有毒所以没上手，他顺着液体的流动轨迹渐渐往上，轨迹到他刚才掰的那块晶石下就停止了。
　　嗯？
　　突然他的余光察觉到什么，更往上些，和一对藏在晶石之中的眼睛对上了。
　　那双眼睛，一直在俯视着他。
　　姒文嘉瞪大双眼，顿时芒刺在背。
　　那是谁的眼睛？是什么眼睛？
　　难道他刚才的所作所为一直被这双眼睛看着？
　　姒文嘉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缓缓站起来，他的肌肉紧绷到了极致，随时都能暴起攻击，但现在他并不想打草惊蛇。
　　他慢慢后退，想回到姜无衣身边去。
　　很快他的后背感受到了阻力。
　　“队长。”他小声说。
　　“啊。”姜无衣用气声回答。
　　“我可能发现了一个怪物。”
　　“好巧，我发现我们被包围了。”
　　姒文嘉一惊，“什么？！”
　　仿佛是被惊动，整个洞窟的石壁都动了起来，那些浑身长着晶石的巨人纷纷从严丝合缝的墙上脱落下来，将姒文嘉和姜无衣团团围在中央，那些巨人最矮的也达到了一米七，姒文嘉顿时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只小白兔。
　　“姒文嘉！”
　　姜无衣一声令喝，姒文嘉的体表瞬间覆起一层晶甲朝着出口冲了过去，不到两秒就被打飞了回来。
　　姜无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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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拜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