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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C41 林泽岚 ...

  •   Ⅰ
      如泽从一阵颠簸中醒来,但感受到姬亦韩还在牵着他于是又放松地眯了过去。
      旅行结束了,他们正在乘机返航。
      原本如泽还有些恋恋不舍,但他们刚才在候机时,来了两三波看上去很是青春靓丽的女孩,想要姬亦韩的联系方式,如泽心里的醋坛子被打翻了,恨不得马上瞬移回家。
      姬亦韩莞尔,牵着他说了许多亲热话才把人哄好。
      其实如泽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也没有生气,他知道和姬亦韩在一起必然要瞩目一些,更操心一些,谁叫他男人这么好看呢?
      可姬亦韩被莺莺燕燕围绕的时候他还是很郁闷。
      他在心里唾骂自己的不大度,可真要说服自己大度一些,他又郁卒。
      就这样怀着矛盾,他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旋即被更大的抖动震醒。
      “怎么了?”如泽小声问。
      他听见后面机舱中的喧哗声了,而他桌上的水杯早已因为颠簸掉在了地上,彻底碎裂。
      颠簸还在继续,愈演愈烈。
      姬亦韩早给他系好了安全带,此时他却感觉被勒得慌,但也知道不能解开。
      广播里传来了平和冷静的声音,是迫降的通知。
      姬亦韩把氧气面罩递给如泽,“没事,只是进入了大气乱流。”
      如泽无语,心说这抖的跟要解体似的你跟我说只是进入了大气乱流?那得是有多乱啊。
      姬亦韩指向窗外,问如泽能看到什么。
      如泽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看去,很快被窗外的景色吸引住。
      舷窗上下都被乌黑的云占据,如同两层海洋,而他们就在这两层海中穿行。
      青色与银灰色的炁流如游龙在云海中夭矫,直贯苍穹。青色的炁体略庞大些,它在云间呈螺旋状旋转,将四周的黑云聚集,银灰色的炁则瘦小些,负责将收集来的黑云冲散。
      两种炁流分工明确,却依旧是杯水车薪。
      黑云太过庞大,遮天蔽日,青银二色就如同海上一叶。
      “这是……?”
      这好像不是一般的大气乱流。
      “执行局的人在处理现场,怎么他们没有上报闲置这条航线么?”姬亦韩自言自语。
      情况看上去不大妙,但姬亦韩不急的话,如泽肯定也不会急。
      果然,姬亦韩很快覆着他的手背放到了玻璃上,在如此摇晃动荡的机舱内,姬亦韩稳如磐石,他们的手紧紧相贴。
      “想试试做英雄的感觉吗?”
      如泽在他怀里微微抬起头,从姬亦韩精致的下颔看到他认真的眼睛,仿佛能穿透那层薄薄的隐形眼镜看见虹膜上迷人的金色。
      如泽轻轻在他的下颔亲了一下,姬亦韩目不斜视却笑了。
      赤金色的晶粒从他们的掌心,穿透厚厚的机舱玻璃向外辐射,不多,但在接触到黑云的瞬间却像是发生了什么化学反应,浓墨般的海洋由点扩散被染成了灰白,无法逆转,仿佛被火光点点烧穿的纸面,最终了无痕迹。
      飞机恢复正常的航行状态,但保险起见机长还是就近提前降落了。
      降落在F市。
      为了不勾起如泽的惨痛回忆,姬亦韩拒绝了航空公司的升舱处理,决定带着如泽走别的路回去。
      要是记得没错,F市的中心医院有执行局设立的医疗基地,那里应该有个传送阵。
      这是最快的不引人注意的路线了。
      姬亦韩去核对权限,如泽则去街上转转,他之前在这里吃过一个挺不错的小吃,也想让姬亦韩尝尝。
      他刚把包塞满姬亦韩就出来找他了,两人牵着手回了基地,很快离开了F市。
      回去之后先把后来带的东西送给姬生玉,临走时又听了好一会儿念叨,姬亦韩很认真地听着,不再像以前那样嬉皮笑脸。
      对他这个哥哥,姬亦韩心中是有愧的,虽然姬生玉现在已经不记得一切,但他想尽力弥补。
      如果不是最后有人出手,最后姬生玉不一定还能保住这双眼睛。
      姬亦韩一顿,脑子里闪过什么。
      “怎么了?傻了?”姬生玉在他眼前挥了挥手。
      姬亦韩一笑,“没什么,对了,你最近和…纪谦之,怎么样?”
      姬生玉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你问这个干什么?又来打探你哥的感情状况,安什么心?”
      看他这样子姬亦韩就知道不必再问。
      姬亦韩突然抱住姬生玉,轻声说:“对不起,哥。”
      姬生玉一愣,“咋了?”
      姬亦韩一笑,“你好好谈恋爱。”
      “你被人上身了?”之前不还跟防贼似的防人吗?
      姬亦韩松开他准备离开,“谈恋爱之后想明白了很多事,以前是我不对。”
      姬生玉还没反应过来,姬亦韩就笑着走了。
      ……莫名其妙。
      “嘉哥?”如泽看着病房外的人,愣住。
      姒文嘉坐在长椅上,右脸上贴着方形创可贴,右手被石膏固定挂在脖子上,大冷天穿着短裤,小腿上还有不少挫伤,到处红红紫紫。
      一脸败犬的模样。
      看见如泽,姒文嘉抬起头的一瞬间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状态。
      如泽有些尴尬,他们小时候见面不多,长大了更是难得一见,彼此都不太了解。
      而且因为如泽小时候一些低智商的作死行为,姒文嘉不怎么待见他,他知道的。
      他也觉得羞耻!
      可这都遇见了。
      如泽抿抿嘴,上前一步,没敢坐他旁边,只问:“伤的很严重吗?”
      姒文嘉先他一步完成合训,早已经是正式的学员,可以跟着执行局的专员出一些不太危险的任务了。
      姒文嘉扫他一眼,“你怎么在这里。”
      如泽挠头,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旅游刚回来。
      姒文嘉眼珠一转,不经意问道:“听说你好像很久没去学校了。”
      如泽惊讶,他怎么知道?
      “嗯,一画开天可能不太适合我。”
      姒文嘉嘲讽一笑,“父亲不是给你铺好路了么?打打杀杀确实不太适合你,回去做个清闲少爷该多好。”
      如泽假装没发现那话里的嘲讽,只顺着他的意思道:“我也觉得,可能我确实只适合普普通通当个少爷吧。”
      姒文嘉:“……”
      他突然心跳加速了,想打人!
      这时旁边病房的门一开,姒文嘉也没了心思和如泽周旋,连忙起身问情况。
      “伤口都已经处理好了,没什么大碍,透支的体力后面补回来就可以了。我给你们开了点药,这次从阴气那么重的环境里回来,要好好祛祛秽。”
      姒文嘉诚恳道谢。
      如泽好奇地偷偷往病房里瞥了一眼,床上躺着一个被绷带裹满的女人,还没等他看清楚脸姒文嘉就语气不善挡在了他面前,像只被侵犯了领地的狮子,“干什么?”
      如泽讪讪道:“没。”
      “你还有事?”
      “没……”如泽默默后退。
      “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如泽听见熟悉的声音刚兴奋地回头就撞进了某人的胸膛中,姬亦韩一手搭在他的肩膀,把他半护在怀里。
      姒文嘉看清姬亦韩的脸后身体一僵,这家伙怎么在这里?!
      “哦哟,熟人啊,”姬亦韩一笑,“刚从江市回来?”
      姒文嘉震惊,“你知道?”
      如泽也是一惊,亦韩怎么知道?
      “拦住我飞机的不就是你和里面那姑娘么?怎么,杨二墨已死,石佬村还能翻出什么花来?”
      姒文嘉难以置信,“这你也知道?!”
      姬亦韩挑眉,“我们走的时候杨弦还没咽气来着,他又作了什么妖?”
      姒文嘉彻底没话说了。
      “他把他老爹的坟刨了,想驱使他老爹杀了全家,结果功夫不到家被反噬了。”一个嘶哑的女声从病房中响起。
      姬亦韩努了努嘴,示意“还不让我们进去么”。
      姒文嘉只好错身放人。
      如泽低着头亦步亦趋跟在姬亦韩身后,假装没看见姒文嘉铁青的脸。
      “真是狼心狗肺啊,他还是人吗?”如泽叹道。
      “搞些歪门邪道,终究不会有好下场。”女人接道。
      如泽看见她的脸,心中惊讶,竟然是姜无衣!
      “他爹不是死透了么?”姬亦韩拍了拍如泽的肩膀,“喏,杀他的人就在这。”
      话音刚落满堂皆静。
      “我什么时候……”
      “那个魃,你不记得了?”
      如泽一愣,“那那那居然是他爸爸?!”
      “是啊,上一任的村长,杨弦的爸爸,杨二墨的哥哥。”姬亦韩淡淡道。
      “他们?!”如泽像是有很多话想说,但一时之间竟不知从何说起。
      把自己的亲人炼成僵尸,这该有多丧心病狂?
      这是什么魔幻世界啊。
      姒文嘉陷入沉思出不来了,这是什么魔幻世界?他刚刚是不是听到,是如泽杀了那个魃?
      就凭他?!
      姒文嘉幻灭地走上前,帮姜无衣坐起来,然后又僵直地站在一旁,无话可说。
      姜无衣咳嗽几声,“人性啊,真是经不住考验。”
      “养尸之术几乎绝迹,杨一墨有意改革祖制,却被最亲的人背叛,真是悲哀。”
      姬亦韩一哂,“杨弦呢?死透了吗?”
      “我杀了他,确认死了。”姒文嘉平静道。
      如泽投去复杂的目光。
      姬亦韩落井下石道:“可以,就是报告写的累人,加油啊。”
      姒文嘉:“……”
      姬亦韩牵着如泽准备离开,姜无衣这时出声:“请问,先前是不是阁下出手平息的反噬之炁?”
      姬亦韩回头笑了一下,然后合上了门。
      姒文嘉紧锁眉头,心中的某颗种子蠢蠢欲动。
      “真的是他?”
      姜无衣叹气,“我猜的而已,那种颜色的炁,又有那么强大的实力,我知道的符合条件的人屈指可数,但是……”
      但是他们应该不会这么巧碰见的。
      姜无衣犹豫着没说出来。
      不过这些都跟她没关系了,事情已经解决了不是么?
      那个人不会是她追逐的存在,她首先,首先要把姜谦咏给踩了!
      姜无衣把被子拉到胸口,“出去出去!老娘要睡了!”
      遥远的山沟沟中,姜某人打了个喷嚏。

      Ⅱ
      久违的假期。
      姒文嘉背着登山包回了家。
      他已经两个多月没有回来了,之前一直在外面,要么学习要么跑任务。
      忙了好一段时间,终于可以休息两天。
      他没跟任何人提前打招呼,所以回来的时候家里也没其他人。
      把包一甩,他先裹着被子睡了个天昏地暗。
      做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梦,醒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他坐在床上饥肠辘辘,分不清东南西北。
      下楼时佣人迎上来问他想吃什么,他这才发现都晚上了家里人一个都没回来。
      姒文嘉压下心中的落寞,面无表情地往客厅走,吩咐他们做点口味重的。
      往沙发上一瘫,他缓缓叹出一声气。
      他赌气地想,要不吃完饭就走吧,哪怕去医院被姜无衣骂都好过在家里孤零零地待着。
      他特意赶在受伤的时候回来瞧一眼,还以为能碰上母亲或者父亲,在他们面前转一圈,让他们知道最近这段时间他在外面吃了很多苦,他在外面很努力,没给家里丢脸。
      结果却竹篮打水一场空。
      姒文嘉烦躁地划拉着手机屏幕,这会儿难道要他挨个打电话去问他们怎么不在家么?
      他已经这么大了,当然做不出这种事。
      啧,干脆现在走得了!还吃个屁啊吃。
      姒文嘉把手机一摔,正好屏幕亮起来。
      是姜无衣的消息——记得写报告。
      姒文嘉无语,回道:“你是队长,而且你手不是没事么?”
      姜无衣简单粗暴发了条语音:“知道老娘是队长你还顶嘴?我这还卧床不起呢你不过就是稍稍骨裂叽叽歪歪啥?”
      姒文嘉无奈:“知道了。”
      他跟了姜无衣有一段时间,合训结束时姜无衣当场向他抛出了橄榄枝,也不知道他是哪根筋搭错竟然就答应了。
      那个妞是姜家的人,事后他也忍不住怀疑姜无衣向他抛橄榄枝是不是脑子里也搭错了哪根筋……
      答应后一段时间他还有些惴惴,以为家里人会大发雷霆勒令他改变志愿,然而没有,在一次家宴上,他爷爷只轻描淡写地提了一句,勉励他上进。
      他原本还想着要是他们都不同意他就表演个叛逆少年呢。
      结果他一腔不安都喂了狗。
      事实证明,就算是两个人的脑子都有些抽抽也不一定会碰撞出奇怪的火花,他跟姜无衣处的还挺好。
      那姑娘不像个典型的姑娘,更像个男人婆,十分愧对她的长相,动不动就对姒文嘉施暴,嗓门还贼大,完全不觉得“有理不在声高”,不过姑娘仗义是真,按她的话说就是为兄弟两肋插刀天经地义,谁都别想动她兄弟,一动就弄死!姒文嘉一度怀疑她从小是看王道热血漫长大的。
      开门声响起,姒文嘉听见佣人喊小姐回来了。
      他心中一咯噔,脚比脑子快飞速爬上楼。
      “站住。”
      姒柔雪的声音不大,却颇有威慑力。
      对这个姐姐,姒文嘉是真心畏惧的。
      “回来了?”
      姒文嘉僵在楼梯上,干巴巴地说:“下午到的。”
      “来坐,”姒柔雪不紧不慢坐到沙发上,“吃了没?”
      “没。”
      “那正好,跟我一起吃点。”
      姒文嘉咽了口唾沫,走回去,不敢坐。
      姒柔雪看见他脸上手上的伤,脸色就变的很难看,伸手毫不给面子地在他屁股上打了一巴掌,啪的一声响。
      “又是出任务搞的?!”
      姒文嘉尴尬无比,他长这么大,唯一会打他屁股的就只有这个大他十几秒的胞姐了。
      他还不敢躲,躲了多跌份!
      打吧打吧,等他谈恋爱了屁股可就只有对象能碰了,现在再给她过过瘾。
      “坐下来我看看!”
      “我没事,姐,这都是小伤,医生说养养就好了。”姒文嘉听话地坐好。
      “怎么这么不小心呢?”姒柔雪又在他肩膀锤了一下,“你才多大啊?我早跟你说了,毕业之前就好好待学校里,不要做那些危险的事情,执行局不缺人!”
      姒文嘉心中一暖,僵硬的表情渐渐融化,他抓着姐姐的手轻声说:“别打我打坏了,你这手金贵。”
      姒柔雪气呼呼地翻了个白眼,嗔怪道:“那你老惹我生气?”
      姒文嘉一笑,“我们真是心有灵犀,没想到你今天也回来。”
      “这几天心里总是很烦躁,就回来看看,结果你还真出事了。”姒柔雪说,“这次如果我不回来的话你又要瞒着我们了?暑假那会儿也是,问你什么都不说。”
      “这是任务机密,姐,”姒文嘉一笑,“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我在外面表现的可好了,没给咱家丢脸。”
      姒柔雪掐了一把他的脸,“你是我亲弟弟,怎么可能会丢脸?倒是那个便宜弟弟……听说已经不去上课了。”
      姒文嘉脑子里闪过昨天在医院里看见那两人的画面,皱了皱眉。
      “我原以为他去了一画开天是准备大干一场抢你风头呢,结果也就那样吧,”姒柔雪慢条斯理地说,“终究基因不正统,上不得台面。”
      “姐,你觉得不觉得,如泽去一画开天这事很蹊跷?”
      姒柔雪一顿,“我早有疑问,只是没敢跟爸妈提。”
      “怎么了?你知道什么?”
      姒文嘉一笑,“没什么,我以为你知道些什么所以问问。”
      “我就你一个弟弟,当然只关心你的事情,他算哪根葱?”姒柔雪坐近了些,柔声说:“在家里能待几天?姐姐给你炖点好的补补,年轻的时候不懂的保养身体,老了有你的罪受!”
      姒文嘉笑了,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
      他总归还是个少年郎,满腔的意气和委屈会在疼爱他的亲人面前不自觉流露些出来。
      但他没说别的,只虚虚地抱住姒柔雪,轻声和她说些外面的见闻趣事。

  • 作者有话要说:  拜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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