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亦韩每天都想罢工》墓里看花

70、C34 轩辕哥哥

　　Ⅰ
　　麻醉药效过去，少年渐渐被疼痛拉回现实，半睁开眼，姬生玉正笑眯眯的看着他，“醒了？渴吗？”
　　少年动了动嘴唇，轻微点头。
　　姬生玉微微摇高床头，指挥朗驰倒了杯水。
　　“小口一点。”
　　喂了少年喝完水，姬生玉又让他躺好，“好好养着，不然会留病根。”
　　少年打量周围，“这是哪。”
　　“医院，你受了重伤。”
　　少年闻言立刻不顾疼痛半支了身体，“有谁来过吗？”
　　“啊？谁？”
　　少年看姬生玉迷茫的模样心下一松，又躺好了，“没有。”
　　姬生玉聪明的没多问，只和他说些无边际的玩笑。
　　不一会儿姬亦韩回来了，给姬生玉和朗驰打包了一碗抄手一碗白粥。朗驰闻着香味凑到姬亦韩身边去，连串的“呜呜”声中夹杂着几声“韩”，还有几个听不清意思的字。
　　姬生玉端着吃的招呼朗驰到一边去吃饭，把空间留给了姬亦韩和少年。
　　“你啊，还没好全呢，动作小点儿。”姬生玉小声说着，把勺子塞给朗驰。
　　“如果你没有改变主意，就跟我们走吧。”姬亦韩开门见山。
　　少年瞪圆了眼，“你答应了？”
　　“我之前跟你说的话，没有骗你，”姬亦韩垂眸，精致的下颔线在阳光的照射下变得柔和，“不过我可以和你立约，为你找寻一个安身之地，无论你将来去向哪里，我会保护你，不会弃你于生死，直到我完成我的诺言。”
　　姬亦韩伸出左手，食指根的钛戒熠熠生辉。
　　少年的眸中晶莹浮动，颤抖着声音：“因为我救了他？”
　　“因为你的所有。”
　　“即使有一天你发现你可能会无能为力？”
　　“……”
　　少年没有抬起手回应他姬亦韩也不燥，他神态自若的俯身握住了少年的手，沙哑的嗓音低沉无比，好似低吟浅唱，“只要我还活着。”
　　……
　　少年的伤好的很快，恢复速度远超常人，很快就恢复到了能出院的水平。
　　姬生玉早早为他准备了一套合身的衣服，说务必让他到时换上。
　　姬生玉无疑是个热心肠的好人，在他养病的这段时间一直都把他照顾的很好，言语间没有丝毫见外，完全把他当成了自己人。
　　姬亦韩却总是不在，只是晚上的时候会回来休息。
　　他知道姬亦韩的用意，白天有朗驰守着他们所以不用太担心，晚上朗驰也需要休息，所以姬亦韩必须回来保护他们。
　　虽然他没有跟姬亦韩透露过一鳞半爪，可是姬亦韩却好像什么都猜到了一样，把他划入了保护的范围里，没有一点松懈。
　　“你都要穿好了啊！”姬生玉惊讶的说着，从门外走进来，朗驰一蹦一蹦的跟在他后面，姬亦韩依旧不见踪影，“不是说了让我来帮你吗？你的伤还是要好好注意。”
　　少年笑笑，“我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啧啧，”姬生玉拿起他的手臂，端详上面一条狰狞的疤痕，是被巨蟒咬伤的，“好可惜啊，皮肤这么好却有这样的疤痕，我想办法帮你祛了吧。”
　　“没事的，我是男子汉，身上有疤不奇怪。”
　　姬生玉笑眯眯的摸摸他的头，“听我的，以后你长大了就知道好处了。”
　　“走之前我帮你剪个头发吧，刘海都遮住了眼睛，太长了。”姬生玉拿出剪刀。
　　少年摸着头发愣住了，半晌道：“好，可以不改变发型吗？”
　　姬生玉一笑，按着他坐好，“好啊。”
　　姬生玉边细细碎碎剪着边和他聊天，“很喜欢这个？”
　　少年不好意思的抿嘴，“我哥哥说这样好看。”
　　“你哥哥有眼光，我也觉得好看。”姬生玉不想在这个话题上深入，于是道：“我们就要一起走啦，交换一下称呼怎么样？”
　　不等少年回答姬生玉就很快接道：“我叫盛玉，你救的那个小破孩儿叫朗驰，还有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叫易寒。”
　　少年有些局促，“我的名字，名字。”
　　姬生玉蹲下来看着他温和的笑了笑，“记不起来了吗？给你取一个怎么样？你看啊，接下来我们说不定要一起度过好长的时间，不可能要叫你就喊‘喂喂喂’吧？”
　　少年点点头，“好，你取一个吧。”
　　“嗯……”姬生玉双手抱胸，思考着，“我们之前待的那个村子好像大多人都是姓周啊，不然就姓周吧……再来个名字，名字就，唔……”
　　姬生玉想了想，很快想好了重新蹲下来和少年对视，“单名一个‘不’字你觉得怎么样？”
　　“和我们一起就代表你的人生踏入一个新的阶段啦，”姬生玉眉眼弯弯，“和过往说一声‘不’吧，不论时间漫长还是短暂，你一直在往前走啊。”
　　少年看着姬生玉的笑容，慢慢被感染，也跟着弯了眉眼，“好，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周不了。”
　　两人愉快的决定了称呼事宜，姬生玉也很快的剪好了头发，把周不头发的长度控制在了下颔的位置。
　　收拾好东西，三人离开病房等电梯下楼。
　　一辆改装版的吉普车停在门口，姬亦韩在驾驶座对他们招了招手。
　　姬生玉兴奋的过去把包和朗驰往后座一扔，推着周不坐上了副驾，“哇塞！哪里搞来的！”
　　“系好安全带。”这话是对周不说的。
　　“不会是用的包里的现金吧？还剩多少？”可是包里也没少多少钱啊，姬生玉狐疑。
　　“没用多少。”姬亦韩淡淡的说。
　　姬生玉吃惊：“那你怎么弄来的？”
　　姬亦韩启动车子，一踩油门，车体如离弦之箭发射了出去，“拼的。”
　　“什么？！！你靠不靠谱啊喂！会不会开着开着车轱辘就飞出去了啊！！！”
　　朗驰听着姬生玉激动的喊声以为是在欢呼，于是也跟着兴奋起来，乐得拍手。
　　周不抓着安全带满眼期待，姬亦韩面瘫着脸戴着夸张的蛤｜蟆镜开车。
　　三人行变成四人行，但本质上没有任何改变，四人走走停停到处吃吃喝喝，仿佛变成了一个旅游团到处浪。
　　旅游团的主心骨是姬亦韩，虽然他就是一锯嘴葫芦啥也不说，可是方向盘掌握在他手里。姬生玉虽然平时小嘴爱叭叭，可他通常都不会跟姬亦韩反着来，朗驰就更不会了，他话都说不出，剩下一个周不……周不倒是有点皮，整个人就像是个刚出动物园的猴子，看啥啥新鲜，还爱蹦跶，跟朗驰刚来那会儿有点像，不过没朗驰那么能来事儿，处于姬亦韩“不会因为他的作死行为而动手”的阶段。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周不和姬生玉已经混的很熟了，和朗驰也能玩的起来，也能跟姬亦韩说上几句话。
　　不能怪周不，这世上能跟姬亦韩相处的很好的人毕竟是少数，姬亦韩情商不高，早已进化成了究极话题终结者，有时候仅仅是一个眼神都能噎的让人说不出话来。好在周不完全不在意，或者不太能意识到姬亦韩这方面的缺陷，他不会因为一两次聊天时的尴尬而远离姬亦韩，反而更喜欢凑在姬亦韩身边和他搭话，看见什么新奇的玩意儿就问东问西，姬亦韩总是有问必答。他知识面的覆盖范围广阔的让人想哭，不论周不问什么他都能解释的很清楚，是以周不就越来越朝着“十万个为什么”发展，和姬亦韩的交流渐渐多了起来。
　　他们去的地方越来越多，姬生玉也开始找姬亦韩科普了，演变到后来就是每到一个新的地方姬亦韩不等他们开口就会主动介绍，姬亦韩懂的多，名胜古迹风土人情都能张口就来，还能引经据典的丰富科普内容，有时候甚至会一本正经的讲野史里的黄段子——他也不觉得有丝毫的不对。
　　如果没有姬生玉打断他，估计姬亦韩能面不改色的讲到生二胎去。
　　姬生玉暗自称奇，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他有话痨的潜质呢！
　　好好培养，一定要好好培养！
　　变化比较大的还有朗驰，原本这孩子就有很强的学习能力，尤其是姬亦韩教他的，开始时还要重复多次，在习惯姬亦韩之后，最多三次，朗驰就能达到姬亦韩想要的水准。
　　是以近段时间姬亦韩开口变多之后，朗驰的语言能力简直突飞猛进，说话不含糊了，能用一些简单的动词来表达自己的意思。
　　比如现在，朗驰睁着一双大眼睛死死盯着街角那个老头好一会儿了，老头面前的锅炉里传来阵阵烤红薯的香气，一闻香死一片人。姬生玉猜想这小崽子什么时候才会流哈喇子时，朗驰却突然回头一扯姬生玉的衣角，言简意赅：“吃。”
　　姬生玉看他异常认真而显得有些憨的神情有些好笑，抽出一张纸币给他，“去买三个回来。”接着对朗驰比了一个三。
　　朗驰点点头，跑过去了。
　　“怎么不多买一个？”周不在一旁问。
　　姬生玉撇嘴，“某人又不在，也不知道是在忙什么。”
　　两天前他们抵达了这个小镇，姬亦韩下车在外面看了几分钟，再一上车就说了一句“我们留在这里吧”。
　　于是他们就留在这里了，没人询问，都很自然的搬行李。
　　姬亦韩的决定总是突如其来，他们已经习惯了。就比如前不久，他们在北方的一个小山头，那里还下着雪呢，可姬亦韩硬是带着他们在车里猫了一晚，第二天他们下车的时候都惊了。雪还没停，纷纷扬扬，可耀眼的太阳却已经高挂在空中，空气中的冰晶折射出无数道光线形成冰晕，巨大的日柱就像是神之长矛自上而下贯穿整个太阳，从而爆发出强烈刺眼的宏伟幻日，霎时间天空中就像是凭空出现了三个太阳，耀眼的光芒随着视角的变化不断改变，不变的是那两圈隐隐散发出微光的弧面，它们连接着幻日呈现出一种让人叹为观止的图案，仿若阿波罗架着车自天堂而来，路过人间时注视世人的眼睛。
　　这是绝无仅有的体验，只要亲眼见过就会永世难忘。
　　一路上姬亦韩经常会突然提出要留在一个地方，你什么都不用问，只要安静的等待，他就能给你无与伦比的惊喜。
　　当然在等待期间你还得忍受他时不时的失踪。
　　周不的生命里，像姬亦韩这样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人还是第一次出现。你遇到危险他就是保护你的武器，眨眼间就能把危险斩于刀下，遇到疑惑他就是百科全书，三言两语展现强大的逻辑和知识储备让你从此通透，遇到搞不定的困难他就是机器猫阿拉丁神灯和流星雨的混合体，一声不吭的把事情给你捋顺解决了，甚至当你感到无助时他也能……好吧，姬亦韩并没什么很直接的方法，可当你看到他那张镇定淡漠的面孔时就会忍不住冷静下来，仿佛牛鬼蛇神只要冒头就会被他不知道藏哪的武器给干掉，心安无比，比奥特曼还赛巴斯。
　　这么多天以来，周不已经把心中沉重的包袱忘到了脑后，就好像他真的只是出来旅游的。
　　朗驰把烤红薯买了回来，三人边吃边慢悠悠的往酒店走。
　　当时姬亦韩带他们住进酒店时姬生玉就有一种预感，他们会在这里留不短的时间，之前他们在住上可没多花什么心思，到晚上了就找个好扎帐篷的地睡，有时候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就直接在车里过夜，然而来了这个镇子后，姬亦韩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让他们住进了当地最好的酒店，并且两天了都没有要打包走人的意思。
　　姬生玉点了一份超大酸汤鱼套餐回去，三个人六只手勉强提住了。
　　刚预留出姬亦韩的那份姬亦韩就回来了，手上也拿着一袋发糕。看见发糕朗驰和周不的眼睛顿时就放光了，上次吃还是在一个星期前，一个小村子里，姬生玉随手在路边摊买了给他们垫肚子的，谁知道这两个小吃货吃一次就惦记上了，一直念着想再吃一次。
　　没想到姬亦韩会记得。
　　“去哪了？这两天都不见你人。”姬生玉低声抱怨着，把筷子掰好递给姬亦韩。
　　姬亦韩勾了勾嘴角，“没什么，吃饭吧。”
　　姬生玉看见他笑了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可姬亦韩确确实实笑了，明显很开心的样子。
　　“有好事吗？”周不也敏锐的感觉到了姬亦韩的不一样。
　　姬亦韩摸了摸朗驰的头才开始吃饭，“我们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了。”
　　姬生玉：“你要干嘛？”
　　“我发现了一些事情，要解决掉。”姬亦韩云淡风轻的说。
　　姬生玉心头一紧，“是……”
　　“嗯，别多想，我会处理好的。”
　　周不的表情变得不太好，但也没说什么了。
　　唯一没有被影响的就是朗驰，他一手扒饭一手咬着发糕别提吃得有多开心，姬生玉时不时会给他添菜，姬亦韩今天也破天荒的会给他夹肉吃，这对他而言是一种莫大的奖励，朗驰越吃越兴奋。
　　吃完休息一下，姬亦韩就带着朗驰去了露台，当时定这个房间也是看重了这一点。从出来的那天起姬亦韩对朗驰的训练就没断过，朗驰今非昔比，神血让他在各种并发症中活下来的同时也淬炼了他，让他的身体机能远超常人，后来又有姬亦韩的亲自指导，可以说在体术上，不是这方面的强者根本就不能危害到他的性命。
　　今天，姬亦韩开始教朗驰用刀。
　　没有任何的过渡，朗驰初学刀法姬亦韩就给了他一把真的，这是姬亦韩经常带在身上的一把，名为“雷切”。
　　朗驰对于姬亦韩的一切都很感兴趣，拿着雷切左看右看，试着挥动。姬亦韩看他自嗨了五分钟才把雷切拿回来，对朗驰说：“这是刀。”
　　“嗒…啊……嗷……刀。”朗驰磕磕巴巴。
　　“嗯。”姬亦韩把雷切放在手背上，用连贯熟练的动作挽了一个漂亮的花，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刀插进了脚下的瓷砖里，“它叫‘雷切’。”
　　朗驰睁大眼睛激动的鼓掌，崇拜之情溢于言表，“雷，雷嘁，切！”
　　姬亦韩把刀拔｜出来，捏着刀尖，把刀柄旋到朗驰面前，“你的。”
　　朗驰看着姬亦韩的眼睛，眨巴眨巴眼，两秒过后高兴的大叫起来，他明白了姬亦韩的意思。
　　姬亦韩勾起嘴角，摸了摸他的头。
　　“易寒。”周不的声音出现在身后。
　　姬亦韩回头，“怎么？”
　　周不走过来，欲言又止。
　　姬亦韩又把目光移回朗驰的身上，淡淡的开口：“别担心，没什么事。”
　　“真的？有事你也不会跟我们说吧。”
　　“没必要，我会处理好的。”姬亦韩说。
　　周不蹲在姬亦韩身边，“我的事，你知道多少？”
　　姬亦韩：“不多。”
　　周不低头一秒，又抬起头看着快乐的朗驰，“真羡慕朗驰，总是很开心。”
　　姬亦韩淡淡的说：“他要的不多。”
　　周不迅速抬起头看向姬亦韩，后者回看，略带询问。
　　“他不是要的不多，而是你给的够多，”周不说，“你那么强大，在你身边的人总是无忧无虑。”
　　姬亦韩毫无波澜：“现在你也和我在一起。”
　　周不一怔，愣愣的耷拉下了脑袋，过了一会儿说：“我们只是两条直线暂时相交而已，终有一天会分开。”
　　“我们之间有约定，在约定达成之前即使会分开也是暂时的。”
　　周不苦笑，“实话说，你提出那句话的时候我感觉很不真实，仔细思考之后更觉得梦幻了。”
　　姬亦韩不解。
　　周不抬头看着夜空，“我从小身体就不好，十岁以前都是住在病房里，每天数着窗外的枫叶过日子，后来出来了也是药不离身，医护人员随时待命。”
　　姬亦韩微拧着眉。
　　“不过哥哥每天都会来看我，跟我说外面的事情，”周不温柔的笑着，“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我都听说过。”
　　“然后你想出来。”姬亦韩说。
　　周不看着天空眨了眨眼，“不想。”
　　“怎么？”
　　“因为我的哥哥很寂寞，他是一个孤独的人，我要陪着他，如果我出来了，他一个人怎么活下去呢？”
　　“可你现在似乎对你哥哥的死活不是很在意了。”姬亦韩很直白。
　　周不的眼光流转，过了很久才轻轻说：“我当然在意，如果世界上只剩下两个人，不拥抱在一起会各自死去的吧？”
　　“不必拥抱，”姬亦韩说，“只要我活着，他就不会死。”
　　周不偏着头看向他。
　　姬亦韩还是那样一脸理所应当的表情看着朗驰，毫无变化。
　　“你们心中有高山。”周不说。
　　曾几何时也有人这么跟他说，极度执拗，又刻骨温柔，说“只要我还活着你就不会死”这样的话，仿佛什么荆棘都能被他的利剑斩断，所有危险都将被他心中的火焰烧尽，连死亡都畏惧他三分。
　　可周不握着他的手只觉得恐惧。
　　这个世界上，什么样的感情能值得一个人为另一个人付出生命呢？那必然是一种崇高的觉悟，已经超脱生死。这样的感情，有人可以付出，但另一个人未必能承受。
　　他们心中有着高耸绝尘的山，敌人无法翻越，而他们庇佑世人，岿然不动。
　　可世人会觉得透不过气来。
　　“我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因为我的哥哥每次来看我时都很期待，期待着我能好起来去外面看看，”周不一顿，眼泪毫无预兆的滑落，“可我的时间不多了，我想看看哥哥说的世界，然后回去陪着他，再也不分开。”
　　姬亦韩皱眉，“和兄长一起不会更好么？”
　　周不抿抿嘴，“和哥哥一起，接纳我们的只有病房和医生，能看的也只有窗外的那棵树了吧？我只想认真感受一次哥哥说的话，然后回去告诉他，告诉他我看到了他跟我说过的那些景色，这样他也许不会很自责了。”
　　姬亦韩皱眉更深，“你得了什么病？”
　　周不摇头，“我全身的器官都在衰竭。”
　　姬亦韩一窒，一句“胡闹”差点脱口而出。
　　“不可思议是吧？”周不轻轻说，“查不出任何病因，但我却在一天天的接近死亡……就好像是天意。”
　　姬亦韩：“……”
　　“我不害怕死亡，只是担心我的哥哥，”周不的眼角又滑落一滴眼泪，他苦笑着，极力压抑，“他会很伤心的。”
　　姬亦韩无言，这时候语言是最苍白的东西。
　　“抱歉，说了这么多负能量的话。”周不擦了擦眼泪，笑了笑，月光下的眉眼展现出水色的柔和，他本就长的雌雄莫辨，现在更是多了几分动人的味道，“必死的是命运，遇见你们也是命运，这些天的经历是我从未想过的，我很感激你们。”
　　“如果你现在想回家，我可以送你回去。”姬亦韩几乎是冲动着说出这句话，他意识到了，可是却不想收回来。
　　周不低着头，“不行的，我不知道我住在哪里。”
　　姬亦韩神色微动，“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到那片森林的么？”
　　周不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那段记忆很模糊，我隐约记得飞机出了故障，然后我昏昏沉沉的，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我都不清楚，再醒来时就看见了你。”
　　“飞机原本要去哪里？”
　　“……我不知道，”周不低声说，“我的病情加重了，医生说要换个地方治疗。”
　　姬亦韩沉默一阵，“你的药？”
　　周不笑着摊开手，“很久没吃了，但一直都还清醒着，不是特别痛。”
　　“也许你们真的是上天派来给我转运的吧，”周不说，看着朗驰的眼神有些迷离，“遇见你们之后我一直都很开心。”
　　唯一的遗憾就是哥哥不在身边。
　　等我啊……等我回去见你，等我回去，我们再也不分开。
　　“你救了朗驰，我还没正式谢过你。”姬亦韩说。
　　周不一笑，“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而且这一段时间里我真的很开心。”
　　姬亦韩一顿，“在我还活着的时候，我们的约定会一直有效。”
　　“什么叫在你‘还活着’的时候？难道你也跟我一样生病了？”
　　姬亦韩摇头，没有多做解释了。
　　“会用刀吗？”
　　周不一愣，“不会，其实我也就是跟武术老师学个几招用来锻炼身体，其他的都不会了。”
　　姬亦韩浅笑，一闪而逝，“想学么？”
　　周不惊喜：“可以吗？你愿意教我？”
　　“教一个教两个没什么差别，”姬亦韩说，“我不是个好老师，但我会尽我所能。”
　　周不笑了，“这世上再也没有谁比你还会教导人了。”
　　“朗驰学东西很快，我会根据你们的掌握速度调整内容，所以你们俩学的东西可能会不一样，不过不用……”姬亦韩倏然抬眸，瞬间前移把朗驰推往身后，紧接着翻身踩上天台的边缘往下看。
　　“怎么了？！”周不紧张问。
　　姬亦韩摆了摆手，对下面川流不息的车流说：“我听见你的动作了，出来。”
　　姬生玉也被这动静吸引了出来，上前把朗驰和周不保护在身后，“别乱跑。”
　　“我不想动手，谈谈吧。”姬亦韩说。
　　过了两秒，一个黑影从楼下的空调室外机下蹿上来，轻盈的蹲落在天台脚，离姬亦韩只有两米左右的距离。
　　来人穿着黑色的风衣，宽大的帽子由上往下遮住了脸，风衣下是同款配套的黑色劲装，能看出腿部的位置有好几团鼓起，可以推测那里应该放置了不少武器，双手都戴着露指作战手套，干练又专业。
　　姬亦韩静立不动，“来干什么？”
　　来人瘦削的身体缓缓站起来，又缓缓摘下了帽子，五官渐渐露出……赫然是秦宁！
　　“我来找你，姬亦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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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拜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