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亦韩每天都想罢工》墓里看花

54、C22 姬亦韩

　　“……对不起，我想去喝口水。”如泽低着头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姬亦韩很快拉住他的手腕，遭到了强烈的反抗，瞬间牵动了伤口，可他没表现出任何异样。
　　“‘易寒’这个名字，”姬亦韩加重了语气，“我很喜欢。名字对我而言从来只是一个代号，叫什么都无所谓，只要‘我’是‘我’就可以了。”
　　如泽没说话。
　　“之所以不用真名是因为真名很麻烦，尤其是在执行局里，”姬亦韩解释道，“我不是有意骗你，如果你想知道，我告诉你也没关系。”
　　如泽还是没说话，姬亦韩感受到从手心传来的震动，猜测小朋友此时估计正泪流满面。
　　他抿了抿嘴，“之前不是说好了吗？在我面前不忍着。”
　　“不说话也没关系，我说好了。我的真名——”
　　“我觉得自己很丢脸！”如泽突然哽咽着出声打断。
　　姬亦韩却松了口气。
　　“我好像个傻子一样的，围着你团团转……我那么信任你，对你毫无保留！”
　　“嗯，对不起。”
　　如泽呜咽着，用另一只手抹眼泪，可怜兮兮的。
　　他没说的是，在刚才姬亦韩准备要告诉他名字的那一刻，他心中的羞耻更甚。
　　好像道德绑架了易寒似的。
　　明明是易寒的错，为什么他还犯贱似的有这种想法。
　　“不关你的事，”半晌，如泽冷静下来，“你本来就没必要特意告诉我，说不说是你的自由。”
　　“你觉得我骗你是为了害你吗？”
　　“我当然没有！”
　　“你觉得我骗你是因为什么？”
　　“……我很弱，不配知道。”
　　姬亦韩笑了，“你知道吗？执行局里比我弱的比比皆是，但知道我名字的人却也有不少。”
　　“你不告诉别人，是有苦衷吗？”如泽说完就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傻问题，易寒不是刚说是因为真名很麻烦吗？
　　他有些无措和尴尬。
　　“坐下来，我们慢慢说？”
　　如泽倔强地不肯回头，其实是心中羞耻透了，现在只想找个地方鸵鸟，他把手从姬亦韩手中抽出来，“这里是祈云山，不好说太多。”
　　说完他就想走。
　　“你不管我了吗？”姬亦韩说。
　　如泽登时顿住，不动了。
　　他怎么可能。
　　“以后这样的机会也不多了，你坐下来，我好好跟你说。”
　　如泽闻言心中一慌，立刻回头，“什么意思？”
　　姬亦韩笑的狡猾，仿佛奸计得逞。
　　“肯看我了？”
　　“……”
　　姬亦韩探身来抓他的手，如泽看他动作大，怕牵动伤口，于是赶紧凑上来让他牵着，旋即想到最开始姬亦韩来抓他手时他还挣扎了的……那伤口？
　　如泽赶紧爬回床上，作势就要扒姬亦韩的衣服。
　　“喂喂喂，变脸这么快的吗小朋友。”姬亦韩嘴上这么说着，身体却没反抗。
　　“刚才伤口疼吗？对不起，是我不好，我弄疼你了。”如泽着急的道歉，看见姬亦韩包裹上身的绷带上有点点殷红时心中愧疚感更甚，“你怎么不和我说呢？不不，还是我不好，我不该跟你耍性子的，我去把医生叫过来。”
　　姬亦韩拉住他，“没有关系，待会儿再说，现在我们说正事。”
　　“这难道不是正事吗？！”如泽有些怒意。
　　姬亦韩摇摇头，一笑而过，他突然说：“我其实叫姬亦韩。”
　　如泽一愣。
　　“知道这个人吗？”姬亦韩看他愣神的模样，以为他早了解过了。
　　“你，姓姬？”如泽千分之一秒抓住了重点，“你和生玉哥是亲戚？”
　　姬亦韩一愣，“啊？”
　　“你们都姓姬啊！”
　　“啊对，他是我堂哥。”这有什么问题？
　　如泽心中顿时炸开了烟花，高兴到昏了头。
　　“然后呢？你没有其他想问的？”姬亦韩破天荒有些纳闷，这难道是重点？
　　“都不重要了！”如泽利索地爬下床，其他的再说吧，反正人在这跑不了，“你的伤口必须要重新处理，我先去把医生喊过来，你躺下去装昏吧。”
　　姬亦韩笑了，“你以为别人看不出来？好了，我这点伤再睡一觉醒来就能好个七七八八了，别担心，安分点我们把话说完。”
　　“还要说什么？”
　　姬亦韩失笑，“你还真是个呆子，没看出来我这是要开诚布公了吗？”
　　如泽一顿，“你不是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吗？”
　　姬亦韩有些无奈，“名字只是个代号，重要的是名字后面关联的网。”
　　如泽深吸一口气，看着姬亦韩笑了，“是，名字就是一个代号，你愿意对我坦诚就说明你是把我看作是，是自己人了，我很高兴，对我来说，这样就足够了。”
　　姬亦韩一顿，长眉一挑，“你在怕什么？”
　　“……”
　　“没有人能骗我，知道吗小东西，”姬亦韩偏头，“我拿出十分的诚意来和你谈，不是想听你跟我扯谎的。”
　　如泽心脏一紧，急道：“我没有！”
　　“那你在怕什么？为什么一直逃避这个话题？”姬亦韩说，“不要跟我掩饰，你就是在逃避。或者说，你已经知道了？”
　　如泽沉默了。
　　“知道了多少？”
　　如泽悄悄抬眼瞅了一眼姬亦韩，对方好整以暇，就等着如泽娓娓道来了。
　　如泽颇为郁闷，“这些重要吗？无论我知道多少，你就是易寒，在我心里你都没变过。”我对你的心意，也同样没变过。
　　“今天的谈论重点难道不是‘开诚布公’吗？”姬亦韩说。
　　如泽一窒，瘪起了嘴。
　　“嗯哼？”姬亦韩一笑。
　　沉默了一会儿，如泽鼓起勇气：“那天你说你没去我家找我，是骗我的吧。”
　　姬亦韩稍稍变了脸色，顿了几秒，最后还是点点头。
　　“你生气了吗？”
　　如泽摇摇头，“我知道你是有苦衷的，他们都不想我记得，你也没办法，但你最后还是来找我了。”
　　“……”姬亦韩内心复杂，没想到如泽会这么回答。
　　他薄唇轻抿，有些不自在。
　　他骗了如泽。
　　十年前，轩辕神格的失落让他受到了史无前例的巨大打击，他的根基都几乎被击垮，曾经高不可攀的天之骄子跌落神坛，无数人都看着他，他们带着伪善的面具对他露出遗憾的神色，其实心中的嘲讽与耻笑都顺着目光毫无保留地在姬亦韩的眼中展现。
　　神格的离开让他失去了许多，但留下的一对神眼让他依然保持残酷的清醒，直面最无能的自我。
　　姬亦韩花了很长的时间才适应没有神格的身体，虽然因为曾经是神格容器的缘故，他的身体素质即使失去了神格的加持也同样强悍，但没有神格，他使用震雷的条件就变得十分苛刻。
　　没有神格，他体内的魔鬼也变得蠢蠢欲动。
　　那是他人生中最难熬的时日。
　　他从昏迷中醒来，伤痕累累的身体还没来得及修复，身体中的另一个神格就开始躁动，家族不得不采取非常手段，那时候他们还没有研究出洗血的方法，所以只能向往常一样把他关进冰冷的后山墓穴中。
　　层层堆砌的阵法镇压着他，他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儿时在梦里看见过的那个男人会时不时出现，在他脑子里喋喋不休，还有许多之前不曾见过的人，他们在他脑子里狂奔，像是风暴一样扭曲他的记忆。
　　在那间没有出口的密室中长时间都闪现着电光，有时候他会因为被震雷击中而短暂地恢复自我意识，睁眼就是昏暗的石壁，鼻腔充斥着血腥气，身上会有些痒，结着不知道多少天之前的血痂。
　　没有人和他说话，他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只能数着自己极度缓慢的心跳来感受时间的流逝。
　　他一度以为他会死在那里。
　　直到不知道他第几百次恢复意识，某一天，他突然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在眼前晃悠，他还没看清就被一股茶香味包裹住了。
　　干燥而温暖的怀抱拥着他，一如往昔般的令人安心。
　　姬鸿宁哽咽着在他耳边低喃，一声声地说“乖崽”。
　　他再次醒来时就回到了房间里，醒来第一个动作就是不顾所有人的阻拦去找姬生玉，那时生玉在遥远的医院中接受治疗，他昏迷的时间比姬亦韩还要长，期间都不曾醒过。姬亦韩到他的病床前，看着骨瘦如柴的哥哥不省人事地躺在那里，眼上包了厚厚的纱布，医生说大概率是恢复不好了。他沉默一会儿，重重地跪了下去，抓着姬生玉纤瘦的可怕的手，忍不住低声哭了出来。
　　从那以后他就变了一个人。
　　为了留住他在庭园会议中的位置，他提出并实施了偃洲计划，将八家之外的异人组织凝聚，说服他们与执行局结盟，解决了一大隐患。
　　他担任着神格的护火人，让所有觊觎神格的人都铩羽而归。他向所有人证明，姬家的少主即使失去了神格也同样是人中之龙，其他人都只配仰望！
　　他依然活跃在执行局的一线，满世界的寻找凶神的踪迹。他的刀已经磨好，就等着他握着挥舞。
　　他做出这么多努力，就等着将来有一天能最快得到轩辕的消息。
　　虽然他一直都和家族的老头子们不对盘，但有句话他们说的很对——只有神才能杀死神。
　　他始终都明白，即使他再厉害，在面对凶神的时候也难说可以占到优势。
　　他不怕死，他就怕自己不能亲手把凶神的命一一终结。
　　他把自己训练成了一只极有耐心的狮子，一边磨着爪牙一边等待着时机的来临。
　　然后如泽毫无预料地出现了。
　　这个毫无心机，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少年人，带着失落已久、让姬亦韩满心牵挂的神格，出现了。
　　怀疑轩辕的神格失落到了如泽身上的那一刻，姬亦韩其实整个人都是懵的，惊喜、迷茫、困惑……甚至还有一丝丝的愤怒，他百感交集，思维出现了短暂的断层。
　　稍微冷静之后，他立刻就开始回忆自己以前有没有看过类似的书籍，记载了能将神格与灵魂分离的办法，但很快他就发现没有，于是他又无措了一会儿。
　　在他短短二十五年的人生中，极少有这样的时候——对目前的局势毫无办法。
　　于是他去找姬鸿宁了，尽量显得平和自然，好像不是什么大事。
　　也许那天他爸爸也看出了什么吧，但顾及到他的自尊心所以没有多言。
　　但他们都十分清楚一件事，那就是就目前的情况而言，神格拿不回来。
　　姬亦韩只能容忍如泽继续怀揣着神格在他面前蹦跶，而他却要像个没事人一样。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思考，为什么神格会选中如泽，这孩子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不拔尖，几乎不具备执行局认为的作为适格者的任何一条特质，神格在他身上注定是性能过剩。
　　但神格偏偏选中了他，悄无声息地。
　　这就好比给瘸子发世界顶级跑鞋然后送他去参加赛跑一样的令人疑惑，但一想到神格选如泽而不选他，这不就是他连瘸子都不如的意思吗？于是他又郁结了。
　　难受归难受，神格虽然拿不回来，但圈在自己身边是必须的，姬亦韩不可能放任这个香饽饽在外面晃悠。
　　但说起来容易，想留住如泽，姒景明必然是头一个不愿意的。
　　姬亦韩不想和他硬碰硬，倒不是怕他，主要是怕麻烦，于是转而从如泽身上下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神格的缘故，这孩子格外亲他，正好，这对姬亦韩的计划很有帮助。
　　他利用了如泽的这份亲昵，本还略有犹豫，但看到如泽那张用来提醒自己的纸条时，他就把心中那微弱的犹豫给掐灭了。
　　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进行。
　　想让如泽留在他身边，光靠他剃头挑子一头热是不行的，姒景明肯定会认为如泽是被迫，到时候把事情闹大就不太好了，但如果这事是如泽提出来的那就好办多了，姒景明没法牵连任何人，只要如泽的执念够深，最后赢的人肯定是他。
　　所以他不远千里去给失忆的如泽一个暗示，然后那孩子果然记起他了。
　　计划在他预料之内地往前推进，虽然过程中还有一些小插曲，但都无伤大雅。
　　只是他没预料到如泽会对他产生感情，后来更是因为心中的这份情谊为他付出这么多，命都搭上了。
　　这完全不是姬亦韩的初衷。
　　而遭受到他的背信弃义、接二连三的隐瞒后，如泽竟然都没有对他发火，这孩子对他的包容简直已经到了令人震惊的地步。
　　他甚至还觉得姬亦韩有不能明说的苦衷——理由都为姬亦韩找好了。
　　都说人无完人，可如泽面对他时似乎将这个词直接从字典里抹去了。
　　他很想问一句，他姬亦韩，就这么值得吗？
　　姬亦韩沉默一会儿，“你难道没有想过我其实是为了神格才去找你吗？”
　　如泽没有隐瞒地点点头，“想了，但这无所谓吧，无论你是因为什么去找我，我都接受，也很庆幸。”
　　姬亦韩无奈，倾身敲了一下如泽的头，“怎么对人这么不设防呢？小孩子心性。”
　　“是你啊，哥，”如泽一顿，“因为是你，所以没关系。”
　　姬亦韩心中长叹，丝丝凉凉酸了一片。
　　“感动不哥？”如泽凑过来问。
　　姬亦韩眨了两眼，意识到什么，用力打了如泽几下，“臭小子，玩儿呢？”
　　“小心伤口啊！别用力别生气！”如泽喊道。
　　姬亦韩靠回去顺气，不想理他。
　　如泽赶紧上去赔笑，“我这说的是实话啊哥，我这样，你难道没有一丝丝的感动吗？”
　　姬亦韩侧目，“本来还有那么点的。”
　　被你这么一搅和，全没了。
　　如泽懊恼不已，还想说什么，姬亦韩突然对他使了一个眼色，紧接着外面传来开门声。
　　妘靳恒摇着扇子施施然进来了。
　　“韩少这一觉睡的长。”
　　“寒暄就不必了，”姬亦韩挑眉，“直说吧，你费尽心机带我回来是想干什么。”
　　妘靳恒先看了一眼如泽。
　　姬亦韩一笑，握住如泽的手捏了捏，“你先出去，让他们带你到处逛逛。”
　　如泽沉默，没有动。
　　姬亦韩心中一软，低声在他耳边劝哄：“你乖，听话。”
　　如泽抬眸瞅了姬亦韩一眼，湿漉漉的眼神带着无声地乞求。
　　“乖，我不会有事的。”姬亦韩摸了摸如泽的头，“他顾忌我的身份，不会真的做什么的。我只要拖延时间，姬家不会袖手旁观。”
　　如泽半信半疑，拉着姬亦韩的手不肯放开。
　　姬亦韩用更低的声音说：“想办法和生玉报声信，我怕他犯傻。”
　　如泽一顿，犹疑道：“你，你要小心。”
　　姬亦韩点点头。
　　妘靳恒看着他们靠得极近喃喃私语，那画面亲昵而美好，总让他回忆起过去的时光——现在的他却觉得无比刺眼。
　　“还不走是要我动手么？”
　　如泽腾地一下站起来，面无表情看向妘靳恒，几秒过后错开目光，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妘靳恒拖来张椅子坐到床边，“你手背上的魂印，是什么情况？”
　　姬亦韩坦然一笑，“十年前的事情，具体怎么来的我也不清楚。”
　　妘靳恒眯了眯眼，“十年前？”
　　“是啊，十年了，哎，赶巧了，我记得妘先生今年也是上位第十年了吧？”
　　妘靳恒低垂了眼帘，“他为什么要给你这个魂印？”
　　“他说和我做一场交易。”姬亦韩没有隐瞒。
　　“交易？”妘靳恒皱了皱眉。
　　“交易什么我也不清楚，但他说这是他的诚意。”姬亦韩一笑，眼神中带着莫名的邪性与窥探的意味，“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他平放着左手背，皮肤下的黑色隐隐浮动。
　　字还未成形时，妘靳恒已经受不了似的站了起来，背过身去。
　　“怎么？”
　　妘靳恒缓缓深呼吸，他知道他有些失态了。
　　他抚摸着折扇下的铃铛，说：“他走的时候给我留下了这个，是他的武器，也是他的半身，能感应他的存在。”
　　“‘浮生’啊……这世间唯一一把神器，万鬼之王。”姬亦韩如数家珍地介绍，好像曾拿到手过似的，“按理说有了它你同样能在地府中来去自如，为什么不去找他呢？”
　　“他是冥界之主，想要不被找到太容易了。”妘靳恒展开扇子，默默看着扇面上的人。
　　六年，铃铛感应到他的次数屈指可数，他藏的真深。
　　“妘先生和那位大人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妘靳恒斜睨，“关你什么事？”
　　姬亦韩一笑，“多问一句罢了，大人说所有的一切在我遇见他那位故人之后都会知晓，如果妘先生算是大人的故人……那所有的谜题都会迎刃而解。”
　　妘靳恒瞳孔一缩，“他真这么说？！”
　　姬亦韩耸耸肩，“反正我怎么问他他都不肯说，最后只肯告诉我这个。我看妘先生对那位大人如此执着，还以为你们关系有多好呢。”
　　妘靳恒心中刺痛，恼羞成怒：“你懂什么！”
　　“我是不太懂，这不是在等着妘先生娓娓道来么？”
　　“不关你的事情别多问，”妘靳恒冷声，“你只需要配合我就行了。”
　　“我还不够配合了吗？一开始就问你要我干什么。”
　　妘靳恒一窒，在嘴皮子功夫上他远不敌姬亦韩，这人不愧是由大家主亲自教导出来的。
　　他一再谨慎就是不想让姬亦韩抓住对话的主动权，没想到还是失算一步。
　　“把魂印给我。”妘靳恒沉声道。
　　姬亦韩沉吟，“也不是不行……你知道怎么把它拿下来吗？嘿，别这么怀疑地看着我，这个魂印对我没什么作用，你知道我身体的情况的，留个阴气这么重的玩意儿在身上不就是多搞了根导火线么？”
　　妘靳恒一顿，把姬亦韩的手拉到眼前仔细察看。
　　两人离得近了，姬亦韩的声音也小了许多，仿若低喃：“如果妘先生是为了这个魂印，早说就好了啊，我必然不会拒绝的，妘先生放走女魃惹出这么多事，多劳民伤财。”
　　妘靳恒惊讶地看着姬亦韩：“你说什么？”
　　“妘先生不必对我说谎，能悄无声息地出入执行局地牢的人，这世上可不多。有了浮生，这世上还有什么能困住你？”
　　妘靳恒目光一凛，“不是我，不管你信不信。”
　　姬亦韩退开了些，看着妘靳恒不说话，目光中带着些审视意味。
　　妘靳恒满不在意，继续观察姬亦韩的手，“放走女魃对我有什么好处？最后如果你们都搞不定还不是要麻烦我出面？呵呵，好像这次韩少就没搞定吧？”
　　“怎么对你没好处了？”姬亦韩淡淡道，“封印不解除我的力量就会大打折扣，对上女魃除非拼个鱼死网破才有赢面，这种情况如果我不幸遇险，魂印就会来帮我。妘先生，这不就是你想要的么？”
　　“你认为是我设计害你？”妘靳恒不慌不忙，“证据呢？”
　　姬亦韩歪着脑袋，换了个角度，“没有人能在我面前说谎，虽说妘先生身居高位，但规矩就在那里，妘先生要试试吗？”
　　“没做过就是没做过，女魃不是我放的。”
　　“那天晚上妘先生在哪？”
　　“在执行局的地牢里。”
　　姬亦韩挑眉。
　　“但不是我放的。”妘靳恒一脸懒得掩饰的样子。
　　“事实就是这样，我去过，但没有动手，”妘靳恒说，“如果你因此而发难，我只能说执行局的手段效率越发低下了，都过去这么久了女魃到底是怎么被运走的都还没查清楚。”
　　姬亦韩知他用意，直接说：“妘先生果然好气魄，但你知道么？姜家布下的阵法十分周全，要破坏它又不发出动静，唯有神器之能。杨二墨一心追求炼出这世界上最顶级的僵尸，有了女魃的血他就是如虎添翼，你跟他一拍即合，又是执行局的掌权者之一，两人就这么狼狈为奸也说得过去。”
　　妘靳恒缓缓皱起眉，“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妘家不至于与那些三教九流为伍，姬亦韩，你再这样毫无根据地指责我可要拎清楚后果。”
　　“去庭园对质么？”姬亦韩一笑，“我很期待，连带着之前的份一起。”
　　妘靳恒面无表情地和姬亦韩对视。
　　“你是发现了我在如泽身上留下的魂魄所以才顺着他盯上我的吧。”姬亦韩说。
　　“是，满意了？”
　　“我去过如泽的宿舍，你猜我在那里发现了什么？”姬亦韩说，声音突然压低，有种阴恻恻的感觉，“亚种爬行的痕迹。”
　　妘靳恒依旧面无表情，“那又怎么样。”
　　“从我分魂的那一刻起，就只被惊动过两次，两次都和你有关。”
　　“那又怎么样。”
　　“打算说说么？那天晚上的事情。”姬亦韩话锋一转，语气轻快了起来。
　　妘靳恒没有回答，他的指尖放在姬亦韩的左手背上，一缕黑色的炁顺着指尖流进了姬亦韩的身体里。
　　姬亦韩没有挣扎，只感觉一股阴冷的炁流在他身体中转了一圈，他勉强忍耐这种微妙的不适。
　　妘靳恒很快就收了手，站起来，“没什么特别的，我遇到了一个游魂，没收成功罢了，信不信由你。”说完他就走了。
　　打开门，如泽立刻就蹦起来，推开他往里面去了。
　　妘靳恒也不管，带着管家往自己的住处走。
　　“怎么样，主上？”
　　妘靳恒面无表情，“要拿到那个东西，得把姬亦韩的魂魄割裂。”
　　管家脸色一变，“三思啊主上，韩少不是别人，他的灵魂可不能轻易动。”
　　妘靳恒神色不见丝毫变化，管家就知道自己的话他一个字都没听见，但没有办法，他只能继续苦口婆心地劝。
　　“他亲口答应了我，要配合我的，”妘靳恒说，“再说，他之前自己分魂的时候不是分的很带劲么？无所谓。”
　　管家还想说什么，可妘靳恒又开口了，他带着阴森而残酷的笑意，说：“割吧，让我看看妘初到底有多宝贝他。去准备准备。”
　　管家忍不住看向天际，心说大人你看到了吗？你知道主上如今在做什么吗？你要是再不回来，主上可真的要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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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拜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