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小街》乖张帮主

7、同一个世界同一个妈

　　No.49
　　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么一个妈。
　　总在你睡懒觉的时候，风风火火地闯进来，第一件事就是拉开窗帘，拖地的时候看似无意实则故意地把拖把到处乱撞，磕在床脚的那一下最卖力，“咚”的一声，虎躯一震，你会皱着眉发牢骚“哎呀，能不能声音小一点！”然后翻个身蒙上被子继续做春秋大梦。
　　她走了之后，你的房门绝对不会关上，一定敞到最大，清晰地传来厨房里锅碗瓢盆叮铃铛锒的夺命连环call。
　　她会一次又一次的叫你“八点半啦！”“九点啦！”“十点啦！”“十一点啦！”
　　最后你受不了，起床的时候，会发现，其实，才不过九点半而已……
　　许负熵记得有一个初中同学这么说过他妈：我妈最喜欢干的事就是不敲门走进我的房间，批评我的每一项人生选择，列出每一件我早就知道自己应该做的事，让我的情绪变得抵触，然后，大摇大摆走出房间，还不关门。
　　真是同一个世界，同一个妈。

　　许负熵的周末就是在这样的九点半开始的。

　　No.50
　　睡了11个小时，就是神清气爽。

　　暑假就换回了初中的步步高滑盖，当时是怕自己管不住自己，智能手机就像现代的潘多拉魔盒，一打开就一发不可收拾。还被弋阳效仿了去，他也回去翻箱倒柜，扒出了尘封已久的诺基亚。
　　许负熵习惯性的解锁看了看手机。意外地看到了一条未读信息，7点13分，弋阳的？！他什么时候起这么早了！
　　“！！！别忘了英语卷子！！！”
　　许负熵回过去：“知～道～啦～你怎么起这么早”
　　信息很快过来：“跟我爷爷出去早锻炼，还喝了一碗牛肉汤，啧，那家店不错，改天请你喝一顿”
　　“大早上喝牛肉汤，你也不嫌腻”
　　“我可以理解为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o( ^｀)o”
　　许负熵看到最后一个表情包就不想理他了，果断滑下手机，投奔英语的怀抱去了。

　　No.51
　　周一早读课，许负熵来晚了，为了不招摇过市，多走了几步从后门悄悄进去，她明显能感觉到谢丹的目光从她进门起就一直追随着她，许负熵假装不知情，却不敢再有片刻的耽搁，笔袋都不敢拿，书包直接往地上一放，掏出英语书随便翻开一页就开始念念有词，一副很认真、追悔莫及的样子，直到谢丹不再看她。
　　“哎，今天早读课要默写吗？The gravity of the situation shocked Bob Gelddof……”王木木一边读课文一边头也不偏地和许负熵讲话。
　　“In wresting with the dilemma of worldwide hunger不默写the Food–for–Life programme……”许负熵读的更是前言不搭后语。
　　“The gravity of the situation shocked Bob Gelddof你知道江汕中学一个学生跳楼了吗？an Irish musician.”
　　“……什么时候，不知道啊……”许负熵选择了更省力的办法，光动嘴不出声。
　　“就是前天，周六晚上。据说是晚自习上一半出去就没回来，老师去找，最后保安在楼底下找着的，好像是从二楼跳下去的。”
　　许负熵惊讶到半天忘了动嘴：“……为什么要跳楼啊？高三吗？”
　　“高二。”
　　“你听谁说的？”
　　“我今天早上坐赵主任的车，听他说的，消息肯定暂时被封杀了，现在都是小道消息。他估计也担心我想不开，早上跟我说了一路让我不要有压力啊最后一年放轻松什么的。”
　　许负熵听王木木提过赵主任，他是二中的一个英语老师，也是一个什么什么主任，更是她家亲戚，他奶奶最小的弟弟，他儿子只比王木木大两三岁。
　　“唉，如果让我在去江汕考清华北大和在这儿待着但是考不上两个里面选择的话，我宁愿一辈子考不上清华北大。”
　　“我也是。”

　　No..52
　　江汕中学不在本市，却也离得不远，走高速也就3个小时不到。
　　二中是不收复读生的，全校一个年级也就八百来个，江汕中学不一样，全省的复读生都挤破头想方设法地进去，走后门塞进去的也不在少数，所以他们高三一个年级就会比高一高二的人数多出一倍。
　　每年考上清华北大的人数永远让其他学校望尘莫及。
　　它的严苛也是出了名的，全校学生不能走读必须住校，军事化管理，5点起床跑操，六点上早自习，晚自习10点结束，作业没有写完不许离开教室，11点熄灯。周六周日无休，每个月放两天假。
　　仅仅是听着就惨无人道，别说还有无数吹毛求疵的细节。

　　No.53
　　女厕所永远是消息中转站，一无所知的进来，再出去就是无所不知。
　　许负熵和王木木上午去了两次厕所回来这件事就知道的八九不离十了。
　　那个想不开的孩子是高二的，高一下学期从县中学转到江汕中学，在县中学成绩特别好一直都是全县第一，但是到了江汕之后就一直垫底。
　　他是从二楼跳下去的，到现在还在江汕市人医抢救。
　　他写了遗书。
　　遗书就放在书桌里。
　　一共三封。
　　一封，给父母。
　　一封，给老师。
　　一封，给了一个喜欢的女孩子。

　　零零散散的碎片化信息一点点听着也让人心里难受。
　　“你说，他有勇气死怎么就没勇气活下去呢？”许负熵瘫软在座位上，无力地问。
　　“我记得我小时候站在窗口想，要是我跳下去了，身边的人会怎么样，世界会怎么样。我当时就在脑补自己挂了之后用上帝视角看芸芸众生相，窗帘我都拉开了，我妈在厨房突然叫了我一声，我吓得又赶紧拉上了。不然，你就见不到我了。”
　　“你那么想见我，可以考虑投胎做我儿子，正好了却了你想做男生，生错性别的遗憾。”许负熵笑嘻嘻地说。

　　No.54
　　“聊什么呢，卷子都不拿，下节英语课不知道啊！”
　　许负熵第一眼没看见人，先看见了撂在桌上的一沓答题卡。
　　倒是王木木不淡定了，一下子扑过去。
　　“别激动，上面没分数。”弋阳一把抽走，怕被她翻得乱七八糟，最后满教室找人。
　　“哎，班级最低分你知道是多少吗？及格了没？我先有个心理准备。”扑了个空的王木木抚平自己的情绪，准备接受现实的一记耳光。
　　“我不知道啊，有这么夸张吗？你没来得及写作文？”
　　“你没考你知道什么，太他妈变态了，没有一道题我是确定的，怀疑人生啊。”王木木捂脸痛心疾首。
　　弋阳张张嘴，没来得及说什么，掏出口袋里震动了两下的诺基亚，皱了皱眉，一副为难的样子。
　　“怎么了？谁啊？”许负熵关心。
　　“哦，10086，余额不足。”
　　“诺基亚？！什么情况？”王木木被吓着了。
　　“排除杂念。”弋阳漫不经心把手机重新揣回兜里。
　　“你俩是约好的吗，一个步步高，一个诺基亚。”
　　弋阳笑笑不说话。
　　许负熵脑子里在想的是，他联通的卡怎么会发10086的短信。